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81节

  尔珠玉之躯,何自投于地,徒令亲痛仇快?
  合着他就是个火坑?夫人嫁给他就是跳进了火坑里?
  他夫人还沉默许久才反驳?
  还有那句“同样的话,我送给你”。
  难不成,这是他夫人劝解盛羽的话?
  季松暗自握紧了拳头,等着沈禾的回话。
  没曾想先听到了沈禾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气:“悔婚是我不对,但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你同妙真成了婚,那就好好地和她过日子,别再来找我了。”
  “你来找我,我夫君不高兴,我也不高兴。”
  盛羽轻轻转了转眼珠子,琥珀色的眼珠子瞧着很是澄澈。
  他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你当真喜欢他?”
  “喜欢一个好赌的莽夫?”
  沈禾忍无可忍,端起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洒了自己一手的茶水:“你闭嘴!”
  “他很好,你出去!”
  沈禾真想泼他一脸茶水!
  可那样太不礼貌了,她只能砸一砸茶杯。
  盛羽面上满是渴求:“苗苗……是不是他靠权势压着你,所以你才嫁给了他?”
  “是不是——”
  更热切的话被屏风后的男人逼退。他信步而来,面上带着点好笑,却一个眼神都吝惜给他。
  季松直直走到沈禾面前,两手抓住她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才开口。
  他无可奈何地笑:“小笨蛋,都被气哭了,怎么还不喊夫君出来?”
  他夫人还真是……一点吵架的经验都没有。盛羽说他不好,他夫人不住地反驳。
  可吵架时哪里要证明这个?直接骂回去也就是了。
  偏偏她没跟人红过脸,不仅不知道这个,还差点被气哭。
  尤其是现在,夫人见到了他,越发委屈地要落泪了。
  季松又笑:“不准哭……你要是哭了,我就杀了他。”
  沈禾便不哭了,哽咽着笑了一声。
  季松将她抱到一边站好,口中不住地吩咐:“站在这儿不准动,免得夫君伤到了你。”
  把夫人哄好了,季松总算腾出心思来收拾盛羽了。
  季松自认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于生死也看得淡漠,昔日肯耐着性子给盛羽指一条明路,无非是觉得两人没什么交集,不过是沈长生为了护住女儿,率先给她定下了一桩婚事,除此外,两人再无交集。
  季松不算嗜杀,做不出伤害无辜之人的举动;何况他夫人心善,倘若他为着此事收拾了盛羽,无端惹得夫人愧疚,所以才帮他。
  此番既然盛羽不要活路,他也没必要给盛羽留。
  季松步子不快,盛羽皱眉望着他,忽然冷笑起来:“你逼着苗苗让你留下,好偷听我们的谈话,是也不是?”
  季松没工夫和他耍嘴皮子,一脚踹在盛羽膝盖上。
  盛羽身形晃动,险些要趴伏在地板上。
  等回过神来时,盛羽已经跪在地上了。
  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盛羽为羞辱淹没,抬头望着季松怒斥:“你——”
  “怕麻烦?”季松失笑,无奈地望着沈禾:“夫君教你怎么扫除麻烦——把他阉了,就再也没有麻烦了。”
  男女之事确实容易惹麻烦;但对方可以不是男人,麻烦便迎刃而解了。
  沈禾立刻瞪圆了眼睛——
  阉……阉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见她表情,季松笑容越发大了:“可惜你在这里,夫君不好动手……”
  季松遗憾地望着盛羽腿间,默默放弃了废了盛羽的念头。
  一脚下去倒是能废了盛羽,可惜这事太脏,无端脏了他夫人的眼。
  见夫人怯生生后退一步,季松接着教妻:“既然他说了你不喜欢的话,那割了他舌头也好……但你在,夫君也不能动。”
  季松倒是时时刻刻都带着一柄匕首,那匕首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但要是割断了盛羽的舌头……血刺呼啦的一段舌头在地上跳动,也够瘆人的,吓到他夫人就不好了。
  可不动刀子,并不意味着季松无可奈何。
  他一脚踹在盛羽心口,盛羽应声落下,口中一声破碎的痛呼。
  沈禾呼吸重了一瞬,只一瞬,季松的脚落在了盛羽鼻口间。
  第一脚踹在盛羽膝头,为的是让他跪下,分清彼此的身份地位,让他再也生不起觊觎的心思。
  第二脚踹在盛羽心口,为的是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明白做错了事会有惩罚,让他乖乖地受罚。
  至于这踹在鼻口间的第三脚……
  自然是为了让盛羽明白,说错了话就该烂嘴烂舌。
  就算夫人在面前,季松不好用太残忍的手段,可照样有办法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一脚,盛羽嘴角崩裂,人中也染了血,咳嗽着吐出口夹杂着血的牙齿来。
  盛羽心口闷着,躺在地上瞪着季松,痛苦以外更加痛恨——
  这莽夫……好生凶恶!
  盛羽眼神凶恶,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季松只垂眼望向自己的靴子。
  今日的季松照样穿着皮靴,但这靴子很是朴素,上头什么花纹都没有,只靴底钉着圆钉。
  因着方才踹在盛羽口鼻间,靴尖上挂着几丝带着口涎的血丝,染得他靴尖闪着亮光,瞧着脏得很。
  季松抬脚,将靴尖蹭在盛羽脸颊上,又勾着他下巴,最后慢慢落在他衣领上,慢条斯理地抹去了靴尖上的秽物。
  擦完了,季松靴尖落在盛羽脸颊上,用力碾了几下。
  盛羽半张脸贴着地面,靴尖下的脸颊不住地扭曲抽动,手掌徒劳地掰着脸上的靴子。
  季松岂能让他如意?当即又加重了脚上的力气,踩得盛羽连嘴都合不住,不时露出染血的牙齿来。
  盛羽面颊紫肿、双目充血,分不清是痛苦还是痛恨。
  沈禾也愣住了,完全没有意料到季松会做出这样侮辱人的行为来——
  第一脚踢下去时,沈禾尚且没什么感想,毕竟她气急了,也会去踢季松的小腿,季松每每乐呵呵地受着,最多揉一揉她的脚,斥她一声淘气。
  第二脚踹下去时,沈禾虽然有些担心,但更多的解气。毕竟盛羽口口声声地侮辱季松、说季松是火坑,气得她想泼盛羽一脸的水,完全能理解季松的心情,最多觉得季松力气大,担心盛羽会不会被踢出什么毛病来。
  可到了第三脚,到了快得带出残影的第三脚,到了盛羽吐出牙齿的第三脚,沈禾忽然有些害怕了。
  这一脚除开痛苦,更多的是侮辱。
  靴尖砸在口鼻间,盛羽口鼻齐齐出血,又吐出一两颗白色的牙齿来。
  偏偏季松还在肆行施虐,半只靴子都碾在盛羽脸上……
  好陌生的季松。
  她的季松虽然口头放肆,但不失为一位君子,寻常罚她,也不过是罚她跑圈,自己还同她一起受罚;即便气狠了,也不过是亲一亲她,全做不出强迫她的事情来。
  如果是他自己做了错事,他会负荆请罪,绝不会用丈夫的权威来逼迫她。
  可现在的季松……
  现在的季松背对着她,她全看不见季松的表情;季松依旧是窄袖衣裳,腰间革带实束,越发显得宽肩窄腰,气宇不凡;他宽大有力的手微微曲着,越发显得骨节分明;可他紧紧裹着皮靴的脚正用力碾在盛羽脸上,因着用力而脚跟转动,瞧着刻薄凶恶。
  沈禾手有些抖,她连忙跑过去拽着季松的手:“子劲,放了他!”
  冰凉潮湿的手颤抖着,季松心一沉,忙伸手揉着她手,人也笑着:“好苗苗,吓着了?”
  她的手慢慢不抖了,也渐渐暖和起来,声音也平静了许多。她道:“子劲,你……放了他,好不好?”
  季松眼皮跳了一下。
  他脚照旧在盛羽脸上踩着。
  按照季松的意思,今天就算不能废了他,也该让他吃尽苦头,譬如断他两根肋骨,让他日后时时警醒着。
  可他夫人久居深闺,见不得这些事情……
  季松无声叹气,慢慢移开了脚:“好。”
  “毕竟是妹夫,小惩大戒就好。”
  沈禾额头慢慢出了汗。她低头看了一眼——
  季松确实移开了脚,但盛羽脸上整整齐齐地布着凹陷的圆痕。
  那是季松靴底圆钉留下的痕迹。
  再看一眼,盛羽面孔周围有一滩血迹,血迹里夹杂着口涎与掉落的牙齿。
  沈禾皱着眉头移开了眼,季松将她抱在怀中温声道:“咱们回家,好不好?”
  沈禾隐隐想作呕。她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盛羽望着两人,忽地无声笑了,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自找的不是吗,主动放弃了她,主动搭上了妙真,却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倘若她对季松无意,他尚且能冷静自持,偏偏她……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辘辘作响,季松悄悄伸出只手,慢慢覆在了沈禾手背上:“吓着了?”
  沈禾低着头不吭声,季松得寸进尺,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苗苗……你记着,以后要是有人和你吵架,不要理他,直接告诉我。”
  “你不会吵架,凡事交给我,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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