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得不说,廖院判的药果真有效,几日下来,李彻不觉身子疲累,反而每日晨起时都觉自己精神抖擞。
  然而这样的状态也仅仅维持了几日。
  李彻在翰林院的杂事越来越多,夜里好几回做那事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赵漫仪有所察觉,又怕惹恼他,不敢多嘴。
  直到有一天李彻说自己事务繁忙,要在官署待上几日,赵漫仪又一次吃了冷落。
  自老宅一事,她回来后安分许多,平日有意避开玉袖,没再起过冲突,晚膳过后,通常会带骏哥儿到别处散步消食。
  但今日她心里藏着事,牵着骏哥儿不知不觉就走到揽月阁附近。
  骏哥儿是头一回到这里,发觉此地宽敞,便抱着蹴鞠与几个下人玩了起来,赵漫仪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便寻个石凳坐下,打算等骏哥儿玩够了再把人带回去。
  谁料暮色漆黑间,骏哥儿一脚把蹴鞠踢到院子里。
  与骏哥儿一同玩耍的下人们个个杵在原地不敢动,只有骏哥儿年幼,不知前头是什么地方,小跑进去。
  赵漫仪生怕骏哥儿惹到屋里的人,连忙跟了上去,想把儿子抱回来,然而刚跨过院门抱起儿子,眼尾余光好似瞥见了一抹黑影。
  她本能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背影在院墙间纵跃起落,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间,赵漫仪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
  那是个男人!
  且那人背影瞧着,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行动间动作敏捷,压根不是李彻。
  不是李彻,又会是谁?
  赵漫仪很快想到另一个人,住在翠竹轩的李衡?
  嫁进李家之后,她偶然从罗氏的闲言碎语中听过一嘴,当时是在骂赵清仪狐媚勾人,攀扯过那个庶子。
  如今赵清仪院里出现了除李彻以外的男人,赵漫仪想当然把这个人当成李衡。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
  赵漫仪强压住激动的情绪,抱着骏哥儿飞快离开。
  她决定今晚等李彻回来后,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他,身边新来伺候她的邢妈妈觉得不妥。
  “姨娘还没有抓到确凿证据,就这般贸然告诉大爷,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若大爷去查,结果毫无收获,少不得要怪您挑拨是非。”
  邢妈妈是李彻特意安排过来的,赵漫仪信任她,对她的话不曾起疑。
  只是这番话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让她被迫冷静下来。
  邢妈妈又说,“奴婢瞧这几日,大爷似乎心情不好,还是莫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他霉头。”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没直接说李彻冷落她。
  赵漫仪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细白的手指缓缓抚摸脸庞,“邢妈妈,你看我近日是不是憔悴了?”
  明明都好好的,李彻为什么突然对她失去了兴致?
  “怎么会呢?姨娘芳华盛茂,就似那正艳的桃花惹人怜爱。”
  邢妈妈嘴上哄着,似乎瞧出了她心中所想,忽然俯身小声问,“恕奴婢冒昧,姨娘可是为这房中事发愁?”
  被人戳穿心事,赵漫仪脸色绯红,嗔了她一眼。
  “都是过来人,姨娘不必害臊。”邢妈妈脸皮厚,“奴婢觉得,眼下大奶奶病了,玉袖姨娘又怀有身孕,正是您笼络大爷的好时机。”
  “只要大爷离不开您,什么大奶奶,什么玉袖,那都是您的手下败将,早晚是要给您让路的。”
  邢妈妈的话循循善诱,听得赵漫仪心动不已,“你这婆子,好利落的一张嘴,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邢妈妈嘿嘿一笑,“奴婢曾经在其他高门府里伺候过,那些个夫人姨娘争起宠来,花样可多了,就譬如……”
  邢妈妈声音越来越低,听得赵漫仪脸上越来越热,“这……当真管用?”
  邢妈妈忙说不敢欺瞒。
  赵漫仪思忖片刻,狠下了心,从匣子里抽出几张银票,吩咐邢妈妈悄悄去办。
  不出半日,邢妈妈就把东西置办好了,有熏香亦有药酒,药酒还是极其难寻的鹿血酒,花了不少银钱,她交代赵漫仪与李彻共进晚膳时先将鹿血酒呈上,夜里再点上熏香,温香暖帐,即有助兴之用,保管二人满意。
  赵漫仪多了个心眼,再三确认这些东西不会损害身子,才敢留用。
  当晚李彻从官署回来,二人一同用过晚膳没多久,房中便传来动静,夜间一连叫了三次水,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
  邢妈妈暗地里笑得合不拢嘴,第三次叫水后,她便溜去揽月阁复命。
  “大奶奶,事情成了。”
  第34章 李彻不举了
  赵清仪当即让檀月拿了赏银给她。
  邢妈妈虽是李彻找来的,可李彻给的好处远远不如赵清仪这位当家主母,利益驱使下,自然而然就成了主母的眼线。
  至于她送去的熏香和鹿血酒,同样是赵清仪一手准备的。
  上一世,罗氏与李彻用这些腌臜之物害了她,这一世,她当然要以牙还牙报复回去。
  这还多亏了楚元河那晚的提醒,叫她从根源解决问题。
  邢妈妈收好赏银,又将赵漫仪在揽月阁窥见之事,偷偷告诉了赵清仪。
  赵清仪心头一紧,面不改色地询问了具体时日,才知赵漫仪所见之人正是楚元河,而那一次楚元河深夜翻墙过来,是为了探望自己的病情。
  只不过赵漫仪想岔了,竟将那人误认成李衡,怀疑她与李衡有染。
  这让赵清仪紧张一瞬的心重新安定下来,“子虚乌有之事,随她误会吧。”
  邢妈妈不敢多问,连忙应是便退了出去。
  赵清仪则一如既往称病不出,底下的人隔三差五会递消息,李家依旧在她掌控之中。
  到十月十八,赵清仪生辰当日,只有玉袖带着李骄过来请安,罗氏嫌她病恹恹不能圆房,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只打发了罗妈妈过来问候一句。
  至于李彻,他早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发妻?甚至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就挑在这个日子,让赵漫仪搬到自己院里同住。
  赵漫仪得意到就差请人吹吹打打,从琉璃斋搬过去时闹出好大动静。
  两人几乎回到了初相识时的干.柴烈火。
  夜间交颈缠.绵,李彻气喘吁吁,一个劲儿的夸赞赵漫仪温柔乖巧,颇有进步。
  赵漫仪抱着他的肩,撒娇说他体力更胜从前,又哄得李彻心猿意马,翻云覆雨。
  门外的邢妈妈听完,半夜又跑到揽月阁禀报。
  赵清仪觉得事情差不多了,便让底下人散出谣言,不出两日,府里人人都道赵漫仪身有秘术,能勾得男人流连忘返。
  本就不是什么好听话,偏赵漫仪听罢很是骄傲,散步消食也不再刻意回避琉璃斋,遇到玉袖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这一个多月来,李彻一次都没踏足过这里,他不仅忘了赵清仪这位主母,也忘了怀有身孕的玉袖,一颗心只扑在赵漫仪身上。
  底下的人见风使舵,无人敢对她不敬,唯一有怨言的便是罗氏。
  那些流言蜚语罗氏已有耳闻,原本她盼着李彻尽快与赵清仪圆房,结果生辰过去了,房没圆,反被一个贱妾绊住了脚。
  绊住脚便算了,罗氏更担忧的还是李彻的身子。
  上回廖院判还说他要注意保养,结果一瓶药丸吃下去,身体才恢复,就日日纵.情享乐,就算再问廖院判索要补方,这补的也远远比不上亏空。
  身子早晚要出事。
  罗氏隐隐不安,劝过李彻几回皆是无用,李彻就跟中了邪似的,总觉自己的身子空前的生龙活虎。
  当一个人越是感觉不到疲惫,越会下意识认为自己身体极好,更不加节制的挥霍体力。
  左右劝不动李彻,罗氏只能把主意放在赵漫仪身上,差罗妈妈去把那个贱.人叫过来。
  罗妈妈前脚才要去,骏哥儿便抱着蹴鞠踉踉跄跄跑过来,“祖母祖母,陪骏哥儿玩蹴鞠好不好?”
  李骄最近都在揽月阁侍疾,就剩骏哥儿一个孙子与罗氏亲近,有他缠着,罗氏便没功夫去折腾赵漫仪。
  这还得益于邢妈妈的提点。
  之后骏哥儿也同赵漫仪说起罗氏对她不满一事,这更让赵漫仪认为邢妈妈有先见之明。
  这日傍晚梳妆,她便征求邢妈妈的意见,“如今我在府里风头正盛,俊哥儿又得婆母喜爱,我是不是该考虑将那个女人拉下来?”
  她手里还攥着赵清仪与李衡有染的把柄,一旦捅破,李彻便能以此休妻。
  邢妈妈想起赵清仪说过的那句“随她吧”,揣测主母已有主意应对,便顺着她的话头道,
  “眼下时机是好,但奴婢打听过了,近日二爷与大奶奶没怎么见面,即便偶然遇见,边上都有婢子小厮在场,二人可谓清清白白,未有不妥之处。”
  这事赵漫仪有数,她私下里让骏哥儿借着与李骄亲近的机会悄悄打听过,确实没有实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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