第68章
哪知,她动了,他便又动了一下,她只好继续往左边移动。
谢临川斟酌道:你要不要
不要!江清澜以为他又要说更衣,羞愤欲死,飞快打断道。
谢临川似笑非笑:那么激动做什么?我想问你要不要站过来点儿。你再往那边,就要掉沟里去了。
江清澜不想理他,垂着眸,凝视着田地里一丛野草出神。
哪知脚下土松了,田埂下塌,她往左一趔趄,真的掉到沟里去了!
一瞬间,她只觉晕头转向,口鼻之中都是土腥味儿。似乎有呼喊声,蒙头蒙脑的,她也听不清。
再睁眼,她发现自己倒在一片芥菜地里。
宽大的菜叶里藏的露水,顺着衣襟滴入脖颈,让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几株长着椭圆形叶子的杂草,正随着风摇摆,在她眼前晃晃悠悠的。
江清澜心中一震,眼睛瞪得溜圆,猛的抓住那株杂草。
【作者有话说】
[1]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
第49章 香辣萝卜干
◎醋意◎
谢临川迅速从田埂上跑下来,正见得她跪坐在地里,用两只手刨土。
因为摔下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沾了土,小花猫一般。
你干什么?伤着没?他关切地问,心里却道:她这是在干什么?脑子摔傻了?
江清澜目光灼灼,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要把这地挖开!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谢临川掏出匕首:这东西锋利,你让开些。
有了工具,他掘得飞快。三两下之后,泥土之中就露出了几个圆形根块,小儿拳头大小的,呈淡黄色。
江清澜将东西拿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泥。
真的是土豆!跟后世的一模一样!
她心绪翻飞,顾不得其他了。将两个圆圆的小家伙,摊在手心里,冲他微笑:你看,土豆!
她的眼睛里有光在跳跃是浮光跃金、若静影沉璧。
谢临川心中一动,自到此处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给他好脸色。
江清澜哪里管他在想什么,心道:土豆可是个宝。
她仿佛记得,历史书上曾说,封建时代,红薯、土豆等产量高、收获周期短的淀粉类作物传入后,老百姓才能填饱肚子。
正是因此,明清人口数量才会激增。
也不知,这个野生的土豆,跟后世常吃的是不是一样。
但既然有,经过经验丰富的农人的培育,一定能有所收获!
她便带着土豆,往回赶。因心情好,连谢临川跟她说了什么,又什么时候消失的,也没注意。
到了村正家门口,王蕙娘见她灰头土脸的,却对那两颗黄不拉几的东西宝贝得很,道:
呀,那东西又不能吃,你挖来作甚?前些年有人吃了这个东西,口吐白沫,死啦。
江清澜心知,这是吃了发芽的土豆,中了毒。
她目前也不肯定,这种土豆有没有毒性,跟后世的是不是一样。等回了城,测试了才知道。
她只说:我自有用处。便收在了马车上。
两车一前一后,行了半个时辰。
江清澜与王蕙娘两个,正在车里打瞌睡,只听一阵马嘶,车子骤停,惯性使然,她两个差点儿扑出去!
这是撞见鬼了?!
江清澜下车一看,竟是谢临川骑马横在路中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的薛齐。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似要把人射穿。
他见她出来,打马来到她身边,皱着眉头道:不是说了,等我一起回去?你又跟什么不明不白的人混在一起了?
他这一副自己人的语气,实在令她厌烦!
她跟谁一起回去,关他什么事?谁又是不明不白的人了?
只是因为人多,她不好发作,才勉强忍耐住:
谢世子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回去了。
再说了,薛郎君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人。
谢临川在心中玩味朋友两个字,深深看她一眼。
任她气恼,也不理会,只对着薛齐道:我既然来了,便不要你了,你走吧。
那一副颐指气使、理所应当的模样,简直把人当下人一般使唤。
薛齐笑着的脸上微僵。
江清澜只听得心头火气,这路又不是他的,凭什么他走得,人家就走不得?
她嘴唇微动,正要发作,让王蕙娘一拉,倒进马车里去,还被捂住了嘴。
江清澜气得脸色绯红:你干什么?
那薛郎君狡猾得很,必不会吃亏。王蕙娘很会审时度势,谢世子这种人,与他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
你就忍着,不冷不热地对待着,时候一久,他心就淡了。
她见这傻妹子似乎还听进去了,忍不住打趣,吃吃笑道:怎么样,香不香?
香什么?江清澜不明所以。
这天之骄子、临安城里所有女娘的梦中人,为你把醋坛子打翻了,还不香?
香个狗屁!
江清澜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简直不可理喻之极!
挑起帘子一角,往后看。
薛齐的马车果然去了另外一条路,而前面谢临川骑在马上,虽也肩宽背阔、天命风流,却总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慢。
江清澜很烦躁!
到了临川城外,天已全黑了。
马车驶进余杭门后,有得得的马蹄声移到车旁,有人道:进城了,我走啦。是一副亲切友好的语气。
江清澜皱着眉,手指揉着太阳穴,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王蕙娘接口:谢世子,我妹子已经睡着了。多谢您送我们回城。
谢临川听是她,换了一种冷冰冰的语气:那个薛齐,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你们最好离他远点儿。
说罢,纵马跑远了。
等谢临川一走,江清澜松口气。回到杏花饭馆,立马忙碌起来,把他抛在了脑后。
团团几天没见阿姐,眼泪汪汪的,她先软语安慰了一通。
接着,指挥众人把萝卜、白菜、鸭蛋从马车上拾掇出来。
继而,取了个土豆,交给虎子,让他去放在动物身上做做实验。又去后院修房子的地方一看,地基打了不少了。
夜间,回了江米巷,才把月娘唤过来商量。
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儿吧?
张月娘口齿伶俐:娘子放心,一切照常。
这几日我炖的老鸭汤、猪肚汤。都是熟客,见店里人少,挺照顾我的,有些客人还自己跑后厨来端菜。虎子、团团也很懂事。
江清澜赞许似的点点头:我知你是个能干的。
张月娘有点儿不好意思,把钱袋子倒出来,清清楚楚地交代:这是这几日的进账,一共一百二十一两五钱。
江清澜吓了一跳,拿起个银元宝:这是吃的什么,这么大手笔?往常这小饭馆儿进账,一日不过二十来两,怎的突然有这么多?
张月娘眼神有点儿闪烁:娘子走那日,有一个华服郎君来,我听别人叫他,好像姓朱。
他来,便说要见店主,听我解释,才罢了。这两日,他也是一大早就来,好像必须要见着你才行。这个银元宝,便是那个郎君给的。
江清澜细细思量,着实没找到一个姓朱的郎君,便不去管他了。
她把银子分成三拨,刨一部分过去:这些银子是你赚的。你、我、蕙娘,一人一份儿。
张月娘诧异得很,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我的?
正是。江清澜笑道,你不必推辞,你和蕙姐姐,都是帮了我大忙的。咱们三人各有所长,以后生意还得继续下去,赚的钱也这样分。
张月娘捧了一堆银子回去,又是高兴,又是忐忑的,半天也睡不着觉。把那锭五十两的银子握在手里,她发了好半天呆。
这一马车的大白菜、萝卜和鸭蛋到了杏花饭馆,江清澜最先安排的是白菜。
无他,只因为她馋酸菜五花肉炖粉条。
天冷起来了,在糊了窗花的窗户下,烤着小火,吃上东北菜,便是她的人生理想。
这东北酸菜,早些腌上,就能早些吃!
这天中午,忙过了午市,只留了张月娘在前屋做饮子,其他的几个人江清澜、王蕙娘、团团、放假的虎子齐齐上阵。
虎子早从市场上买了几口大缸,洗干净让太阳暴晒过了,搬到了他们的库房里。
团团力气小,便帮着扒拉白菜叶子。
把外边绿色的、沾了泥的、有虫眼儿的叶子全扒掉不要,只留下中间的、裹得紧紧的那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