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
  段鹤感受着掌心的柔软,眸色微微变化,喉头吞咽了下。
  就这样过了很久,手快要被压到失去知觉,段鹤终于舍得动了动。
  他就势托起少年的脸,轻声唤着:“年年,该起床了。”
  哄了许久,人不情不愿地起了床,最后时间还是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钟年在阿婆的唠叨声中慢吞吞地吃了午饭。
  他走着神,没注意到段鹤一直在注视自己。
  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当回事,因为段鹤的目光总是停在他身上。
  ……
  段鹤敏锐地发现了钟年有点不对劲。
  身体和精神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却莫名地爱发呆,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是谁惹他生气了。
  段鹤观察了很久,问:“今天不开心?”
  钟年回神,摇摇头:“没有,我就是……”
  就是想到昨夜的事,就觉得羞恼烦闷。
  那触手太坏太坏了。
  趁人之危挤进不该挤的地方,又滑溜溜的极其灵活,让他根本没办法。
  对方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折腾得他腰都直不起来,在各处留下痕迹,又把他流出来的全都卷走。
  期间他很辛苦也很累,前面还记得不能出声,怕就睡在同一屋檐下的段鹤听到,可到了后面什么也顾不上了,嘴唇咬不住。
  男人还说他:“宝宝怎么哪里都憋不住呢?”
  他想骂,嘴巴又立即被触手堵住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精疲力尽地睡过去。
  神水带来的燥热是被压制下去了,但是这代价实在很大。
  清醒后他对男人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男人一边道歉,一边又反问:“但是宝宝不舒服吗?明明都有好几次,都让我喝饱了……为什么不能喝?溢出来会很浪费还会把床弄脏……”
  “要是那个成天黏在你身后的小子发现,一边闻一边问你怎么弄的宝宝要怎么解释呢?”
  “我只是想帮宝宝,而且宝宝也承认了很舒服不是吗……”
  钟年在当时神志不清,确实回答了一些没羞没躁的问题。
  这是事实。
  于是他一句话说不出来,一直郁闷到现在。
  现在被段鹤问了,他忍不住心虚,开始怀疑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不小心把床单弄湿。
  再说,以前段鹤就总是闻他的衣服,把脸埋在里面……
  段鹤见到钟年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有耳根肉眼可见地变红,像是难以启齿。
  段鹤便把语气放得更轻,问:“不能和我说吗?”
  钟年摇摇头,结结巴巴地随便找了借口,和段鹤分开,直接逃避了这个话题。
  他单方面地和坏东西开始了冷战。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将冷战延续到又一次去山洞的日子。
  这段时间里,男人没少在他耳边恳求认错,找着机会讨好,说起话来语气很可怜。
  但是钟年已经不太吃这一套了。
  他将这道声音忽略得干干净净,只专心照顾阿婆,和段鹤相处。
  男人想要争夺他的注意力,可一用触手贴近,见到他立马冷了脸,就跟夹着尾巴的小狗一样缩回去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这将是钟年最后一次去山洞过夜,再过三日,便是与山神的婚礼。
  这几日山下的村民们忙碌不已,为之后的喜事做足准备,个个面带喜色,这动静传不到箩汩殿里,钟年的日子一如既往过得幽静悠闲。
  这日村长上山来又接他去山洞,高兴地提起一嘴,他才想起这件事。
  婚礼……
  成亲是这个副本必须有的一环吗?
  钟年陷入沉思,等山洞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后,直接问了出来。
  他很久没搭理男人,这下把对方开心坏了。
  “宝宝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没经过宝宝的同意就把触手……”
  “你打住!”钟年立即喊停,让吵人的东西噤声,板着小脸道,“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命令的语气让撒疯的狗克制住了亢奋的情绪。
  男人停顿了几秒后回话:“是不是,都取决你的想法。”
  钟年不解:“什么意思?”
  “要是小年想要一直留在这里,那就顺其自然,小年可以安心,我把你原本的‘家’打理得比以前要更舒适、更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村民也会视你为尊贵的神伺候你。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用快快乐乐地活着。”
  这一点毋庸置疑,箩汩山还是那个箩汩山,但是钟年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从未有担心过什么。
  但……
  “要是宝宝不想,那就在婚礼之前杀了我吧。”
  “杀了我,宝宝就通关了,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世界。”
  钟年指尖缩起,撇过脸:“再说吧。”
  他再一次躲过了这个选择,却忽略了男人话语中藏着不少漏洞。
  从始至终,这个s级副本处处都是不正常的地方,他更看重的是自己剩下的那部分没觉醒的记忆。
  ……
  钟年突然感到有些许焦急。
  在山洞半夜被碰醒后,半点没搭理身边努力引起他注意的触手,一把推开直朝洞口。
  他大步走出去。
  轻车熟路地穿过浓雾,眺望到了山下的箩汩村。
  这个世界与原来的时间似乎一样,他每次进来都是夜晚。
  现在月上梢头,村里家家户户都歇下了,零星几户还亮着烛光,偶尔传来几声不同的狗吠。
  钟年站在半山腰上俯视了一会儿,随后顺着最近的山路往下。
  山野间荧光点点,如繁星坠落、烟火绽放,照亮了这个夜晚。它们像是有自我意识,紧紧跟随着钟年的脚步,萦绕在他身旁。
  钟年看着身边的萤火虫,无需思考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借着这些光,他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更符合自己记忆里的箩汩山。
  浓雾经年不散,越到山脚生态被破坏得越严重,砍伐后留下的树桩、光秃秃的草地、被过度采集的植物……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草丛中隐藏的抓捕陷阱。
  钟年想起来,自己在很久以前中过招,要不是他能变成人逃脱,指定会被村民抓回去扒皮炖煮——鸟雀们告诉过他,山里原本有好几个野兔窝,都是被村民打了吃了。
  钟年侥幸逃过一命,但是那一次让他养了有半个月的脚伤。
  经过这件事后,他几乎不会没事就跑到山脚,也从没接近箩汩村,离得村民远远的。
  钟年一边垂着眼回想,一边脚步不停。
  静静跟随在他身侧的存在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之后,用触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角,让他停下脚步。
  “小年,那里不好。”
  “怎么不好了?”钟年微微挑眉。
  “就是……不好。”扯着衣角的触手微微用力,男人哄着他,“我们回山上去,好吗?”
  “我就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事你想瞒着我。”钟年想起第一次穿过山洞,从上往下见到的景象。
  村民们押着一个人往火堆里推。
  至今回想起来,他仍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可惜当时他被男人阻止了,没能看全整个过程。
  “这一夜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我们回去。”
  触手从后面伸过来,试图将钟年整个人托起。
  两个人真要较起劲,钟年当然没有丝毫胜算,但钟年要真固执起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你要强迫我?”五官圆钝漂亮的少年冷下脸来的时候也不容忽视,蓝眸中闪着冰晶似的光,是锐利的、坚定的,美得灼人,“把我放下。”
  四个字一字一顿,清脆有力。
  很明显,他是认真的。
  男人可以不顾他的意愿,但是造成的后果绝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松。
  很长的一段静默后,托着少年身体的触手缓缓退回。
  男人妥协了。
  钟年双脚落地后,更大步地往村里走。
  很奇怪,走得越近,他就越觉得心悸,近到眼前的时候,他下意识迟疑了,拧着眉端详着。
  这里的箩汩村外表看着和他住了许久的相近,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按理说,这个世界才是他最熟悉的不是吗?
  钟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陷入思索。
  就他心绪混乱之际,他的耳朵听到了一点动静。
  迅速扭过头去时,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躲进了某户人家后院堆放的干柴之中。
  短暂的犹豫之后,钟年表现出一探究竟的意图。
  “宝宝……”
  这时衣角再次传来细微的拉扯感,这让钟年更加相信自己这说不出缘由的直觉。
  他一把打掉无形的触手,抬步向前。
  此时村里安静得只剩下虫鸣,钟年的脚步声很明显。他的走近,让躲在干柴后的人紧张得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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