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潘文递上去的每项费用审批都不能顺利通过,总要卡上好一阵,让他费尽周旋,直到筋疲力尽。潘文不喜欢事事找上司帮忙,可要钱的事,如果他不找周盛东,几乎没可能批到手。为此他憋了很久的气,今天索性和周盛东直抒胸臆了。
“公司成立的新事业部又不是只有我们智能运营战略部一家,工程六部和七部也都是最近两年搞起来的,人家怎么都发展得好好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轮到我这儿,三笔预算能批下来一笔我就得烧高香了!”
周盛东宽慰他,“你别急,我等会儿给财务部打声招呼催一催。”
“还不是因为那两个事业部都是高总指定的人在管,我们的就……”
周盛东和善的笑脸蓦然一收,“都是一家人,分什么高总的还是我们的?你这些话如果让高总听见,他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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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脸一红,但不想改变立场。 “我知道周总您不存私心,也一直劝我要从全局角度去看待问题,可事实上呢,高总他不是这么看的呀!是他先搞小动作、分内外,把我看成鸡蛋里挑骨头的敌人,处处同我作梗,周总您知道这叫什么?这叫短板效应!因为他这根短板,很多事我都推动不了,跟我刚进公司做内部改善时遇到的麻烦完全一样……” 潘文的牢骚从当前的一团淤泥又跳转回之前的那团淤泥里去了。 周盛东没有阻止他,心知潘文在华扬吃了不少在过去公司没吃过的苦头,也就是现在很流行的所谓“内耗”,潘文是真心想做点成绩出来的,无奈内耗捆住了他的手脚。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些像顽疾一样无法灭除的内耗,周盛东也没必要花那么高的价格把他聘来公司了,毕竟华扬内部的问题复杂而棘手,周盛东没法直接出面,他需要一个敢冲在前面的代言人。 潘文说得口干舌燥,一瞥墙上挂钟,十二点了。感觉情绪发泄已经到位,再往下讲自己也没意思了,难得周盛东一直这么耐心听着,毫无下逐客令的意思。况且有些问题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他不能逮着周盛东这一只羊薅毛。 “那什么,周总,我该回了,谢谢您听我发了这么久牢骚。” 周盛东和颜悦色说:“应该的。” 潘文很不好意思,进而感觉到了歉疚,“周总,我也不想老麻烦您,实在是……唉!” “你不要有这样的心理负担,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找我,都是为了公司。” “嗯!我懂!” 潘文点着头,身子略略前倾,准备站起来撤了。周盛东却一脸沉吟之色,他还有话没讲完。 “再有呢,高总负责的事业部干的都是基建老本行,等于把现有业务做一些细分和扩展,这些都是高总熟悉的范畴,所以他能把握分寸,审批起来也比较快。我
交给你的任务是全新的,高总以前没接触过,多点谨慎也在情理之中。他管着财务,公司的钱当然不敢乱花,所以,我们要给他时间,让他做充分的了解。” 潘文身子一松,重新扎进椅子,心里很不以为然。更不以为然的是周盛东对高信的态度,步步忍让,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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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信一听是和甜甜有关,马上收回牢骚,也站起来,跟在周盛东身后。 “甜甜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难为你还记得。” “瞧你这话说的,她也是我侄女啊!哎你说,我给她买点啥好?这丫头心气儿高,什么衣服包包的都看不上眼。” “那就陪她吃顿饭说说话,你多久没去看过她了?” “你打算这么给她过?就吃一顿?” 周盛东见他对自己的要求避而不答,语气冷淡下来。 “我还没想好……走了啊!再不下去任彬那小子要倒扣我工资了。” “老周你等等!”高信拦住他,“咱正经说,要不然别跟往年那样,你送你的我送我的了,今年咱凑一块儿给甜甜好好办一回怎么样?” “不怎么样。甜甜不爱热闹,你弄一堆人过去,她能高兴起来?” “也是。”高信直挠后脑勺,“那我送点啥好呢?选礼物这种事可真头疼啊!” 周盛东无语,想撂下他不理,又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置气,别的矛盾已经够他俩烦的了。 “你如果真想不出来,就送几套油画耗材吧!她画画的,终归用得上。” 高信眉开眼笑,“好主意!我这就着人去办!” 周盛东的确与甜甜有约,但不是今天,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找个借口搪塞高信而已。 如今和高信一起吃饭变得越来越没劲,不是听他胡吹牛就是看他借酒劲骚扰女服务员。 有一回公司管理层聚餐,高信不顾形象纠缠一个负责上菜的女侍应生,没完没了的,那女孩快要哭了,周盛东看不下去劝他几句,还趁势把女孩给放走了,高信突然暴怒,仿佛一条红眼疯狗,不分青红皂白冲他龇牙狂吠,周盛东拳头都硬了,要不是被身边人死死拦住,他会当场和高信干起来。 事后周盛东庆幸没翻脸,这事如果传出去,必然坐实华扬两位当家人不和的传言,他苦心经营的口碑若是就此垮塌,公司的长远规划也就无从谈起了。 回想过去,周盛东时有感慨,二十岁年纪的他和高信绝料不到,有一天两人会为了利益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周盛东和高信大学是同班同学,住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好得胜过亲兄弟,吃同一锅饭,衣服混穿,不分你我…
高信一听是和甜甜有关,马上收回牢骚,也站起来,跟在周盛东身后。
“甜甜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难为你还记得。”
“瞧你这话说的,她也是我侄女啊!哎你说,我给她买点啥好?这丫头心气儿高,什么衣服包包的都看不上眼。”
“那就陪她吃顿饭说说话,你多久没去看过她了?”
“你打算这么给她过?就吃一顿?”
周盛东见他对自己的要求避而不答,语气冷淡下来。
“我还没想好……走了啊!再不下去任彬那小子要倒扣我工资了。”
“老周你等等!”高信拦住他,“咱正经说,要不然别跟往年那样,你送你的我送我的了,今年咱凑一块儿给甜甜好好办一回怎么样?”
“不怎么样。甜甜不爱热闹,你弄一堆人过去,她能高兴起来?”
“也是。”高信直挠后脑勺,“那我送点啥好呢?选礼物这种事可真头疼啊!”
周盛东无语,想撂下他不理,又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置气,别的矛盾已经够他俩烦的了。
“你如果真想不出来,就送几套油画耗材吧!她画画的,终归用得上。”
高信眉开眼笑,“好主意!我这就着人去办!”
周盛东的确与甜甜有约,但不是今天,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找个借口搪塞高信而已。
如今和高信一起吃饭变得越来越没劲,不是听他胡吹牛就是看他借酒劲骚扰女服务员。
有一回公司管理层聚餐,高信不顾形象纠缠一个负责上菜的女侍应生,没完没了的,那女孩快要哭了,周盛东看不下去劝他几句,还趁势把女孩给放走了,高信突然暴怒,仿佛一条红眼疯狗,不分青红皂白冲他龇牙狂吠,周盛东拳头都硬了,要不是被身边人死死拦住,他会当场和高信干起来。
事后周盛东庆幸没翻脸,这事如果传出去,必然坐实华扬两位当家人不和的传言,他苦心经营的口碑若是就此垮塌,公司的长远规划也就无从谈起了。
回想过去,周盛东时有感慨,二十岁年纪的他和高信绝料不到,有一天两人会为了利益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周盛东和高信大学是同班同学,住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好得胜过亲兄弟,吃同一锅饭,衣服混穿,不分你我。
高信性格粗犷,脾气直爽火爆,周盛东比他内敛,也更心细,他们的友谊属于互补型。两人家境也相似,都穷,高信很早没了母亲,靠种地的父亲辛苦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周盛东和他相反,父亲很早过世,靠寡母微薄的收入强撑到考上大学。两人进学校后最紧迫的问题是如何解决经济困境。
他们先相约一起去校外打零工,才干了一星期,高信就叫苦连天,他是起床特别困难户,打工得早起,睡眠不足令他痛苦不堪。
很快,脑子活络的高信就找到了新出路,在宿舍区贩卖方便面、火腿肠等速食,给左邻右舍提供廉价的果腹之物。没想到生意很好,有时足不出户就能卖掉好几十包。高信对周盛东感慨,身边的懒人和穷人远比他们想象得多。
干了一学期,高信名声远播,客源日盛,周盛东也不出去打工了,专门负责帮他进货,两人搭伙,把这份薄利多销的生意做得热火朝天。
挣钱太投入,学业难免就顾及不上,但考试是不能马虎的,否则毕不了业。到学期末,高信就逼周盛东用他英俊无敌的小白脸去和笔记记得最完整的女生套近乎,借回笔记后再通宵狂背——仅限周盛东,高信早在上铺躺平,呼呼大睡了。
考试当日,周盛东装着一脑袋临时塞入的公式和各种鸡零狗碎的知识点去参加考试。考试时高信紧挨着周盛东坐,趁老师不备,使出秋风扫落叶的狂烈劲头使劲抄周盛东的答案。至于成绩,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幸周盛东记忆力不错,每次都能对付个七八十分,高信虽然抄不全,也能以 60 分出点头的低分险险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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