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67节

  沈禾有点流口水了。
  京城天气干,这几天她一直喝雪梨银耳汤来着,放凉了尤其好喝,难得季松这厮也肯让她喝凉了的汤羹。
  方才她就想喝,奈何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沈禾转过头,又慢慢转过了身子,扶着屋门朝他大喊:“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大不了我就不喝了!”
  还在怄气啊,季松笑:“好好好,我回去……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梨汤……”
  说着季松转身,面上的笑顿时消失了。
  来人倒是笑了。他素来严肃的国字方脸即便笑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和蔼可亲,何况他举起了熊掌般宽厚的手掌,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五公子,侯爷让我带您过去问话。”
  季松:“……”
  季松歪了歪头,眯着眼望着那人身后。
  还有四个人。
  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其中一人的腰间还金灿灿的。
  是条麻绳,瞧着沉甸甸的一团,可见麻绳的长度十分可观。
  五个人,还带着麻绳,这是请还是押啊。
  季松不动声色地默默盘算着。
  方才那人离开,他和沈禾闹了好大的矛盾,估摸着是被禀告给父亲了;现在季侯爷找他问话,问的肯定是赌博的事,他要是去了,准少不了一顿打。
  这院子他住了一年多,何况整天拉着沈禾跑圈,哪里有台阶、哪里有门槛、哪里有地砖、游廊的栏杆高几尺几寸,他都了然于胸。倘若他借着抗捕的名义去攻击身前之人,随后在他格挡时跳到一边,再借据地利,逃出去总是不难的。
  只要他逃了出去,总有别的院子可以藏身,再不济也可以去朋友家中避避风头。
  不过,倘若他逃了出去,他的苗苗恐怕会觉得他方才的话全是在骗她,那就大大不妙了。
  想了想,季松握紧的拳头便松开了。他也笑笑:“好,我这就去。”
  说着又转身朝着屋门说了一声:“夫人,爹找我有事谈话,半个时辰内,我怕是来不了了,你好生歇息。”
  沈禾没回话。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了,透过门缝也能看见外面确实多了好几个人,担心季侯爷找季松有事,又怕自己不出来,让季侯爷觉得自己小家子气、平白低看了自己父母,只好慢慢打开了屋门:“夫君只管和爹爹商议正事,这里不用担心。”
  屋门开启后,季松总算又看见了她。他笑了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公子快些,莫要磨磨蹭蹭的。”
  季松抿了抿嘴,步子照旧慢悠悠的。
  说实话,季松害怕。
  季侯爷素来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一句话的坚实拥趸,并且无师自通地创造了另一句话:板子底下出良才。
  板子……就是打人的板子;良才……或许、可能、约莫、差不多就是他吧。
  虽说是亲爹,肯定不会把他打坏;但都是血肉之躯,哪有人不怕疼啊?
  哪回他爹一生气,他铁定屁股开花。
  这回也一样,所以季松慢悠悠地蹭着,恨不得晚点见到父亲。
  可父亲的亲卫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见季松依旧磨磨蹭蹭,为首的国字脸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人从左右而来,季松连忙快走两步躲开两人的手臂:“快走快走,我正好有事情要跟爹说……”
  季侯爷的院子自然是最大最宽敞、位置最好的,即便季侯爷在辽东待了多年,这院子也一直空置着留给他,寻常人不许踏入。
  走过院子就是屋子,季侯爷正教小孙子练武呢,他稳稳当当地坐在官帽椅上,不知道为什么罚小孙子扎马步,不时站起来踢孙子的腿,若是孙子身形晃荡,面色便一沉,吓得小孙子哭都不敢哭了,只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瞧着怪可怜的。
  眼见小儿子进来了,季侯爷大发慈悲地挥挥手,小孙子如蒙大赦,当即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作揖,又满眼同情地望了眼五叔,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呢。
  季松被小侄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走到父亲身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爹。
  季侯爷坐下端着茶。他也不喝茶,只是拿着杯盖一下又一下地刮着茶水,那声音听得季松一阵阵发毛。
  天爷啊,看来今天这顿板子轻不了了。
  季侯爷终于开了金口。他语气很和善:“和苗苗闹矛盾啦?”
  “没有,”季松想也不想地反驳:“小两口吵吵架多常见啊,我俩是调情。”
  季侯爷的儒雅慈爱瞬间破功:“放屁!苗苗有你那么不要脸?!”
  季松一边好笑一边无语凝噎:“……我可是您亲儿子。”
  成吧成吧,只要他爹不找苗苗的麻烦,被骂一句就被骂了。
  季侯爷笑了:“这么会赌博的儿子,我可要不起。”
  “既然来了,那正好——”
  季松下意识地往后退:“不好,爹,我重任在身,我身膺重任。”
  “重任在身?”季侯爷嗤笑一声,总算赏给他一个眼神:“你今天最大的重任就是挨这顿板子!”
  【作者有话说】
  季松一门心思地调戏她,回过神来人都跑出去那么远了,季松笑笑,三两步跑到窗前、手撑窗台翻过窗子,又一下子跃过栏杆,从抄手游廊上去堵她。
  沈禾瞧他这样子就气,当即狠狠踩在他靴上,趁着他痛到弯腰抽冷气、下意识松手的时候,赶紧挣脱他怀抱往西厢房里跑。进了屋子后她关了门、上了栓,方才心有余悸地靠在门上喘息。
  “没有,”季松想也不想地反驳:“小两口吵吵架多常见啊,我俩是调情。”
  季侯爷的儒雅慈爱瞬间破功:“放屁!苗苗有你那么不要脸?!”
  关于季松赌博输的一万六千两银子,私底下和朋友聊,折合一下,大约是八位数,现金,开头是几不好说。
  恭喜季松挨打[竖耳兔头]
  被迫害的松子的一生,隔三差五就要受伤挨打的松子。
  在季松发疯前,还是让他展示一下人气儿的一面吧。
  第65章
  虽说早就知道逃不了一顿打,可听见这事季松照旧头疼,当即笑着打哈哈:“爹,儿子大了……您给儿子留点面子……”
  “是大了,”季侯爷望着他叹息,叹息着叹息着又笑了:“瞧你这个子,做件衣裳得扯好几匹布。”
  “挨打时记得把衣裳脱了,省的打坏了还要重新做。”
  季松登时涨红了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爹。
  把、衣、裳、脱、了?!
  季松不至于不知道这事的意思。
  挨打嘛,免不了破皮流血,要是把衣裳一并打烂了,最后和皮肉混在一起,疼还是其次,就怕发了热,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爹这话的意思是,他这顿打跟文官们挨廷杖一样……
  季松登时就炸了:“爹你不能……我都成婚了,还光着屁股挨打?!”
  “爹你要是这样,儿子只能一头撞死——”
  说着季松四下查看,提步就要往墙壁上扑去,似乎在以此威胁老父亲。
  季侯爷不为所动,依旧垂着眼看茶;季松见父亲没注意到自己,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门口的两名亲卫顿时拉起了麻绳,预备将他绊倒;但季松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呢,当即一个飞跃,一下子身体腾空、蹿出去小一丈远,随后拼了命地往门口跑——
  忽然有一条麻绳从头顶落下,直直套在了腰间。
  季松暗叫不好,趁着麻绳还没收紧,立刻抽出一条胳膊来,然而堪堪抽出右臂,麻绳便骤然收紧,勒得他腰腹一阵阵的疼。
  季松挣扎不开,只得被人一步步拉到屋中,却依旧后仰着身子负隅顽抗:“爹咱商量个事……您打我鞭子成不?”
  “爹我说真的,鞭子多顺手啊你说是吧,随便拿个马鞭就能打……”
  季侯爷叹息起来,似乎是看不得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随手放下茶杯回了卧房。
  季侯爷手下的亲卫自然训练有素、效率极佳啊,就季松逃跑这一瞬间的功夫,刑凳板子都备好了。
  眼见季松迈进了屋中,国字脸笑着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五公子,请。”
  季松:“……”
  操你妈!挨打还要请?!真想要你自己挨!
  季松是被人背回去的。
  其实这顿板子还成,没季松想象中那么难熬,可见他爹多少明白他确实重任在身,也确实给他留足了面子——
  原先他爹要他脱了衣裳打,一下子就把季松给吓坏了;可被押回去时,他只是被人剥去了外衣。
  既然没脱里面的衣裳,季松倒也没那么抗拒了;当然,主要还是他被捆着,双拳难敌十手,既然怎么挣扎都逃不脱,倒不如老老实实挨了这顿打,起码脸上好看点不是……
  总之季松就这么被人摁在了刑凳上。挨完了打,季松又被国字脸扶了起来。
  国字脸态度挺和善:“这回打的不重,公子自己也能走回去。”
  “您看,您是自己回去,还是我找人背您回去?”
  季松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背我回去。”
  “先把我衣裳拿来……”
  这回确实挨的不重,虽说瞧着皮开肉绽挺吓人的,但不耽误他活蹦乱跳。
  不过,这顿打就是为了坐实他好赌的罪名,倘若自己走回去,倒是白挨了这顿打。
  就是得先穿上衣服……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回去时,季松无数次庆幸他穿了件玄色的衣裳——
  玄色是黑红色,沾了血也不显;要是和往常一样穿青绿色,嘶,那可真够难看的。
  季侯爷的院子距离季松院子不远,这事也还算隐秘,一路上倒也没人看热闹;好不容易到了院子里,背季松的侍卫瞄准了正屋就要往里走,却被季松叫住。
  季松声音有些虚弱:“去西厢房……”
  侍卫有些吃惊,但想到府中的种种流言,又想起五公子对夫人的种种爱怜……他当即背着季松到了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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