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心绪烦乱之下，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酒吧，只想用酒精麻痹一下翻腾的情绪，结果他喝得烂醉如泥……做了一件错事。
◇第87章
沈瑜放缓呼吸，瞥见楼下熟悉的车辆已经停稳，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关于顾轻、关于那个混乱清晨的所有思绪，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是没喊保安，那眼神，恨不得喷出火来把我这个不孝子烧成灰。”
“胡说什么呢。”一个温柔却带着哽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舅妈！啊…好像有人叫我，你们聊！”沈括如蒙大赦，溜得飞快。
沈瑜缓缓转身，沈母站在几步之外，保养得宜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憔悴，几缕精心挑染却仍盖不住根底银白的发丝垂落鬓角，那白发似乎比前几日见面又多了些。
她眼眶微红，看向儿子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小顾呢？……没带来？”
提起那个让家庭分崩离析的人，她的脸色依旧有些不易察觉的僵硬，但比起当年的疾言厉色，已是天壤之别。
沈瑜脸色淡淡，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出差了，忙着赚钱养家呢。”
这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也像是在提醒沈母，他和顾轻如今的成就是两人共同打拼的成果。
“你非要这么和你妈说话是吗？”一个中气不足却依旧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
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由管家搀扶着，他话没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涨红。
“老沈，儿子难得回来吃饭，你好好说话！”沈母连忙上前扶住丈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随即又转向沈瑜，眼中含泪，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低姿态，“宁宁，妈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小顾那孩子……”
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他要是愿意肯给我们机会弥补，妈妈亲自去给他道歉！”
沈父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对妻子这番话极为不满，碍于她频频使的眼色和多年不见的儿子，只是绷着脸，没有当场反驳。
如果父母依旧强硬如初，沈瑜绝对能立刻甩脸走人。
但此刻，看着母亲眼中强忍的泪水，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白发，还有她拉着自己衣袖时那微微颤抖的手，沈瑜坚硬的心防裂开了一道缝。
他反手握住沈母的手，声音低哑了下来：“妈……我们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这一声“妈”，让沈母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仿佛抓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压抑的气氛在家宴席间并未完全消散。沈父全程板着脸，偶尔夹枪带棒地讽刺两句“翅膀硬了”、“为了个男人……”，都被沈母用话题岔开。
直到饭后茶点时间，沈母才泪眼婆娑地切入正题：“宁宁，妈妈知道拦不住你，你跟小顾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妈妈也看在眼里。你们要结婚，妈和你爸……”
她看了一眼依旧绷着脸的丈夫，“我们……想去参加。”
沈瑜微微一怔，看向母亲，他没想到父母竟是自己想通了。
沈母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宁宁，结婚是人生大事，你们俩就打算这么悄没声息地去领个证，请几个朋友算怎么回事？”
“妈，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太多也麻烦。”
双方各自的朋友一起聚聚就成了，搞得太盛大一来两人都忙没那么多精力，二是没必要，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我们就你一个儿子，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亲朋好友，还有你爸那些老朋友，哪个不该知道？妈妈想着不如把婚礼办得隆重些，再说了既然成为一家人，双方父母至少也该见一见，吃个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紧盯着沈瑜的表情，声音带着殷切的恳求。
“以前的事我们做的不对，我们会竭力弥补，现在你爸跟妈妈年纪也大了，就希望你和小顾能幸幸福福的。”
沈瑜的心被触动了，他何尝不想让所有人见证他们的爱情。
只是婚礼都已经安排好了，双方的朋友为此还打趣过几次说难得没有长辈的婚礼，能不能搞些新花样。
况且顾轻为婚礼花了许多时间筹备，如果临时更改……他不确定顾轻的态度。
也不确定顾轻是不是愿意在见到他的父母，毕竟那些伤害真实存在，让他那几年都活在指指点点当中。
看出他的纠结犹豫，沈父终于忍不住，重重放下茶杯，“结婚搞得像做贼，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要结就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不然算什么结婚！”
他语气强硬，话里话外却透出对大办的坚持和对名分的在意，传统又固执。
父母的祝福，尤其是父亲这种近乎别扭的认可，是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渴望。接受亲朋祝福，宣告他们的合法关系，弥补当年仓促私奔的遗憾……这些念头瞬间攫住了沈瑜。
母亲含泪的期盼，父亲对“体面”的执着，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为人子的愧疚和责任。
而还有一点，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谁都没说。
在沈母期待又忐忑的眼神之下，沈瑜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
他想给顾轻一个“圆满”，也想借此弥合家庭的裂痕，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哪能你说好就决定了。”沈母语气带着一点责怪：“你先和小顾商量下，问问他的想法，毕竟要打乱你们预定的婚期，你们的朋友也要重新通知时间，我们呢帮着重新找场地酒店，老沈去通知生意上的老朋友，这么多年你不归家，趁这个机会也该认识这些人了。”
沈母观察儿子的神色，见他明显动摇，冲着沈父递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沈父别开头，哼道：“正好还有时间，有个人你得见见，对你手上卡壳的那个智云项目有帮助。”
项目受阻的事被沈父知晓，沈瑜并不意外，只是皱起眉：“谁？”
他更想早点结束回去，几天没见顾轻，思念早已堆积。
“你向叔叔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青年才俊，能力手腕都是一流，你多跟人家学学！”提到老友那出众懂事的孩子，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几眼自己叛逆的儿子。
沈母生怕儿子不悦，暗中掐了沈父胳膊一下，沈瑜将父母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父母主动递出人脉的橄榄枝是缓和关系的信号，也是现实的需要。
到底是白手起家的沈总，开拓局面的艰辛让他深知资源的重要，他压下心底那丝急于归家的焦躁，点了点头：“约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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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将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唤醒，顾轻一整晚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睡得十分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
他先联系王姨确认爷爷情况，固执的老头吵着要去学校接小孙子过暑假，王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劝下来，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面对固执倔强的老爷子，护工和王姨两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顾轻难得沉默了一会，只说尽快，两人聊了回老家的安排，便挂断电话。
他坐起身，望着冷冰冰的、带着陌生气味的家，手指点开与沈瑜聊天页面，看着两人每天的关心问候，紧绷的神情松弛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心底扔存着一份信任，他和沈瑜携手走过太多风雨，枕边人眼底的情意他自认看得真切。
他起身，拿起桌上那枚刺眼的白金袖扣，走上二楼，将它锁进了主卧抽屉深处。身上黏腻不适，他拿着干净衣物进了浴室。
沈瑜开门进来时，顾轻正好擦着头发下楼，发梢滴着水，四目相对，沈瑜眼中迸发出惊喜：“怎么醒这么早？正好！我买了早点，新开的不知合不合你口味。看看出差几天你这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吃完赶紧去补一觉！”
顾轻当年拼命三郎的作风曾数次把自己送进医院，即使如今事业有成注重养生，沈瑜仍对他每次出差回来的休息格外紧张，仿佛生怕那段噩梦重现。
“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顾轻抓了抓湿发，走向他，伸手去接早餐。
“嗯，都搞定了。”沈瑜心头掠过一丝心虚，庆幸顾轻垂着眼没注意他瞬间的僵硬，“你那边…怎么样？”
顾轻动作一顿，本就饥肠辘辘，又见沈瑜风尘仆仆眼底带着血丝，他摇摇头：“不太好。”却在沈瑜流露的担忧眼神里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先吃饭。”
沈瑜点头，转身进了厨房，目光触及水槽边那片未来得及彻底清理的狼藉——碎裂的高脚杯，干涸暗红的酒渍，他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就要去收拾。
“放着吧，待会儿我来收拾。”顾轻平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瑜紧张地转身，试图从他脸上捕捉一丝异样，却只见一片沉静，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紧身后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边缘，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平静下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