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而李彻穿好衣裳后,便冷脸呵斥堵在门边围观的百姓,偏带头的是些纨绔公子,根本不惧李彻这等寒门出来的小官,嬉闹着不肯离去。
几个伪装成平民百姓的暗卫之在远处蛰伏,瞧见这一幕几乎要惊掉下巴。
“这……还用得着我们吗?”
一人讷讷回应,“不、不用了吧?”
自李*彻与赵漫仪出现在茶楼后,楚元河将他们安排在不远处,就等福贵一声令下,他们便上去踹门,然而几个纨绔的出现反将这滩水搅得乱七八糟,压根轮不到他们出手。
天字一号雅间内,赵清仪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与隔壁的翻天覆地不同,她这儿像是与世隔绝般清静。
她淡然执起银壶,将沸水缓缓注入茶盏中。
李彻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喜欢借着他是她夫君的身份,来清韵茶楼白吃白喝,既想算计赵漫仪做妾,又不想多花银子。
却没想到赵清仪重活一世处处留了心眼,茶楼掌柜小厮早与她同心,只要李彻敢来清韵茶楼,就会有人给她递消息,而她一路跟踪赵漫仪,几乎确定,这对狗男女就是想和前世一般,在她的地盘私相授受。
对于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给他脸。
与其忍受他二人背着她来往,谋算如何害她性命,倒不如按死身份,将赵漫仪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放着好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当,那这辈子,赵漫仪只能是妾,她的骏哥儿,永远只能是庶子。
而李彻,注定要身败名裂!
一切,才刚刚开始。
赵清仪垂下眼睫,抬袖遮面,将茶水饮尽。
楚元河短暂诧异后,便猜到这几个闹事的纨绔是赵清仪的手笔。
“原来你早有准备,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
但赵清仪心里是承他这份情的,“郡王有心了,往后您若想来清韵茶楼,一应费用算在臣妇头上。”
赵清仪起身走到门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隔壁,她毫不费力地混入人群,佯装自己是刚出现,而楚元河也默契地待在房中,紧闭房门。
现在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若叫人看见他与赵清仪在一起,定要惹人非议。
想想,还真是不爽啊。
楚元河烦躁地摩挲着虎口处的伤疤,一脸阴郁。
赵清仪出去后不久,随着俏月一声吆喝,围观的百姓纷纷给她让路,投向她的目光有看热闹的,亦有怜悯惋惜的。
放着天仙儿似的妻子不要,反而跑外头与寡妇私会,这李彻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赵清仪没什么阻碍,假装从楼梯上来,三两步就到了雅间门前,看清屋中衣衫发丝凌乱的两人,她瞳眸狠狠一颤,难以置信,泪水说来便来。
“你们……”
她指着李彻,又指向赵漫仪,悲痛之下,声音颤抖,“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围观众人又一次哗然,都觉赵清仪这位正妻可怜,纷纷附和着谴责屋里的两人。
李彻万万想不到东窗事发如此之快,连滚带爬到了赵清仪面前,就差给她跪下了,“清仪,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与三妹妹清清白白,这是有人要陷害我们!”
“清白?”
赵清仪怒极反笑,“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敢说你们清白?”说着扬手一巴掌打在李彻脸上。
她想扇他想很久了,今日总算能借题发挥,多少打得走心了,手掌火辣辣的疼,更别提李彻脸上的巴掌印有多红。
俏月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戒尺,送到赵清仪手心里,赵清仪用力握紧,朝着李彻的胳膊后背狠狠打去、
李彻自知理亏,加上今日这么多人撞破了他与赵漫仪的私情,若此时反抗,明日递到御案上的折子,还不知要怎么骂他。
赵清仪无声翘起嘴角,又迅速做出悲怆之态,狠狠打了李彻几下,一边打,一边控诉这些年为他受的委屈,其中包括了罗氏与李素素的苛待,也包括了李家人要她替小姑出三万两嫁妆的事。
此前不过是流言蜚语,赵清仪从未站出来承认过,直至今日这番哭诉,彻底坐实了李家人的卑鄙无耻。
娇生惯养的高门贵女,下嫁三年,尽心尽力,不仅要拿嫁妆补贴家用,还要负责小姑子高达三万两的嫁妆!
这一家人不知感恩,做丈夫的还与妻妹通奸!
在场众人代入一下,都气到头皮生疼了,再看赵清仪的戒尺一下一下,重重抽打在李彻身上,没人觉得她狠毒泼辣,只觉打得好,打得解气!
几个纨绔闻言更是恼怒,朝李彻身上接连啐了几口唾沫。
罗氏听着围观众人一边倒的维护赵清仪,赶紧冲过去把李彻护在身后,再“哎哟”一声哭嚎,径直冲赵清仪跪了下去。
“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婆母的错!”
罗氏哭得涕泪交加,对着自己的脸狠刮了几个耳光,“您是赵家的大小姐,是金枝玉叶,嫁到李家,就该像樽佛菩萨一样供起来,都怪我们这穷苦人家不识礼数,委屈你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
罗氏又是拜天又是磕头,一副真真忏悔的模样,话里话外却是说赵清仪仗着身份骄纵跋扈,半点不提自己做的缺德事。
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光是罗氏这一跪,就足以让赵清仪翻不了身。
这老虔婆真是一肚子坏水!
俏月与檀月挡在赵清仪身前,主仆三人连忙后退,气到脸都白了。
千钧一发之际,楚元河终于出现。
罗氏还在磕头跪拜,口中嚎啕不止,再一抬头,原先站在自己面前的赵清仪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个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俊美男子。
罗氏哪里见过这般人物,一时眼睛都直了。
“放肆!”
福贵过去甩了她一巴掌,不比罗氏那装模作样的几下,他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见到郡王,还敢直视冒犯!”
郡、郡王?
罗氏打了个激灵,慌忙跪好,不敢再撒泼哭闹。
楚元河多看她一眼都嫌恶心,展开折扇挡在鼻端前,厌恶之色不加掩饰,“今日之事不必再争了,真相如何,本王早已知晓,明日,本王必当上呈奏疏,向当今陛下一五一十汇报此事。”
此话一出,百姓齐声叫好。
罗氏不死心,认定眼前之人是误会了,“郡王殿下,您有所不知,我家这儿媳……”
她还想找机会给楚元河上眼药,好把脏水泼到赵清仪身上。
楚元河理都不理她,福贵直接一脚踢开罗氏,“我家郡王早早便在隔壁天字一号房坐着了,你儿子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家郡王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你这刁妇还想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罗氏被踹倒在地,听着这番话吓得赶紧跪好,嘴上还抵死狡辩,“郡、郡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一定是有误会!”
罗氏眼珠一转,反手指向赵漫仪,“是她!”
在赵漫仪惶恐不安的目光中,罗氏咬牙道,“实不相瞒,这赵家三小姐暗中勾引我儿多次,自我儿回京之后,她就巴巴地送上门来,还在民妇家中住了几日,定是那时就对我儿起了心思!”
“我儿已有清仪这般好的妻子,又怎会对一个寡妇另眼相待?今日这一切,必定是这寡妇算计!”
横竖事情都发生了,赵漫仪最后要么给李彻做小,要么就去死,她有骏哥儿牵绊着,多半舍不得死,既如此,她活着就得仰仗李彻,此时若赵漫仪聪明,就该认下这污名。
赵漫仪从震惊惶恐中回过神,脸上妆容早已哭花,她自小被方姨娘保护着,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听到罗氏往她身上泼脏水,她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辩解。
方姨娘快步进来,将她打倒在地,“你个不知廉耻的龌龊胚子!还不快向郡王说清楚,你姐夫究竟是如何哄骗奸.淫了你?”
罗氏敢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她就要把这屎盆子扣回去。
赵漫仪恍然反应过来,凄凄哀哀的看了眼李彻,又看向方姨娘,委屈地大哭道,“娘,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她闹着就要去撞墙自尽,方姨娘用力抱住她,痛心疾首,“你快说呀!即便要死,我们也要清清白白的死!你快去向郡王解释清楚,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我们赵家的女儿,可不能平白担了这份污名!”
若李彻不认,就会变成是赵漫仪不知检点,自奔为妾,连累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还要连累整个二房,连累她父亲赵怀良的名声,更会让大房与二房生出嫌隙。
如今二房能力不济,还得仰仗大房提携。
先前赵漫仪被李彻推开,她心中就有了怨怼,如今再听罗氏往她身上泼脏水,她也顾不得什么情分,张口便道,“是姐夫!”
“今日是姐夫叫我出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胡说,还把李彻写给她的信呈上去,“我想着茶楼是大姐姐的地盘,必然不会出事,我便赴约而来,结果刚进雅间,他、他就抱住女儿,说了好些荤话,还说……还说他早就厌透了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