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任禹之与许清月二人朝夕相处,两小无猜,长辈们也默许了二人还未定下的婚约,许清月就是任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这是族内都知晓的事情。
少年并未再说什么,神情淡漠下来,离开了雅间,出门的时候,与任禹之打了照面,任衍之颔首后就离开了。
他没有回房,一人去往屋顶,躺了下来,黑夜让他平静,他仔细地回想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他理不清自己对师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很复杂。
那是男女之情吗?他不明白。
那是一种对温暖的依恋?还是一种浓重的愧疚?看到兄长和师姐在一起,他觉得并无不妥,兄长清风霁月,温润如玉,师姐与这样的男子相配,两人结为道侣,名正言顺,本该如此。
“二公子,你躺在那,是睡死了吗?”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任衍之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已经快被温明昭磨得没了脾气,不想说话。
少女步履轻快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双明眸盯着他的脸看,嘴里念念有词,“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啊。”少女的呼吸越来越近,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很痒。
枕在脑后的手指蜷了蜷,他存了些捉弄的心思,眼睛突然睁开,四目相对,空气凝滞了一瞬。
温明昭猛的弹开,“你没睡着啊?!”
看见少女的五官都随着她的动作飞舞起来,很是鲜活,他勾了勾唇,一扫阴霾。
温明昭,真是傻里傻气。
“二公子,真有雅兴啊,乌云蔽月,今日捞不着月亮,来看看星星?”少女含着笑意,打趣。
……
这人在说些什么,什么月亮星星的。是听到他和师姐谈话了?
这话落在任衍之耳里,颇有些阴阳怪气。
他不知道的是,他和许清月谈话时,温明昭返回雅间准备拿回未喝完的半瓶甜酒,就非常巧合的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许是任衍之过于专注,温明昭又收敛气息,所以他并未发现。
“不知所谓。”任衍之本就轻微的笑意烟飘云散,只是眉头向下压了压,起身就准备离开。
“*别生气呀!”温明昭抬手捏住了他一角衣袖,“逗你玩呢,怎么这么小气。”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之前发现的。”少女的眉扬起。
“我要去修炼了,恕不奉陪。”他抵住少女的腕骨,往下压,尝试解救那一角袖口。
温明昭没那么轻易放过他,“哎呀,别呀,休息一日,也没什么,就当是陪我去,行了吧。”没理会抵在她腕骨上的指节,她的手捏得更紧了。
他故意没说话,拖延了一些时间,他知道,若是马上应下了,她立马就能把辫子翘到天上去。
僵持了几息,任衍之才开口,“别拽了,袖口都被你捏皱了”,他抽出自己的袖子,颇为嫌弃地拂了拂上面被捏出的褶皱。
两人催动灵力,几个跳跃间,就来到了城边一个很高的阁楼,阁楼就建造在一条小河边,此河名为月纱河,因起夜晚色泽如月,形状薄纱得名。
河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河边没有点灯,这里能看见不远处城内繁华的点点灯火,亦能沉醉于最纯净的自然中。
温明昭纤细的手腕搭在栏杆上,微微倾身,沉浸于美景之中,感叹道,“真美。”
微风恰好拂过,撩起少女一缕发丝,扫在了任衍之的脸颊,有些痒意。
他向前一步,少女恰好转过身,她眼里的点点星光印在他的眸中。
他薄唇轻启,“嗯,是挺美”。
第13章
夜色太浓也太温柔,云已散开,月光给暮色披上银色的纱,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在这宁静的环境中颇为空灵,少女身上的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息,此时竟也不觉反感,无意识的,他的唇弯了弯。
这一抹清浅的笑恰好落在少女眸中,她像是发现什么惊奇的事,“二公子,你笑了?你居然对着我我笑了?”少女很是认真地道,“你好像是第一次对我笑”。
……
任衍之盯着少女的脸庞,温明昭长着这么一张乖巧的脸,怎么就是如此跳脱的性子。
他突然就想知道,这样的她,是如何看待被定下的婚约。
“温姑娘,你对婚约一事,有何看法?”
她凝神想了想,“没什么看法啊,长辈定下的事情,遵照便是。”她不知道父母定下这桩婚约有何深意,但她隐隐觉得,她必须要遵照长辈之意,且,在任衍之身边,修炼一途比以前不知道顺畅多少。
任衍之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这桩婚约,隐情颇深,但张扬的少女如此遵从长辈之命,没有一丝自己的想法。
他是不信的,温明昭不是这样无趣之人。
他没再开口,只是垂眸看向月纱河,水面漾起层层清波,摇曳出静谧与安宁之感。
温明昭还未忘记此行的目的,是哄着任衍之陪她一同查案,“二公子,我的伤已痊愈,明日开始,就着手探查孩童失踪之事,但一人调查,属实力不从心,公子一向见微知著,还望在查案过程中时时指点一二。”
“嗬”,他的喉咙一滚,发出低沉的气音,温明昭这张嘴,白的能说成黑的,明明是耐不下性子独自行动,想有人在旁听着她的念叨,陪着她聊天,但也要把这小心思藏起来,给自己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温姑娘,这次情况特殊,事关师姐之事,我不守着不放心,无法专心做其他事。”拒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是无情。
末了,他沉吟片刻,“此次,感谢姑娘出手,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温明昭的嘴角笑意淡了下去,于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如此郑重道谢,亲疏分明,俨然把她当成外人看待,连一个朋友可能都算不上。
从他的话语中,她能感知到,许清月在他心中的分量。
哪怕验毒一丝危险也无,身边还有个任禹之,哪怕她独自去查探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他还是选择守在许清月身边。
心里的火窜了上来,今天这一出哄人的戏码是白安排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景色。
她不再言语,转身,长裙绾出一个漂亮的漩涡,提步离开。
离去的背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之中,任衍之手指按了按眉骨,他认识温明昭以来,从未见过少女愠怒之色,面对他的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言笑晏晏。
这次,他以为,她遭到拒绝,还会像以前一样,几番游说,才偃旗息鼓,未曾想到,少女竟罕见地缄默。
思及此,一股无名的燥意又浮了上来。
*
一连几日,许清月和任禹之都埋头在不同的医书中,将她的症状与不同毒的症状去对应,但进展十分缓慢,世上之毒成千上百,去医书中寻找类似症状,极费工夫,几日,也才筛出两种有些接近的。
更何况,世上之毒并非一一记录在案,些许隐秘奇毒都掌握在一些世家之手,若是方向错了,解毒更是遥遥无期。
这几日,许清月为了取血,也未服药压制,所以状态很是不好,灵力波动,脸色煞白,感受到她气息不稳,任禹之翻书的手就停下来,担忧地去看她的状态,此时,许清月会给她一个安心的笑,二人才继续手中的事。
任衍之与二人不在一处,他直接去了许州的藏书阁,一踏进去,印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陈列的书架,一层楼陈列着一个种类,任衍之径直到了二楼,空气中都弥漫着书卷香。
医书的这一层几乎没有人,他从架上取出几本记录奇毒的书,坐在在一个角落,静静翻阅着,找寻与许清月症状相关的线索,但已经三日了,都无所获。
他有些心浮气躁,连看着书上的文字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少女的话语,“公子一向见微知著,还望在查案过程中时时指点一二”,一想到这里,更为烦闷。
那晚过后,他再未见过温明昭,少女仿佛刻意躲着他一般,早早地出门,晚上很晚才回,很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他时时都感应着定位符,这三日,她都在城中,并未离开,他有些忍不住,想去逮人,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感觉眼前的文字更是晦涩,让人无法再沉下心来。
他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将书卷放回原位,感应着温明昭的位置,敛住气息去找人,到了之后,发现,她居然在一家乐馆,门牌写着“雅韵阁”,偶尔飘出缕缕丝竹之声。
……
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烦闷来形容了,周身气压一低再低,旁边的人看见他站雅韵阁门口,一脸燥意,都指指点点地绕路走,还与身旁之人小声交流几句,在旁人看来,他是来抓道侣的。
灵族民风开放,乐馆、戏楼、茶馆说书,都是消遣的地方,为了满足不同的客人,乐馆的乐师男女都有,有些乐师,不仅技艺超群,且最是会察言观色,哄得客人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