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她再次用出从前的手段,眉心蹙得恰到好处,既显出柔弱,又不失美丽,就连眼泪也由她掌控,要什么时候落下,如何落下,落下几滴,皆在掌控之中。
“老爷,你送我走吧,我走得远远的……”只要她走了,就没人追究她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
赵怀良仰头闭目,满是遗憾与失望,“你送走一个赵漫仪还不够吗?不是每次犯了错,送走就能了事的。”
方姨娘还想争取,求求他,看在她小心侍奉他多年的份上,放她走吧。
赵怀良凝视着她,扯了扯嘴角,“那你说说,你想我把你送去哪儿?送去钱塘江员外府上吗?”
亲耳听他提到江员外,方姨娘一脸惊恐,看着赵怀良,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他、他怎么知道的!
方姨娘彻底被抽去了力气跌倒在地。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作聪明,赵怀良其实什么都知道。
难怪……
难怪他对漫儿不上心,他知道漫儿不是他亲生的,可他竟容忍了这么多年……
就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她来杀人,利用她铲除大房。
方姨娘后怕之余,又绞尽脑汁在想该如何自证清白。
赵怀良毫不惊讶她的反应,当初她寻到自己,说她怀了他的骨肉,他信了,花了大价钱为她赎身,那时他也年轻,他承认,他就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可赵家门第不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想入府,他当然要查个清楚,很快就查到了江员外的存在,原来当初他们就是一对,只是那会儿江员外还是个穷小子,他二人珠胎暗结后,方姨娘为赎身找到自己。
可那时赵怀良真的爱过她,至少,爱过她的脸。
对比起家中的悍妇冯氏,他还是决定留下她。
直到后来方姨娘为他生了儿子,他唯一的儿子,他便决定对过去既往不咎。
“方巧儿,看在你给我生过一个儿子的份上,你和其他男人生了女儿,我都不计较了,你识相一点,莫让为夫难做。”
方姨娘痛心不已,拉着他的袖摆哀求,“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欺骗您……”
赵怀良听出来了,挑眉问道,“你不想死?”
方姨娘点头如捣蒜,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只想活下去。
“只要能活着,你什么都愿意做?”
“妾身愿意!”
方姨娘想得很开,不就是再利用自己一次吗?她什么都可以做。
赵怀良听笑了,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我想成全你的体面,可你居然不领情。”
他到底是高门出身,有他的骨气,万万没想到,他的爱妾就是个贱命,宁可苟且偷生,也不愿痛痛快快死了。
那就成全她,只是明面上,方姨娘必须死。
她不要脸,他要。
“有些疼,你且忍忍。”
赵怀良温柔安抚的手忽然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
方姨娘闷哼出声,拼命拍打他想要挣扎,脚尖却在慢慢脱离地面。
至此,赵怀良的眸中蓄起了泪光,看着方姨娘的眼神满是怜爱,宠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感情的。
可惜,方姨娘不识趣。
赵怀良一点点收紧虎口。
窒息感越发强烈,方姨娘疼得说不出话,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直到赵怀良最后用力,方姨娘所有的挣扎戛然而止。
门外,透过门缝看清这一幕的方茹赶紧捂住口鼻,落荒而逃。
姑父亲手杀死了姑姑,回头一定不会留下她,她必须逃离赵家!
方茹一路狂奔出府,出来仓皇,她根本来不及收拾细软,身无分文的她只能跑到官舍,敲响李衡的门。
与此同时,李彻也在逃,楚元河的暗卫对他下手了,他连夜逃至王家,求王次辅送他离开上京,他要去浙江。
纵火失败,杀赵清仪失手,王次辅对他不屑一顾,让小厮将人赶出去。
李彻焦急不已,他不能被赶出去,楚元河的暗卫就在外头,他若没有王家庇护,出去必死无疑。
“我说过的,我的存在是要干大事的,我能助岐王达成所愿!”干脆放出豪言,没有他,岐王成不了事。
上一世,岐王就没能成功,陛下是何许人物,没有他的先知,岐王这一世同样会失败,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对手。
可若有了他,结局自然不一样,老天让他重生,一定有老天的用意,这一次,他才是万物的主宰,是这个王朝的中心!
涉及岐王,再听他信誓旦旦,王次辅不由想起上回在狱中,李彻的几个提议,他转达了岐王,确实得到了不错的成效。
罢了,看他还有点用。
“派个马车,即刻送李大人前往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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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暴毙而亡的消息,当夜传遍全府,赵怀良痛不欲生,赵江俨也跟着哭。
老夫人来了一趟芳菲院,看着了无生机的方姨娘,叹了口气,念在她为赵家开枝散叶的份上,给她备了一具薄棺草草下葬。
孟氏得知此事,说了一句“死的真巧”也没了后文。
人都死了,还怎么追究,再追究,少不得被人说她长房得理不饶人,一切事宜,得等自己丈夫回来后再议,眼下还是先紧着女儿的大事。
“般般,今日郡王因为我们,多少受了惊吓,你带上厚礼,去隔壁王府看看郡王可有大碍。”
赵清仪愣了一下,耳根瞬间通红,别人不知道,母亲却是知情的,还让她去王府看楚元河……
“看得出来,郡王待你一片真心。”孟氏握住女儿的手,“你可要抓紧了。”
她还是盼着女儿能嫁给郡王,好好过日子。
赵清仪本就答应了楚元河半夜要去看他的,有了孟氏这番吩咐,倒是能明目张胆登门了。
到王府门口时,王府的人恭恭敬敬将她迎到二门,“县主请吧,过了二门,咱们这些奴才是不能进去的。”
从前的王府当然没这个规矩,但自从郡王回京后,就不让他们轻易靠近后院了。
赵清仪以为是楚元河临时吩咐的,没多想,独自跨过二门,顺着长廊一路往里深入,行至花园时,才看见楚元河的身影。
他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小酌,见到她,还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会翻墙进来呢,梯子都给你搭好了。”
赵清仪不好意思,讷讷地说,“我母亲吩咐的,让我携礼登门亲自道谢。”
楚元河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眉眼藏着晕不开的笑,“不愧是大夫人,揣摩人心,很有一套,这谢礼我就收下了。”
他酒也不喝了,打横抱起赵清仪就往房里去。
赵清仪惊呼一声,“你干什么?”这才坐下说了一句话。
“令堂一番好意,切莫辜负。”楚元河朗声大笑,进了屋就往她脖子上亲。
赵清仪被他滑落的发丝扎脖子痒痒,笑着推开他,“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谢礼。”
“那是你笨。”楚元河埋在她颈窝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我都领悟了你母亲的意思,就你听不懂。”
孟氏既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还敢让女儿独自登门道谢,还能是什么意思。
赵清仪也知道,母亲想她嫁给楚元河,可她觉得如今的关系就很好,抛去一切枷锁与责任,只图个两情相悦。
她抬起楚元河的手,轻抚着上面的淤痕,“还疼吗?上次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了。”
楚元河似乎才想起来,疼得嘶嘶叫,他装得太过,换来赵清仪的狠力一捏。
“你今日故意的吧,还搞什么二选一,也不用脚趾头想想,我能选你吗?”孟氏让她道谢,但她还要来算账。
楚元河什么功夫,那是陪陛下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怎么可能被几个刺客绑架还吊在树上?
那种关头还有心思耍弄她。
楚元河赶紧赔笑,“我只会用心想你,不会用脚趾头想。”
“还贫嘴。”赵清仪给了他一脚,男人身上到处硬邦邦的,这一脚反把自己踢疼了。
楚元河把她带到榻上,捉住她的脚踝轻轻按揉,不忘咧着嘴角嘲笑,“下回想打我,你用点趁手的工具,省得把自己手脚打疼了……”
大掌还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探。
赵清仪更气了,一脚蹬上他的下巴。
楚元河没提防,被她踢中倒了下去,赵清仪趁机抄起枕头就打。
男人反应极快,抬臂格挡,还在笑,“这太软了,打不疼。”
赵清仪咬牙,另一只脚横扫过去,结果被对方抱住,她试着往回拔,动弹不了分毫,气急败坏下,她张牙舞爪的上去挠。
楚元河就等着她自投罗网,松开她的腿,反扭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怀里带。
赵清仪不曾习武,三两下就被楚元河制服,一条胳膊反剪在身后,另一只胳膊被对方锢在胸前,自己把自己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