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弓铮皎颤声说:“那我都听你的吧。”
彷佛是很逆来顺受、没有主见、没有想法、也没有一丝叛逆反骨的。
“嗯,这就对了。”闻璱轻声说,“好乖。”
对于已经答应过的事,闻璱从不吝于给予奖励。
他的手落在弓铮皎下颌,温柔地捧起脸,让弓铮皎微微侧过来。
弓铮皎的眼睛似乎不知道该往哪看,一边惦记着要对视,一边又忍不住地视线往闻璱的唇边飘——等真的飘过去了,他又觉得这似乎意图感太强,显得过分无礼,顿时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把视线移开。
“弓铮皎,没人教过你吗?”闻璱垂眸看着他,“你可以闭上眼睛。”
“没有、当然没有。”弓铮皎语无伦次。
那也很好。
闻璱便好心地,替弓铮皎把这个苦恼也解决了。
他用另一只手覆在弓铮皎眼前,就这样让弓铮皎的视野陷入一边黑暗。
掌心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瘙痒,闻璱知道,弓铮皎根本没有闭眼。
但那也没什么关系。
闻璱垂眸,用自己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弓铮皎的唇。
在热潮期之外的时候,弓铮皎在感情上的行事作风秉承一贯的吊诡,总是在该谨慎的时候冒险,在该冒险的时候谨慎。
就像这一刻,弓铮皎几乎是急切地想要作出回应。
闻璱就立刻稍仰起下巴,终止了这个吻。
在弓铮皎急切地发问之前,闻璱用手指温和地揉捏他的下颌。
“听我的,我们说好了。”这句话几乎是贴在弓铮皎的唇边说出来的。
“……”弓铮皎甚至不敢回答,或是点头。
当唇瓣再次相贴时,弓铮皎变得如此谨小慎微,连呼吸都害怕吹动一根汗毛。
闻璱也很注意。
他不大经常表现出来,但从小名列前茅让他在所有方面都有些隐晦的不服输,包括接吻。
至少现在,闻璱已经在脑袋里复盘过弓铮皎此前的表现,并根据自己的体验整理要点、汇总、提炼,警醒自己什么是有必要的,而什么不能再犯。
譬如用牙是绝对不行的,张嘴的时机也要把握好。
但轻柔的吮吸,和用舌尖舔舐,或许是具有参考价值的。
更何况,闻璱还有一个真正的杀手锏。
趁着弓铮皎被吻得头脑昏昏时,他悄无声息地调整了弓铮皎的感官。
听觉、视觉和嗅觉被降低,但触觉的敏感度格外提高,让每一个细腻的动作,都留下浪打不去的印记。
于是,当闻璱真的伸出舌头时——弓铮皎已经彻底迷乱在其中了。
他被闻璱勾着配合,生怕换气的节奏会让这个吻不够完美,早就在不知何时忘记了呼吸。
幸好这一次情有可原,闻璱并不打算问罪。
弓铮皎甚至察觉不到,这一切或许有闻璱调整感官的助力,因为鼻腔里充满了熟悉的香气,熏得他彷佛陷进冰凉的蜜里无法自拔。
这个吻究竟在什么时候结束,弓铮皎根本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过去好半天,他手臂紧紧环住闻璱的腰,身体却微微弓着,脑袋拱在闻璱肩头。
s级哨兵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吻而喘不过气,浑身无力,但生理反应无法避免。
弓铮皎绝不想被闻璱发现这件事。
短短这两天功夫他就这样那样了两回,就算前一次是因为热潮期,这也显得太流氓、太变态了。
他不知道这其中有闻璱坏心眼的手笔,心里只能给自己找补: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第二次跟人啵嘴,反应大一点也很合理吧。
但一想起刚刚做了什么,他又开始觉得,从唇瓣到舌尖都又麻又烫。
又渴望。
弓铮皎轻抿了一下,低声说:“完蛋了。”
完蛋了,因为他竟然防备系统沦陷,警惕全无,迷糊到这种地步,刚才如果有人在背后给他一刀,他应该都全无察觉。
虽然他确实求生意志薄弱了点,但这样也实在太不合适了。
闻璱推了他一把,没推动。
他有意挑¥%逗对方,却一直克制着自己,当然显得更游刃有余。
现在临时标记完成了,闻璱立刻想到,虽然他没有拿弓铮皎的精神图景来冒险的意思,但从科学探索的角度来讲,他还真有点好奇弓铮皎刚才的提议是不是具有可行性。
然而弓铮皎仍然沉浸在情绪里,被推了几下,不仅没有放开闻璱,反而抱得更紧了些:“闻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闻璱:?
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里的,恕闻璱一时很难理会。
弓铮皎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刚刚做得不好,因为你亲得比我亲得好多了。但你也要给我机会对吧?我肯定会抓紧时间学的,但是,我还是好奇——”
“你以前,有跟别人练习过吗?”
闻璱面无表情:“……快点放开我。”
他没想到弓铮皎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弓铮皎立刻改口:“我不是想指责什么,我知道我也没资格,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有点好奇,虽然你知道我一定会嫉妒,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的错……”他一着急就语无伦次,“——总之,是你让我有话就直说!”
他看着闻璱,眼神有些闪烁,彷佛在说:现在我这样做,就算问错了话,你也不能治我的罪。
“……这些话一会再说。”闻璱指了指弓铮皎背后,“水位开始上来了,抓紧时间。”
弓铮皎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天色沉了许多,夜幕降临,深坑里开始有似乎是“水面”爬升。
原来刚刚那个吻持续了有那么久?
虽然可能也不算太久,天黑总是很快的,水位攀升的速度也说不上慢。
他忍不住想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看到闻璱已经在检查监测仪数据,似乎心湖并不为此产生一丝波澜,他就忍不住又冒酸气。
心里不爽归不爽,弓铮皎动作上还是麻利地帮闻璱打下手。
安全绳被系在弓铮皎腰上,闻璱只有一件要叮嘱的事:“注意我的状态,我是说——不要动不动就把我拉上来,我的游泳成绩很好,还有专业潜水证,不要太紧张。”
弓铮皎道:“好的。”
嘴上这么说,他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不太情愿,恨不得下水的那个人是自己。
但是,他拗不过闻璱,又不可能真的任由水上一个人都不留,只能恨恨地接受了闻璱的安排。
谈话间水位已经攀升得很高,闻璱已经规划好了入水路线,正在做入水前最后的准备。
作训服的袖口裤脚都有特殊的工艺,抽动抽绳,那身原本就有些贴身的纤维衣裤,顿时抽去空气,变成了光滑的潜水服。
闻璱脱掉外套,浑身上下流畅而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就被黑色勾勒得更加明显。
弓铮皎下意识地转过头,彷佛“非礼勿视。”
但顿了两秒,他又心虚地觉得,这有什么好“非礼”的?太避嫌,才会暴露他心里有不纯洁的想法。
他再一回头,闻璱正把头发盘起来。
闻璱原本就扎着高马尾,这夜睡了个不算太好的觉,又拉来扯去几番,都没顾得上重新梳头,发丝难免有些淩乱。
等他散开头发用手指理了理,又重新束起,在脑后盘成一个略显潦草的丸子头之后,下意识抬起头轻轻晃了晃,以确保盘发还算牢固。
弓铮皎突然冒出来一句:“更像了。”
“?”闻璱不明所以,“什么?”
“你把头发盘起来,更像芭蕾舞者了。”弓铮皎认真地问,“你是不是其实真的会跳芭蕾?”
闻璱:“……”
理想很优雅,现实……就真的很现实。
闻璱从小的生长环境很朴素,没有学习芭蕾的机会,也没有兴趣和意愿,倒是有些插秧的经验。
立足尖、做一只优雅美丽的小天鹅,他是一窍不通的;他的腿脚只能说是略通一些扫堂腿、无影脚此类杀伤性大招。
闻璱只能掐断弓铮皎的幻想:“不会。”
弓铮皎也觉得自己这问题太异想天开,立刻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不再多废话。
最后检查过一应措施之后,闻璱麻溜地钻入水中。
湖里的污染物质本就不是真正的水,以弓铮皎的视力,当然能清楚地看到闻璱的身影。
盘发的动作是完全没必要了,因为一进入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抽开了闻璱的发绳。
发丝在“水”中散开如雪色的海藻,追在那道黑色的、修长的身影之后,在彷佛空气般的“水”里,真像一双洁白的翅膀。
而闻璱的动作果真如他所说,专业、迅速、麻利。
他只追求效率,不讲究什么其它,也没有任何炫技的意思,只是摆腿沉至湖底片刻,就迅速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