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洛神安静了片刻,并未对我方才所言作出表示,而是道:方才回想的时候,难受么?
我点了点头:头很疼,心里空落落的,很怕。
洛神揉了揉我的头发:那现在就此打住,不要再想了,以后慢慢来。你能想起那个扎针的男人,便足够了。说完,她眸光沉了沉,不晓得她在琢磨什么。
我忍不住道: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男人。她蹙眉道:我想,我得将他找出来。若是找到他,许多疑问,也许就有答案了,更重要是,你的事情可以解决。
怎么找?我连那个男人的脸都看不清楚,根本不晓得他是谁。说话间,我试着再度回想方才情景,脑海里却一片混沌,只有心底,是冷飕飕的,直冒寒气。
会找到的。洛神轻声道,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自信,语气非常笃定:一切,都交给我。
我抬手贴上她的脖颈,跟着伸进她亵衣里头摸了下:你出了很多汗,拿热毛巾去擦一擦,不然会着凉。
恩。洛神淡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现在去请惜颜姑娘过来,帮你彻底检查下。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小心点,带上伞。出门前,记得擦□子,热水搁在火炉上。
她弯下腰,在我脸上亲了下:好,你先睡一会,待会惜颜姑娘来了,我叫你。
之后花惜颜来的时候,我睡得昏沉,浑身似散了架,分外疲惫,听到洛神在轻唤我的名字,我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洛神帮我拢好被子,花惜颜则坐在我旁边,纤眉微皱:师师,方才发生的事,洛姑娘都详细告诉我了。你背上拔出来的银针,也许是封针中的一种,扎根在你背部的穴位里,我要帮你检查下,一般来说,封针并不只有一根才对。
我道:什么是封针?
花惜颜道:封针就是封穴之针,江湖上现今流传着一些简单的封针术,中了封针,根据被封穴位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症状,也许是丹田真气被锁,也许是武功尽失,并没有一个定数。还有一种极为复杂的,牵涉到秘术,我见识浅薄,便不清楚了。不过听洛姑娘说方才那针刚巧是从膈关穴处拔出来的,我就猜测你是中了封针。
我打了个哆嗦:你是说,我背部的穴位上,还有许多那般的银针存在?
花惜颜点头:恩,也许是,所以我要帮你瞧一下。说着,扭头看着洛神:洛姑娘,你不介意罢?
洛神朝花惜颜淡淡一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背过去,脱衣服。
我脸一红,不过还是转过身去,将亵衣褪下,露出肩背。
很快,背上被指尖碰了下,随即那指尖细细地在我肩背处按压着,指尖炽热,我晓得这不该是洛神的手指。
花惜颜每在穴位上按一处,便问我:疼么?
我摇头,表示不疼。
如此来回,花惜颜收回手:好了。
我忙将亵衣穿好,缩进被子里,长时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我已然冻出一片鸡皮疙瘩出来。
洛神神色略微有些紧张:惜颜姑娘,如何?
花惜颜看似苦恼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
我犹疑道:那意味着,我背上已经没有针的存在了么?
花惜颜道:自然不是。我并不排除那些针扎得极深,根本无法被检查出来的可能。
顿了顿,她似在思虑什么紧要大事,抿了抿唇,正色道:我想带师师你见一个人,我虽不成,那人医术高我百倍,定会有办法。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前花惜颜就说过,她顾看关心我,是因着某个人的嘱托。那这人,莫非就是她要带我去见的那个人么?
花惜颜见我和洛神俱都沉默不语,笑道:那人是我师尊,见了就晓得了。师师,你可愿意?
与洛神互看了一眼,过得一阵,我点头道:愿意。我一直都很想拜会一下你你的师尊。惜颜你的医术已然如此好了,想必你的师尊定也是华佗再世,我想求他一件事,不知会否冒昧。
我就晓得,你不是真心想去拜会我的师尊,而是想要我师尊替洛姑娘治病,对么?花惜颜说着,站起身来。
我被她看穿,很不好意思,洛神将手搭在了我的肩头,安静非常。
花惜颜道:放心。只要是你开了口,师尊都会答应你。
啊?我愣住。
花惜颜抿唇一笑:如此说好,那我先走了。背上银针,先莫要担心,既然能潜伏这许久,短时间内定然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什么大影响。且放宽心罢,还有,眼下的药喝完后,记得按时喝我开给你的药,安神静气的,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
花惜颜慢吞吞地交待完,洛神道:我送你。
言罢,两人走出房间。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呵出的白雾,头有点晕。
等了许久,洛神才从外面进来,挨着我坐下,身下的被子陷了进去。
我歪着头问她:和惜颜说什么了?这么久。
你怎晓得?
我哼了声:特地去送她,定是有话要说。
确是同她说了会话。她勾了勾嘴角:不过,我不愿告诉你。
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面无表情地躺下去,缩进被子里。
怎么?
我背对着她:你不愿告诉,我不愿意理你。
话音刚落,耳垂就被身后的人咬住了。
我控制不住,浑身打个哆嗦,低低呻吟一声,抬手一摸,刚巧摸上洛神光洁的脸。洛神侧靠过来,冷香馥郁扑鼻,同时将手伸到我脖颈下,让我枕着她的手臂。
我脸通红:你别玩。
洛神咬着我的耳垂,轻轻扯了扯,含糊道:就爱玩你。怎么?
没没个正经。
洛神轻笑一声,忽然道:晚饭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寻常就好。不过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吃什么?我睡一会,再起来做饭。要不晚上炸个金丸子,长生喜欢吃。
恩,那就金丸子。你呢,也得说一个。
不说不成?
不成,得有个准数。
那就肉片溜个冬笋尖儿。我皱了皱眉,忽然疑惑道:等等,你做什么先问我这个,待会我下厨,自会随意做个我爱吃的菜。
没什么,我就想问,也好晓得你的口味。说着,她退开身,替我掖好被衾:你先休息下,到时辰我会叫你的。
我道:那你呢?
我看会书,在这陪你。说完,去书桌上取了一本旧书过来,再搬了条凳子坐下,看我一眼:睡吧。
我动了动身子,被窝暖意融融,将被衾扯上一些,露出双眼和口鼻,安静地端详着她。
秀眉乌发,脸容沉静,连坐着时,腰身都是笔直的,让人想到细雨中的青竹。我太欢喜她,怎么瞧,也瞧不厌。
她看了一会书,翻页,视线从书本上脱离,突然侧脸道:好不好看?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好看。
她唇角往上挑了挑,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
我反应过来,脸颊发烫,索性闭上眼,不再看她。
如此,我当真又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摸我的脸颊:清漪。
我翻了个身,在被窝里磨蹭了会,眼前有些迷离,待到坐起身,头脑也清醒一些,这才发现屋子里点起了烛火。
我这下睡意全无,惊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洛神道:酉时。
我拍了下额头:糟糕,我还未做晚饭呢。一面急急穿衣下榻,一面道:你是不是饿得紧了,怪我不好,睡过了头。
不用急。洛神拉住我:晚饭已备好了。
我愣住,转而恍然道:你关照谷里厨房的人做了晚饭么?
那倒没有。
我穿好衣服,心里狐疑:那晚饭哪里来的?走到桌旁一瞧,一份金丸子,金黄酥脆,一份肉片溜冬笋尖,一碗热汤,另带一份清炒冬萝卜,冬笋与萝卜切得薄厚不一,竟似出自不同人的手笔。每份菜的分量少了许多,料想是被人先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