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56节
季松这才知道沈禾是故意逗她,想了想,手在她臀上揉了两下:“等会儿再去吧,时间还早呢。”
“哪里早了,今天事情好多的,”沈禾只当没发现身后的手,又问他:“子劲,那匕首到了吧?其余东西也没问题吧?”
不想季松看她一眼,随手将她掀到一边,一翻身又睡了。
“……”都在地铺上,沈禾一点没觉出疼来,但明白季松是不高兴了,又叹息着伏在季松肩膀上:“那不给他了!那个匕首可是皇帝陛下赏赐给咱们子劲的,正好跟那白马凑一块儿。”
“子劲,咱们回侯府去,不管他们了——区区一个……一个丫头,还要咱们五哥亲自给她撑腰,怎么可能?!五哥只能给我一人撑腰!”
季*松笑了,笑着笑着坐起身来:“还不算太笨——算了,我今天不去了,和爹一起在外边迎宾。”
沈禾静了静,又点着头同意了:“快起来洗漱。”
眼见季松收拾干净了,沈禾看他一眼,只当没看见他洗脸时被水扑湿的鬓角还没干呢,顺手推着季松后背把他推了出去:“五哥快去——爹都站了好一会儿啦。”
季松:“……”
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色的鞭炮碎屑不住地打在季松身上,有几颗碎屑温度颇高,把他身上娇贵的暗花缎衣裳烫出黑色的小点。
季松认命地站到了岳父身后,称职地换上一副笑颜。
因着季松在,前来赴宴的客人越来越多、身份愈发贵重,而沈家也没有送过去请帖,一看就知道是为着季松临时来的。
可惜这些人一个个都围在门口看季松,远远望过去,不像是成婚的喜事,倒像是有人出了事,一堆人围着看热闹。
沈禾头疼不已,沈长生也笑,父女俩把他安排回了屋中。
似乎是看出季松的不情愿,沈禾颇为贤惠地替他倒了杯茶水,还说他今日可以饮酒。
季松笑笑,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椅背上,匕首在他手指间转啊转的,镶嵌着金丝与红宝石的匕首金光闪闪,险些刺伤沈禾的眼睛。
沈禾无奈,趁着人少揉了揉他的脸颊,拉长声音哄他:“这几天忙,委屈我家子劲了……你出去招待招待客人,过几天闲了,我一定抱着子劲不松开,就算子劲踢我、打我,我也绝对不撒手。”
季松下意识想笑,又抿着嘴别过头去,最后拿起块糕点塞进她嘴里低声威胁:“瘦一两肉,那就多跑一圈。”
“我说未来一个月。”
沈禾愣愣地笑,取下糕点说好,又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将那块糕点吃到肚子里。
婚礼婚礼,指的自然是昏时——新郎官带着新娘子回家都要傍晚时刻了,其间沈禾与周夫人忙得焦头烂额,送走穗儿之后又是感伤、又是疲倦,母女俩肩并肩坐着喝茶。
沈禾累得胳膊都抬不动了,头靠在母亲肩头撒娇:“娘喂我。”
周夫人正倒茶呢,闻言停下动作,把倒了一半的茶杯递了过去。
沈禾看了一眼,两根指头拽着壶嘴,把茶壶勾了过去,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茶水。
周夫人惊得顾不上累了:“哪里学的坏毛病?!”
“跟季松学的,”沈禾喝够了水觉出饿来,艰难地扭脖子看到桌上的糕点,捏了一块儿送到母亲口边:“娘也吃点?”
周夫人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你是个女孩,你不能这样。”
“大行不顾细谨,”沈禾咬了口糕点嚼啊嚼啊嚼,咽下去又去拉茶壶:“食色性也,吃东西不丢人。”
糕点是炸的荷花酥,花瓣嫣红、花蕊鹅黄,轻轻一咬就掉碎渣子,沈禾手指头上也有渣子,她拉壶嘴,上头立马多了点碎屑。
周夫人一见就无奈了,当即把茶壶茶杯都放到桌上,揽着女儿的肩膀问:“季松是不是特别无赖?”
“没有吧,”沈禾下意识为季松开脱:“男人嘛,豪迈些也无妨。”
周夫人忍不住笑,笑着笑着拿帕子给她擦手擦嘴:“那你告诉娘,他在床上……也这么豪迈?”
沈禾:“……”
沈禾说不出话来,只得站起身去找季松。
当然沈禾还有点小心思——季松推拿有一手,她现在腰酸背痛的,刚好要用到他。
可惜沈禾找了老半天都没看见季松的身影,最后还是沈叔看见了,问她是不是在找季松,又说季松方才有事出去了,离开前让她吃点东西早些歇息,不用等他回来。
沈禾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回到了屋子里,洗漱之后换了身轻薄的衣裳,又想起来昔日那一沓子记录她饮食的清单了。
这回回来,不单单是因为季松提议,也不仅仅是为了穗儿的幸福,还有一个隐晦到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意图——
她要装病,要逼着季松答应她,只要她活着,他就不能有别的女人。
她向来体弱,这回帮着穗儿操持婚嫁事宜,好多天都忙得不见人影,陡然松懈下来发现自己累出了毛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到时候她写个遗书、安排一下后事……
沈禾忍不住笑了起来——季松那人从来不对她设防,再加上她身体实在太弱,他肯定中计。
不对,她生病时胃口不振,要是想把戏做全了,她还得准备点吃的东西,最好让季松误以为她好几天没吃饭。
现在还是秋天,天气说热不热、说冷不冷,得弄点能放的东西,这东西还不能有太大的味道……嗯,就从敏敏那里弄点糕点好了,到时候往抽屉里一放,谁也不知道她在偷吃东西。
成婚后还偷吃东西……沈禾忍不住笑了,忽地有只手放到了头上揉啊揉的:“想什么坏事呢,笑得这么得瑟。”
沈禾抓住了季松的手,仰头望着他道:“想五哥。咱们明天就回家吧?”
季松自然答应。他顺势坐在了床沿上:“这回你也累坏了,回家好好歇着,不准出去乱跑,等歇好了再出去玩,免得生病。”
沈禾抿着嘴唇笑。她不住点头,心中越发快活了——
季松也怕她累过头了生病啊……那她这回不装一装生病,岂不是辜负了季松的这份厚爱?
回到家的第一天,沈禾四肢大开地躺在了拔步床上——这张床也太大、太软、太舒服了吧?
季松瞧着她这样就想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松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夫人越来越像一只得意的狸奴,四肢纤长、大眼小口,漂亮柔软地不像话。临当差前,季松抱着她亲了好大一会儿才松开:“想吃什么让别人去买,你老老实实睡觉,再敢出去。沈苗苗,你懂的。”
沈禾连连点头,还拉过季松的手亲了一口:“知道啦,五哥安心离开,我在家里给五哥喂兔子——季家不养闲人,我懂!”
季松被她噎了一下,摇头笑着离开了。
眼见季松离开,沈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立刻叫来了田田:“田田,你去找敏敏,就说……我特别馋珍宝轩的糕点,让她给我多拿点。什么云片糕、荷花酥、菊花酥、酥油泡螺也来几个。”
田田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她十分地不好意思:“苗苗,这样……不太好吧。”
直接去珍宝轩带糕点,这事,好做不好说呀,听起来也太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去讨饭呢。
沈禾叹息一声。她也知道这事做的难看,可是……她想装病嘛,去别的地方买东西,总会让人发现的,她的计划就要破灭了;想着沈禾又道:“没什么,直接拿,敏敏会懂的。”
“对了,芙蓉居也去一趟,各种糕点多买点,我最近特别想吃糕点。”
田田皱着眉头望着她,许久后叹气道:“行,我这就去。”
眼见田田离开,沈禾面上笑容更大。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先是关上了屋门,随后做贼一样跑到了柜子前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门。
柜子上头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绿色的包袱;这包袱不大,里头放着两件圆领破裙,正是先前她请何仪帮忙做的。
这两身衣裳都是春装,夏天穿有些热,她就想着让何仪帮她再做几件单薄的夏衣;不曾想最近穆飏离开了,何仪情绪很是低落,她只能忍住;说来,现在穿这两身衣裳,倒也正合时候。
至于首饰嘛,她本来就有好多首饰,何况李敏还特意帮她做了几支钗子;那钗子清一色的短钗,上头挑着金箔,金箔很轻,轻轻晃动钗子便不住颤动,随后金明起灭,漂亮得不像话。
再看看自己,或许吃肉真的管用,她胸前……也隐约有了些起伏,虽然不明显,但毕竟是有的嘛。
沈禾重重地松了口气,趁着所有人都不在,偷偷换上了这套衣裳。
换上之后,沈禾浑身紧张地等季松回来,不想这厮进门先是愣了,随后笑了:“你这……服妖啊这是。”
第55章
刚进门季松就发现沈禾换了套漂亮的衣裳。这衣裳和他猜测的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形制,不一样的是漂亮。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夫人穿这件衣裳居然会这么漂亮——
艳若荠荷,明如流光;铺玉砌雪,步移光动。
她白,皮肉又细,衬着红色的衣裳,越发显得皮肤晶莹剔透;至于脸……她涂了点艳色胭脂,还特意梳了发髻、戴了簪子,越发显得眉目如画了。
季松一看就愣住了,又忍不住痴痴地笑,笑完了才发觉他这副反应实在丢人,那只小狸猫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子;为了避免自己为数不多的男人脸面也被她踩在脚下,季松下意识逗了她一句。
服妖嘛,不过衣饰复古、男女混穿又或是服饰僭越。除了最后一个,其余的倒没人太关心;季松一直觉得服妖这玩意儿就是哗众取宠,什么纶巾、唐巾、东坡巾不都一样么?这会儿瞧见自家小狸猫,才知道确实不一样。
说着季松往桌案后走去——这丫头该和他生气了,少说也要不软不硬地噎他几句,他正好抓着她欺负一番……
却听见沈禾深沉的叹息声。
季松一时间愣住了,想了想,估摸着是这丫头又想着法子撒娇呢,当即走到她身边,想也不想地把她揽在了怀里:“锦衣卫办事——说,为什么服妖?你要是不说,那就……”
说到最后,季松拖长了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
沈禾只是垂着眼。
一开始她确实想着噎季松几句,毕竟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他看,结果他一句服妖?这算怎么回事啊?
可又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了——她自觉寿命不久,想要让季松开心,所以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要把两人的钱货都整理好了给他。
如是想着,沈禾只是沉默;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将头倚靠在季松胸膛前,两条胳膊圈住了他的腰肢:“子劲不喜欢,我以后不穿就是了。”
季松也沉默着。他抬手摸她的头,一眼看过去被钗子上明亮的金箔刺伤了眼,闻言笑了:“胡说,我喜欢,今天怎么想起来穿这件衣裳了?”
“……想穿就穿了,”沈禾过了会儿才回答,想着松开了季松腰肢、坐直了身上,有些愧疚道:“子劲,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
季松失笑:“苗苗直说就是。”
沈禾越发愧疚:“上回咱们一起看地契店铺,你也知道,我今天心血来潮,叫人送了几处庄子的收成过来,发现有处庄子遭了涝灾,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
季松便笑了:“旱涝灾害本就是寻常事。咱们的庄子分在不同的地方,想必别的庄子收成没少……没事,没必要难受。”
沈禾垂头应了一声,季松又问:“怎么想起看这个来了?”
沈禾没回话,只是无限不舍地望着他,又慢慢低下头去:“前几天我为着穗儿的事,忙得有些过了,这会儿回到家,总觉得自己不称职,就想着看一看。”
季松没多想,抬起胳膊拨了拨她头上的金箔——
金箔底下有细细的金丝,稍微一动就不住摇曳,金箔又明明暗暗,衬着她巴掌大的鹅蛋脸,特别好看。
季松又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坏心思了。他笑笑:“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怕爹回来,我告你的状呢。”
“放心吧,夫妻间的事情,能在床笫间解决,就不会闹到房间外去。”
若是以往,他说出这些不着调的话,沈禾肯定要恶狠狠地瞪着他,或者羞不自胜地起身离开;可今日的沈禾只是笑笑:“我……确实害怕。”
“说来,我还没有见过爹呢。”
宁远侯何等人物,哪里是她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能见到的?
原先她身份低,根本没资格见宁远侯;如今她虽然成了季松的妻,但是宁远侯在外戍守。之前去沈家提亲,来的也是长公子季桂,她照样无缘见到宁远侯。
说来好笑,两人成婚半年多,她还没见过宁远侯这个公公呢。
季松笑了。他收回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案上:“丑媳妇才怕见公婆呢,我的苗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