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就是随口一说,方笑贻却有种被扇了一耳光的狼狈感:如果边煦跟他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沦落到住烂尾楼,那他……宁愿让边煦回家去。
  “不行,”方笑贻没得商量道,“这里不安全,明天我们去租个房子。”
  当夜,边煦在他房间凑合了一晚,怕王玉华多想,把椅子搬出去,打的地铺。
  晚上,唐悦打了个视频过来,看边煦不在自己家,才知道他被赶出了家门,登时也傻了,咧着嘴,连八卦都是凌乱的意味。
  “此处是不是应该有一首lovestory?”他说着就开始嗨歌,“and my daddy said stay a……(我爸气急败坏地说离……)”
  他唱歌其实真挺好听,只是这歌词应景得扎心,边煦立刻说:“滚。”
  唐悦才没唱了,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有事瞒着兄弟,骂完又问:“那你这是?就硬刚到底啦?”
  边煦没吭声,但脸上分明写着是。
  唐悦其实有点想劝他,初恋很难长久的,家人才是一辈子的。唐悦自己的爸妈,当年据说也是两情相悦、爱到私奔,最后也不耽误他爸找了5个小三。
  只是方笑贻人在镜头的角落里,这话当着他没法说,唐悦只好和稀泥:“不是,咱可以灵活一点嘛,嘴应心不应。”
  现在就是用这招的结果,边煦讽刺地笑了下:“她不会信了再说,她怎么不灵活呢?”
  唐悦给他堵得没话说,只好给他转了5000块钱。
  边煦收了,又从床上翻下来,搂着方笑贻装死。
  无家可归,方笑贻知道他不好受,翻成对面,也把他搂紧了。
  快10点的时候,于静涵打来一个电话,边煦接了下,听见她在对面抽泣,嘶哑地说:“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想干什么呀?”
  跟着就是一阵磅礴的抱怨,程辉、他,甚至边扬。
  边煦没心情给她当垃圾桶,把电话挂了:“早点睡吧。”
  他想要的很多吗?不就是一个喜欢谁的自由吗?
  次日一早,两人起来写了会儿作业,等到商铺都开门了,出门跑起了房子。
  两人从白天跑到晚上,方笑贻已经够挑了,离网吧近的、挨着小旅馆的不要、楼上是老头老太太的……通通不要。
  只是边煦一住进去,还是被不知道哪儿来的臭虫,咬了一后背的包,再被他一挠,隆起来的红斑和血痕,像是被打了20大板。
  方笑贻吓了一大跳,也没见过被虫子咬成这样的,拉着他就往诊所跑。
  边煦倒是挺淡定:“不用,弄点无比滴涂一下就好了。”
  “我哪有什么无比滴?”方笑贻也不信他,这货的生活经验比自己差远了。
  他把边煦拽到诊所,医生也说:“这个就是被臭虫咬了,开点膏子擦一擦,再吃点过敏药。只是他这种皮肤,在有臭虫的地方是住不了的,早晚抓烂了,得彻底地杀虫。完了今天这身衣服,回去换了,也用开水泡一遍。”
  方笑贻暂时不敢让他过去住了,还是回自己家打地铺。
  周末过得打仗一样,回学校反倒能喘口气,有寝室住、有食堂吃,上课就行了。
  再回四海,方笑贻就把边煦放在家里,自己去那个租房试住了。
  周内,他请王玉华过去喷过杀虫剂,结果还是有虫,他也被咬了,但只是几个包,跟边煦那个惨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这地儿边煦是住不了了,方笑贻没办法,只好退了租。但边煦也不愿意老是住在他家,两人只好又开始跑房子。
  方笑贻再看四海,哪家都好像有虫了,这里廉租房太多,卫生条件是不好,最后不愿意让他在这边租,去市场的马路对面,上班族工作的聚集地,给他租了个单身公寓。
  等租金付完,边煦的“存款”瞬间没了一半。不过他在这儿不长包,方笑贻也就不心疼那个钱了。
  边煦也不好意思老去蹭饭,方笑贻就叫他交了个伙食费,一顿20。
  等缺的东西慢慢置办,边煦算是在安顿下来,便也跟着方笑贻,去了谢元朗介绍的那个竞技场,他俩申请了一个机器人,在那边着手训练。
  他不得不开始考虑钱的问题了,因为一个月了,盛芝兰一次也没找过他。
  她就像放任边扬在外面当乞丐那样,把他也“抛弃”了。
  当着方笑贻的面,边煦尽量若无其事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翻起手机,期望盛芝兰能给他发个什么。
  哪怕是骂他没有良心。
  然而没有,一个月了,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她是榆临市最狠心的老太太。
  也许是太年轻了,边煦就做不到像她这么狠。
  他清早偷偷回去过,坐第一班地铁,躲在对面斜一栋的墙后面,只是太早了,家里灯都没有。其他时间又不方便,他怕方笑贻知道了多想。最后只好托了唐悦,去星洲湾上门给他探情况。
  “你丫可真会给我找事。”唐悦骂骂咧咧地去了,给他发了几条消息,和一段5s的视频。
  看到消息的时候,边煦跟方笑贻都在竞技场的训练区。
  中场休息,方笑贻去拿水了,边煦才看的手机。
  只是那消息太猝不及防了,又带着一点冲击力,边煦一时没能控制好表情,被转身的方笑贻看了个正着。
  方笑贻见他脸色一变,隐约有点惶然,很快过来说:“怎么了?”
  边煦迟疑两秒,把手机给他了。
  也不用他说什么,唐悦的消息的很清楚。
  [rock唐]:你奶崴了下脚,自己摔的
  [rock唐]:骨裂,不要紧
  [rock唐]:视频.avi
  边煦回了条:[多久了]
  唐悦说:[个把星期]
  后面暂时就没消息了,可能是因为自己过来了,方笑贻把手机还给他说:“你要回去看看吗?”
  边煦眼帘上扬,回和不回都说不出口。
  近来,他越来越沉默了,那种安静,和最初的高冷还不一样,是一种心里有事的不顺心。
  方笑贻看在眼里,也觉得压抑,他换了个温和的表情:“你要是担心,就回去看看吧,我……能理解,这是特殊情况,不代表什么。”
  边煦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怎么可以,让方笑贻开口替他妥协呢?
  但他就是两边为难,哪边他都舍不下。
  这天傍晚,他还是回去了一趟,拉着方笑贻一起。
  边煦说:“我不进去,就在院子外面看看,这样不算回家,好吗?”
  方笑贻说好,心里却在想:他们都挺会自欺欺人的。
  两人在边煦上次躲的角落蹲了半天,看见屋里有人出来,是一对中青年男女,衣着都挺商务。
  方笑贻闲着无聊,说:“这是干嘛的?”
  边煦不认识:“可能是卖保险的吧。”
  又或者是卖理财的,过来送礼品,顺便推销新项目。也有可能是盛芝兰持有股权的那个财富公司的员工。家里每年都有这种打扮的人出没,并不稀奇。
  边煦没上心,又等了会儿,还是没看见人,就给盛芝兰打了个电话。
  对面响了一阵才接,一接通,就是盛芝兰期待的声音:“阳阳,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想通了吗?”
  边煦一阵无言,他没接这茬,问了下她的脚。
  盛芝兰的语气立刻冷了:“没什么事,很轻的扭伤而已,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不打算回来,那我就挂了。”
  边煦叫了她一声,盛芝兰沉默几秒,又说:“我最近在处理一些事,为了避免让你以为我是故意在向你施压,你先去你叔公那里一趟,打听明白了,再给我回电话。就这样,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就断了线。
  边煦再打,她也不接。边煦从他叔公的电话打到堂哥那儿,才得知盛芝兰在准备移民新加坡。
  这事其实半年前就在准备了,家里好几个管企业的,都申请了新加坡的ep准证,目的是从那边向东南亚拓展业务。但只有盛芝兰获批了。
  那个批准下来的时间,甚至在边煦从家里出去之前。而这么久了,她什么都没说,“故意”确实谈不上,可施压怎么可能没有呢?
  她是他唯一相伴的亲人啊!她孤身去异国他乡,自己……也不跟吗?
  边煦额角上青筋乱蹦,感觉有无数的压力在挤压他、逼他就范。
  方笑贻看见他心碎的表情,胸口也缺氧般喘不上气来。
  到了周四,继边煦一脚踩空楼梯、物理只考了83,把机器人的“回正”动作错点成“飞踢”,被踹翻之地之后,方笑贻终于受不了了。
  一下自习,他近乎蛮横地把边煦拉回寝室,锁了门又关了灯,把人压在门背面急躁地撕咬,手指还往边煦松紧带里钻。
  他不是特别主动的人,放在平时,边煦早该激动了。
  但这晚,在磕碰的钝痛和他反常的急色里,边煦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违和的不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