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70节
季松无声轻笑,带点苦恼,也带着喜悦,最后不得不抬头望着房梁。
算了,她想笑就笑吧,总算带了点人气儿。
沈禾笑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停了笑,一抬头就发现季松正望着她,面上满是纵容与无奈。
沈禾顿时觉出愧疚来——
她害得季松摔倒受疼、又幸灾乐祸地笑了大半天,可季松这副表情,显得她很没心没肺啊。
想着沈禾咳了一声:“那个……夫君要不要喝口茶?要不吃个糖瓜?”
季松无可奈何地望她一眼,转过身来打量西厢房。
西厢房没主屋大,一半辟开放置杂物,沈禾与田田她们就住在剩下的地方。
火炉不少,屋里暖洋洋的;屏风将屋子隔开,菩萨像放在沈禾卧室里。
卧室不大,但有床有桌椅,还有放着菩萨的供桌;菩萨前头放着些精致的果品,譬如金灿灿的梨子。
季松上前一步,拿了个梨子咔嚓咔嚓地啃着,啃了几口消去渴与热,方才道:“跟我回去。”
他养的差不多了,管它什么面子呢,他就想和她住一块儿。
沈禾不笑了,也不看季松了:“证据没到之前,我不回去。”
季松心火又旺起来了。他大口吃梨,把梨子嚼得咔嚓作响,嚼着嚼着凉凉开口:“倒也行。”
“不就是过年了、亲朋好友都来拜访咱们,结果发现咱俩闹了矛盾分房睡么?”
“没事,反正大年初二回娘家,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回去,顺带把我赌博这事嚷嚷的人尽皆知,让爹娘和你一块担心。”
“我没事,就算爹娘再怎么生气,我大不了再挨一顿板子,我又不会哭。”
“你就不一样了。你就跟娘抱着一块儿哭,说不定爹也跟着哭呢。”
沈禾便颓丧起来。她自暴自弃地坐下:“你挨打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我就怕爹娘已经知道了。”
哪里用沈禾害怕?她爹娘已经知道了,昨天穗儿借着访友的名义来看她,还提到了这件事,说夫人还被瞒着,但沈长生已经知道了。
刚刚听到这事,沈禾就想编个谎话把父亲给糊弄过去,但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糊弄沈长生的能力,也就默默打消了这份心思,又说季侯爷发了狠处置季松,想必季松会痛改前非。
不过嘛,穗儿当时就回了一个苦笑……
如今听到季松提到这件事,沈禾皱眉看他一眼:“你回去,以后不要再来我屋里了。”
季松照旧咔嚓咔嚓地大嚼梨子,核都快被他吃完了。他一边吃一边往外走:“这梨就是好吃……”
摆明了要装傻装到底,气得沈禾也抓了个梨子咔嚓咔嚓嚼。
梨子比脸还大,又大又甜、水嫩多汁,但实在太大,沈禾吃了好久才吃完,当天晚上肠胃难受了两个多时辰,一夜都没有睡好,索性凄凄哀哀地拿了本书看。
屋里不熄灯,外头自然能发现动静,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听说你吃梨吃多了……我给你揉揉肚子?”
沈禾没回答,恨恨地将书放在枕边,一拉被子盖住头脸,无论如何都不回话。
没多久,有什么东西在外头拽着被子。
他在外头拽被子,沈禾在里头拽被子,最后她肚子、大腿上齐齐一沉,沈禾忍无可忍,掀开被子就要痛骂季松,不曾想一只不住耸动的粉红色鼻子凑了过来。
沈禾:“……”
谁把这两只肥兔子放到她床上的?
沈禾怒不可遏,罪魁祸首在床脚扶着墙壁笑:“我来陪夫人说说话。”
沈禾拎起一只兔子就朝季松扔去,奈何兔子肥大沉重,她刚刚松手,兔子轻巧地一跳,跳到床脚趴了下去,整只兔子窝成一团,全看不见头脚,只能看到个圆滚滚的雪白肥身子。
季松不客气地大笑出声。笑完了,季松望着她:“苗苗就看在我……看在我挨了顿板子、这会儿坐都不敢坐的份上,消消气,好不好?”
沈禾闷闷别过头去:“又不是我打的,凭什么要我消气。”
季松:“……”
挨板子就够丢人的了,倘若是她打的,他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这话季松也没法儿接,但他足够不要脸:“白天那次总是你害的吧?我差点疼死。”
沈禾心说要不是季松满嘴胡言乱语,她又怎么会推他?
又想起白天季松确实疼得够呛,自己多少要负点责任,只得闷闷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季松又头疼起来,但见她神态轻松了许多,便拎着兔子离开了。
没办法,总不能真让他拿个小棍负荆请罪,请他夫人抽他一顿吧?
之后俩人照旧分房睡,养的差不多的季松便不住头疼。要不是年关到了、一家人都被季侯爷叫去吃饭、季松能时不时见见沈禾,他就干脆赖西厢房里不出去了。
不过年关到了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前来拜访的亲朋好友多了,连季松都有友人来拜访他了——
想来看季松笑话的狐朋狗友不少,但季松全推脱掉了,只剩下一个周二能进来。
周二还算体贴,前来拜访时态度端正,但也免不得不轻不重地刺了他几句:“五哥这又是何苦呢?不仅输了银子、挨了板子,还惹得嫂夫人不快,现在都不肯理会五哥了……我早说不能去赌场,五哥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境地。”
季松正为这事心烦呢,闻言也刺周二:“要么说虎父无犬子呢,当年周伯爷巡按广东盛名无数,如今周二公子也开始做御史,在这儿挑我的刺了?”
周二眉头挑了一挑,嘴角也勾出个笑:“也是,是我多言了。”
“那弟弟就先回去了,五哥好好养屁股,别到了大年初一,给长辈拜年的时候,五哥还是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季松:“……”
季松装的啊,就想让夫人心疼心疼他,奈何夫人就是不过来。
琢磨明白了这一点,季松也不装了,索性起身去送周二,却见周二笑得愈发幸灾乐祸。
季松有点头大:“你笑什么?”
周二是周伯爷的种,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城府深沉,虽说没什么坏心思,但周二笑得季松毛骨悚然。
他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周二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忘了告诉五哥,上回嫂夫人去赌场抓你回家的事,挺多人都知道了。”
“嫂夫人的美貌,也传的越发夸张。”
“若是小弟所料不错,这几天,就该有人来拜访五哥了。”
季松骤然睁大了眼睛。
忘了这事了!那群勋贵子弟一个赛一个的爱看热闹,而且好多都被他欺负过,本来就想看他的乐子,何况他夫人还这么漂亮。
若是给那群人知道他和夫人分房睡……以后他就别想抬起头了。
想着季松勉强镇定下来:“无事……你嫂子的事情,别往外说。”
周二默默合了合眼皮,拱手告别。
季松望着周二身影消失,一下子冲到西厢房中。
沈禾正和田田她们一起笑着剪窗花,听到动静抬头望向季松,沉着脸放下手中的彩纸与剪刀:“田田,你们再去找点彩线来,咱们做点荷包,好给孩子们包压岁钱。”
田田她们笑着应是,季松便侧身给她们让路,田田走出去后又回头打量着两人,一捂嘴笑着跑开了。
人走了,沈禾也不必给季松留面子了,她又开始用剪刀剪窗花,手下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碎纸屑也落在她裙摆上。
季松慢慢走到了沈禾面前,沈禾也不看他,照旧专心致志地做手上的活计。
等剪完了手头的彩纸,沈禾放下了剪刀,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彩纸,瞧着手中抱着鲤鱼的胖娃娃由衷地笑了——
这窗花漂亮,但沈禾不会剪,还是当年何仪教她的,那时候何仪去沈家玩,刚好周夫人在剪窗花,何仪便露了几手,她和母亲都跟着学了学。
季松开口叫她:“苗苗。”
沈禾把窗花在桌上铺平,又拿了本书压着,刚刚抚平书皮就被季松扛了起来——
“跟我回去。”
“我棍子都准备好了,你打了我,可一定要消气。”
第68章
身体陡然失重,沈禾下意识去捶季松的肩膀:“放我下来!”
“外头有人,”季松不为所动,扛起沈禾就往外头跑,到屋门口时沈禾快羞哭了,忙拽着季松肩头求饶:“子劲你放我下来!”
季松步子一停,沈禾心头一喜,身体却陡然下坠——
下一刻,沈禾稳稳当当地落在季松怀里,季松抬腿踢开棉帘子,想也不想地朝着厨房喊:“爷养好了伤,晚上加餐,做好了爷有赏!”
沈禾转头望着季松,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到了主屋里,季松才放下了沈禾,立刻抽着冷气靠在门上,停了会儿才缓了过来。他看着沈禾,整个人都局促起来:“昨天你说,我那顿板子不是你打的,所以你没消气。”
“我拿了根小棍,今天你打了我,就得留在这屋里。”
沈禾挑了挑眉,眼睛下意识落在他身后:“打你,那儿?!”
不是,季松他在搞什么鬼?
季松垂眼苦笑:“谁让我喜欢你……我现在又拿不出证据,只能这么做了。”
说着左手拉着沈禾,右手扶着后腰,一步一矮地走到两人惯常坐的几案前,方才松开了沈禾的手,弯腰取出一根小棍子来。
小棍子约莫有四尺长,食指那么粗,瞧着像是杨树枝,但被剥了表皮。季松轻轻一挥,便引来一阵呼啸的风声。
季松别过脸,把小棍子塞到了沈禾手中,声音低的要哭了:“我伤还没有养好,用这个打也疼得厉害,但有一件事。”
“你不能让我趴着。我背过身给你打。”
沈禾没接,季松又把棍子往她手中送了送:“拿着。”
沈禾望着季松,迟疑地接过了棍子,轻轻挥了挥。
有破空声,她衣袖上残留的纸屑也纷纷落了下来。
沈禾叹气:“真给我打啊。”
季松默默背过身去:“打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话虽如此,季松两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脊背挺直得有些僵硬。
季松怕疼,但却不仅仅是怕疼,更怕丢面子。上回他挨了打,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一定要她在西厢房里歇着,就是为了给自己留点脸面。
现在让她打他,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