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以前不理解,现在明白了。”
方医生轻抚着她的手背,说:“可里面还有一句话,没有任何事物挡得住爱情。”
话落,阮雨的手指颤了颤。
“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是续命的良药,比这个世上任何一味药都要珍贵,你拥有最无私的亲情,最赤诚的爱情。”方医生笑了声,说:“如果你不介意,友情的空缺,我可以给你补上。”
门开了,本来坐在长椅上等待的董园立马迎上来,冲着方医生笑了笑,“医生,辛苦你了。”那双被岁月浸染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期待能从她口中得到好消息。
“小雨恢复的挺好的。”方医生露出安抚地笑容,“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董园放下心来。
方医生继续道:“我知道一个网站,回家之后,可以让小雨进去聊聊天,试一试,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董园忙不迭地点头,连声道谢。
医院的走廊里,董园牵着阮雨的手慢慢走着,“小雨,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董园说着,松开手,低头翻包,拿出一个保温杯,一边拧开杯盖一边说:“我早上把水晾了一会儿,温度都是刚刚好的,可以直接喝。”
阮雨听罢,鼻尖泛酸,准确无误地握住董园拿杯子的手,感受着掌心下粗糙的手背。
哽咽着,张开唇瓣,浓烈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汇聚到唇间,化为一个很重很重的字,但她声音很轻。
“妈。”
“哎。”
*
许宅。
许赋笑说:“她们都不太愿意打扫我的房间,因为我有点洁癖。”
纪冰看着他,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早上走得急,衣柜让我翻得有点乱,我刚才试着整理了一下,但我不太会叠衣服,又弄得乱七八糟。”许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好似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或者你教我怎么叠,我自己整理就行。”
让少爷亲自动手整理,这怎么可能。
“我来吧。”纪冰只好这么说。
“那麻烦你了。”许赋说着转过身,领着她进了卧室。
站在敞开的衣柜前,许赋指了指里面凌乱的衣服,“就这些,其他的地方都不用打扫,把衣服叠整齐,外套挂起来就行。”
纪冰看着这些衣服,点了点头,“好的。”
“不过要,咳,戴手套。”许赋忍不住咳了声,他转身去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轻微的噪音和灌进来的冷风,接着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窗帘。
全遮光的深色窗帘,如果不开灯,即使在白天,房间内也是漆黑一片。
纪冰抬眼看向头顶亮着的艺术吊灯,许赋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又掩唇咳了几声,说:“早上开着给房间通风的,回来忘记关了。”
他笑了声,无奈道:“我这身体,医生说不能吹冷风。”
说罢,他指着拐角的矮柜,“那里面有手套,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含笑的双眸盯着纪冰,又有些抱歉道:“我的习惯也不好,整理衣服和床上用品,都要戴手套,不然我就浑身别扭,我这个人是挺麻烦的。”
纪冰看了眼他翘起的唇角,摇了摇头,“不会,我来收拾就好。”
她走到矮柜那,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白手套,戴好后,开始收拾衣服。
许赋站在她身后,说:“裤子和裤子放在一起,毛衣就和毛衣放在一起,这样归类好后,我比较好找,麻烦你了。”
他的语气很真诚,令人难以拒绝,纪冰想到那天晚上,许雅打翻蛋糕后,他仍旧可以和颜悦色地说晚安,一点脾气没有。
扪心自问,她自己也很难做到。
到底是不在意?还是在装?
纪冰搞不懂,她觉得许赋比杨则天要难懂得多。
当然,杨则天也有装的可能性。
她想起以前饭店的同事,磕着瓜子对着电视机侃侃而谈,说着一些买不起的名车名表,分析着这个比那个有钱,那个又不如另一个,又夸张地说,有钱人家都是没有感情的,尤其是兄弟姐妹多的情况下,一个个都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下一秒,她又把思绪关闭,不再往外延伸,她有她的目的,许家内部的事情与她无关。
这么想着,她眼尾不自觉地扫向紧闭的房门,感到有些不自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身就会滋生一些尴尬的情绪。
但许赋是主,她是佣,这么想着,倒是把这种情绪冲散了些。
只不过她总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以前做过这些?”忽然响起的声音,令纪冰心里一紧,她觉得这个声音离她很近,索性往旁边挪了几步,状似不经意地回了下头。
许赋离她两米左右。
“是做过。”纪年也有衣服分类放的习惯,她以前经常做。
“怪不得,看你很熟练的样子。”
他这是夸赞吗?纪冰动了动嘴,觉得应该得说声谢谢吧,然后又觉得怪怪的。
她闭上嘴,没说话,继续收拾。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收拾吧,这样也能学习一下,以后我能自己做的,就不麻烦你们动手了。”许赋说着,去抽屉里拿了一副白手套戴上。
微笑着朝纪冰走来。
“咚咚咚---”
他刚走了没几步,敲门声忽然响起。
许赋还没说话,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纪冰扭头看去,是宋棋。
他看了眼许赋,接着视线下垂,看向纪冰,最后视线落在她戴着的白手套上。
眉头轻拧了下,说:“收拾好了吗?”
纪冰站起身,如实道:“还差一点。”
“我来吧。”宋棋走进来,把手里拿着的几个文件夹放在桌上,径直朝墙角的矮柜走去,熟练地拉开抽屉,拿出手套,一边戴一边说:“你去厨房帮忙吧,让厨师加一道小炒牛肉。”
纪冰感觉他说话貌似有些微喘,“好。”她又看向一旁的许赋,“那我先下去了。”
她走出房间,顺着过道往楼梯口走,中间遇到杨则天,被睨了眼。
接着,她就看见杨则天进了许赋的房间,门嘭地一声关上。
纪冰没停留,刚下了楼梯,就听见杨则天的嚷嚷声,“又谈公司的事,你们可真无聊,那下午我就一个人出去玩了。”
傍晚,许雅回来了。
杨则天正坐在院里画画,他下午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又回来了。
察觉到那些即将干掉的颜料,终于想起来去临幸它们了。
不过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画出什么。
画一点,就揉一张,地上有不少废弃的纸团。
他恹恹地拿着笔乱涂乱画,眼见着许雅走过来,倒是突然来了精神,把歪掉的画架扶正,拿着画笔,有模有样地画起来。
“你最近倒是老实。”许雅斜眼看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连脚步都没停,“卡你继续用,以后老实点,少给我惹事。”
杨则天猛地站起身,冲着许雅的背影眉开眼笑,高声喊:“谢谢婶婶,我最老实了。”
然后又喊:“那个,纪冰,出来把我东西收了。”
纪冰走过来,看了眼画纸上才画了几笔的残画,弯腰收拾起来。
杨则天指挥着她怎么收,别把东西弄乱了。
自己把凳子挪远了些,拿着被颜料弄脏的美工刀。
从小盒子里抽出一副新的刀片,换上。
纪冰看了他一眼,拿着东西往屋内走。
‘嘭---’
杨则天听见声音,抬起头,立马怒了,“你怎么回事,拿个东西都拿不好。”
他跑过来,弯腰捡起掉在花丛里的画架,简直怒火中烧,“你知不知道这个画架很贵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你……咦?这怎么有只鞋子。”
纪冰微垂着眼,见他捡起那只鞋,呼吸都快停滞了。
如果不是杨则天的鞋子,那这只鞋子就是恰巧藏在花丛中,没及时清理掉的垃圾。
如果就是杨则天的鞋子,纪冰这么一想,心中又隐隐期待他能认出来,最好是露出一副紧张,惊恐,或者心虚的表情。
这样,就可以直观地判断他的罪行。
对此,她又感到愤怒和心痛。
只见杨则天拿着那只鞋子,低头看起来,然后眉头忽然皱起,“这不是我的鞋子吗?我以前可喜欢系这种梯形结了。”
又嘀咕着,“奇怪,不是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纪冰准确地捕捉到想要的字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黑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丢了?你丢在哪里了?”
杨则天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毫不客气地回怼:“关你屁事。”
接着,拿了鞋子往屋内走,还不忘丢下一句,“给我小心点拿,弄坏了扣你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