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妈就是个疯子。”
“对啊,她就是太爱你了,爱到可以不在乎我。”许雅眼睛起了雾,“为了讨你欢心,从小她就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样子,剪短发,从来都不让我穿裙子,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几个男生欺负我,他们嘲笑我,扒我的裤子,想看我到底是男是女,然后我就偷偷买了一条裙子穿,被我妈发现,她打了我一顿,不停地给我洗脑,说我是个男孩。”
“她那会儿已经不正常了,好像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样子,她就真的给你生了个男孩,你就会跟以前一样爱她,对她好。”许雅嗤笑,“她始终觉得你在外面养女人,变了心,是因为她没有给你生个儿子。”
许雅看着他问,“爸,是这样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些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许昌运摇头叹息,笑了下,“我就是不喜欢她了,其实刚开始我真的很喜欢她,温柔,漂亮,她家里有钱,但是我当时并不在乎这个,真的。”他说:“我当时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他爸妈也很喜欢我,觉得我上进,就给了我一家小公司让我干,我想向他们证明,他们的女儿没有看走眼,就一心扑在事业上,后来公司越做越大。”
他停顿了几秒,胳膊搭在扶手上,深吸了口气,“公司越大我接触的人就越多,还有一些女人上杆子往我身上扑,一次两次三次,我是拒绝的,但后来没把持住,尝过一次,就想尝第二次,次数多了,我就慢慢觉得你妈太过古板,没情趣。”
“你妈妈生完你之后身材变样,刚开始我真觉得心疼,后来越看越倒胃口,就算她之后花多少钱,恢复的再好,也比不上年轻小姑娘。”许昌运说:“之后我在外面有女人的事被你妈发现了,我就怪她没有给我生儿子,其实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我想要儿子不假,厌恶她了也是真的。”
他看着许雅,微眯起眼,哼笑了声,“人心是会变的,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就拿杨懿来说,你觉得他还喜欢你?他在外面就没找别的女人?”
“不管他还喜不喜欢我。”许雅说:“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他在外面绝对没有女人,如果他喜欢上别人,他会说的,他比你坦荡。”
许昌运不屑道:“女人的通病就是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他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你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杨懿当年为了你放弃了他的梦想,搞成今天这幅局面,你不也对不起他,你可没资格说我。”
许雅听罢,敛了神色,“是,我是没资格说你,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她掀开眼皮,咬牙恨道:“可你为什么要动我女儿,之前那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然后,她呼了口气,站起身,垂眸看他,似笑非笑,“爸,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要不然你教教我?”
*
楼下卧室。
“你来啦。”许赋说完,收回视线,低下头,指腹摩擦着腕上的玉镯。
纪冰站在门口,干燥起皮的唇瓣冒出血珠,她看起来很疲惫,好像怎么提都提不起精神,嘶哑着嗓子:“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是我。”许赋朝玉镯上轻轻吹了口气,继续擦拭着,“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纪冰本以为她应该会暴怒,然后疯了一样地冲上去打他,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能平静下来。
都知道啊。
一开始就知道。
她也就没有必要像跳梁小丑一样‘表演’给他看了。
她不语,许赋还以为她不相信,“20xx年5月8号晚上,她是一个人出来的,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她当时笑着,看起来很高兴。”他抬起头看着纪冰笑,“她挣扎的很厉害,差点让她跑了……”
‘嘭---’
纪冰抄起手边的花瓶向他砸去,许赋偏头躲过,“她,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咬牙低吼,双目猩红,握紧拳头,整个人因气愤都在抖。
许赋说:“没有啊,她没有得罪我,其实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他的语气太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畜生----”
纪冰咒骂了句,掏出口袋里的刀,猛地朝他扑过去。
许赋看着她的动作,连躲都没躲,他躺在地上,花瓶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在纪冰手里的刀落下之前,开口道:“你可以杀了我,你的宝贝妻子应该会很伤心吧,你就会是一个杀人犯,而我,才是受害者。”
桌椅倒地,纪冰单腿磕在他的胸腹上,右手掐住他的脖子,左手举刀,正准备朝他颈侧扎。
她知道这里是致命点。
听见他的话,动作倏忽间停住,刀尖悬在颈侧,她说:“那又怎么样?”
许赋眨了眨眼,嘴角勾起笑,丝毫不惧怕,反倒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锦瑟小区18栋203,她跟她妈妈住在一起。”
话落,纪冰的瞳孔猛地放大,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头皮都发麻。
“我可是许昌运唯一的儿子,我要是死在你手里,你觉得许昌运会放过她们吗?”许赋继续朝她发出猛攻,“到那时候,她们都得给我陪葬。”
说完,他抬手推开架在颈侧的刀,看着她绝望的眼神,感觉到她的松动,侧开身,挣脱了束缚。
许赋站起身,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越过她,抽了张纸巾捂住,“你又没有证据去告我,你也不可能找到证据。”他回头,“因为压根就没有,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你要怎么找?”
纪冰呆坐在地上,表情麻木,双眼无神,好似被掏空了。
她挣扎了好几天,捋清思绪了之后,想杀了他,但看见阮雨之后,又在想,要不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就这样吧,带着阮雨离开。
左右挣扎,周而复始。
其实刚刚站在门口,她都没有想清楚,冲他拔刀纯粹是因为太过愤怒,他一盆冷水浇下来后,她开始发抖。
她思虑良久,都没有想过这点。
对啊,许赋是许昌运的儿子,很快就会是许氏集团的接班人,而且许昌运不止一次地为了这个儿子跟许雅吵架。
在她的概念里,一命换一命,貌似行不通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规则。
许赋见状,笑了笑,“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以前有一个单亲妈妈,她带着儿子生活的很辛苦,但他们每天都很开心,她儿子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可是她没有抛弃他,即便她生活艰辛,却依旧为了儿子寻医求药,后来,儿子上了小学,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同学嘲笑他是一个没有爸爸的野种,又因为他身体不好,总觉得他带有什么传染病,连看见他都故意捂住口鼻,他哭着回家,把一切都告诉了妈妈,然后妈妈就说,你别听他们胡说,你爸爸是个大英雄,他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去了很远的地方打怪兽,等到你的病治好了,身体健健康康的,爸爸就回来了。”
“于是,儿子就一直等,每天都期盼着爸爸能回来,这样他们母子俩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可好景不长,不知怎的,开始传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他们说妈妈以前是ji女,被嫖客抛弃后,大着肚子跑到这里生孩子,所以她的孩子很脏,不健康。”
“流言四起,很快就传到了学校,儿子被同学围起来打,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的脏东西,那些同学就是正义的化身,就连老师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而那些骂得最厉害,最难听的人,就是那些外面看起来清纯无辜的人,无法把她们和这个世界的脏污联系在一起。”许赋的语调微扬,气愤道:“可儿子亲眼看见她们与男人苟合,第二天,她们穿着漂亮的裙子,神态自若地走出来,听着别人夸她们漂亮,天真,单纯,让她们离肮脏的女人远远的,谁都不知道她们裙摆底下到底有多脏。”
许赋轻呼了口气,又笑起来,“没多久,他们就搬了家,搬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可突然有一天,女人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从她身上轧过去。”他仰着脸,用指腹揩掉眼角冒出的水光,“儿子第一次看见,原来人的肠子是长那样的,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头跟身体那么容易就分离了。”
“几天后,爸爸回来了,妈妈说他是个大英雄,但是他也没能保护得了妈妈。”
“儿子跟爸爸去了一个新家,房子很大,还有佣人,可儿子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妈妈惨死时的样子,可他有了新的生活,爸爸对他很好,他应该朝前看,可儿子却无意间听见了真相。”许赋没有再去阻挡眼泪,任由它流下来,“原来爸爸不是大英雄,他是杀害妈妈的真凶,儿子报了警,警察来了没多久又走了,没有证据,拿他没办法。”
“从那以后,儿子就在这个家里苟且偷生,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只要儿子还活着,这个家里的战争就永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