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抓住了方笑贻作乱的手,又单手卡着他的脸,将唇齿短暂分开道:“怎么了?”
  方笑贻不说话,固执地凑过来亲他。
  边煦也让他亲,亲一会儿继续问他。
  谁也没数他问了几声,方笑贻只记得自己头皮发麻地说完:“边煦,你回家去吧。”
  那副被贴住的身体,猛地颤抖的那一下。
  边煦则瞬间捂住了那张嘴:“不!”
  方笑贻也不急着说话,静静地由他捂着。
  边煦心里惶恐,恨不得把他捂到地老天荒,只是怎么可能呢?这是现实世界,他的手会酸。
  边煦微微松了下手,心里恼怒也心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方笑贻眼角抽了一下,那神态似哭似笑,他低声说:“知道,我让你回家去。”
  “我回去,”边煦说,“就是我们分手的意思,你忘了吗?”
  “没。”方笑贻心想,怎么忘啊?
  “那你还让我回家去!”边煦脸上闪过气急败坏。
  方笑贻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说:“可你跟我,一直这么跟你奶奶耗着,真的对吗?如果是对的,为什么这么久了,你奶奶不见妥协的姿态,而我跟你,会越来越难受呢?”
  胜负其实挺明显了,真的。
  边煦的气焰顿时萎了:“对不起。”
  “别说这个,边煦,”方笑贻呼吸颤了下,“我不想听,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能坚持到今天,我已经挺感动了。只是你不高兴,我……我也累了,你想回家,就回去吧。”
  边煦是想回家,但是,他说:“那我们呢?”
  方笑贻用力闭上眼睛:“等到你不会再因为你奶奶的意见,而这么为难的时候,再说吧。”
  边煦一瞬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通了。
  确实,盛芝兰是他自己的难关,他不该拉着方笑贻一起闯的。
  于是他向方笑贻索了个吻,亲完放开,也答应了:“好,我明天回家。”
  他会回去彻底地感受一下,是盛芝兰的抛弃更煎熬,还是跟方笑贻分手更痛苦——
  第二天下午放学,边煦回了星洲湾。
  之后,又和上次一样,方笑贻失去了他的音讯。
  只是这次更久,也更彻底,方笑贻星期天返校的时候,他的床铺已经空了。等再听说他出国的消息时,人也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方笑贻还是耿耿于怀了很久:连个别都不告吗?
  第63章
  十年后。
  杭市,长峰工业园,d区161号,云枢科技。
  午后骄阳似火,饭点早过了,但因为会客区沙发上的那两个访客赖着不走,前台谭小萱也没法去吃饭,只好一边往嘴里塞小面包,一边给同事发消息。
  [谭不拢]:席经理,过来帮我顶会儿岗
  对面秒回。
  [席顺-云枢销售]:又?叕要顶岗?
  [席顺-云枢销售]:这次是要带薪去做美甲,还是买裙子啊?
  天这么热,肚子又饿,谭小萱不耐烦跟他拌嘴,手机对着沙发一竖,“咔嚓”拍了张照片给他。
  没两分钟,公司的走廊里小跑出一个小年轻来。
  他不到1米75,身形细瘦,做销冠打扮,穿浅蓝衬衫和深灰西裤,挂蓝色工牌,正是席子。
  席子出了走道的死角,看见会客区那两颗后脑勺,顿时不屑地“嘁”了下,还要继续往那边走。
  谭小萱却连忙跑出前台,把他拉回去:“干什么干什么啊?”
  席子歪着身体靠在台上,面上一片讥诮:“打狗啊。”
  谭小萱噗的笑了下,瞥着沙发,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这些人确实挺狗的。咱们需要钱的时候,狗都不理,差一丁点就倒闭了。现在眼看着站住脚跟了,乌泱泱地全来投资了。”
  都想拿钱换股权,等下一轮融资把估值推高了,再转手捞个非同寻常的溢价。
  “可不是?”席子冷哼一声,从台边弹了起来,“尤其是这个舜为资本,最踏马可恨!”
  这家其实还是来得最早的,只是说了投,最后又反悔,这种破事他们硬是干了两回,差点没把方笑贻急出心脏病。
  但是谭小萱摁住了他:“算了算了,别搞事情,注意素质,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多人都在盯着咱们,你别再给你哥添麻烦了。”
  一个“再”字,登时把席子扎老实了。
  的确,公司不像以前租仓库那会儿了,做错了也没人在意。现在它被摆在放大镜下,没错也得挑你点态度。
  有时席子会觉得很烦,但更多时候,他都觉得像梦一样,因为自己年少时开的玩笑:祝哥飞黄腾达——
  竟然真的成真了。
  一晃十年,榆临市跌落了不少富豪,方笑贻也从“贫民窟”的穷小子,一跃成为了所谓的科技新贵。
  他人呢,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
  “方哥,你电话响了。”
  被同行的研发张侃摇醒的时候,“工作狂”人还在高铁上,刚刚做了个白日梦。
  他们应邀,跟aicg实验室的团队一起,去拜访了长胜集团。
  这个老牌的汽车国企,希望能在智能制造领域,跟他们联合开发能够适用于柔性产线、高危作业场景的“机甲同事”。
  能够搭上这种背景,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方笑贻没理由不高兴。
  只是长胜这个cto老赵总,太会选饭店了,那个昏黄的、贴着暗卷莲纹壁纸,和全是红木家具的包间,真的太像了,边煦家那个老宅的装修风格。
  方笑贻梦见了那个客厅,但是屋里空无一人。
  他恍怅然若失地睁开眼睛,看见窗外的景色如飞般倒退,像梦和现实拉开的速度。
  十年了,他还是记得这个人。
  不过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真正停止联系的时间是五年前,它还不够长。
  方笑贻接了席子打来的电话。
  对面对舜为资本还是耿耿于怀,发了一通牢骚才说:“哥,咋整哪?你前台大姐不许我轰人,但不轰他们又在这儿蹲你,来好几趟了,你不烦,我都烦死了!”
  以前是他到处求投资,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方笑贻短期内也确实没有融资的打算了,钱够了,研发和市场都够他们消化的了。
  他想了下,说:“你给周牧也打个电话吧,反正他也没事干,你叫他来给对面泼泼冷水。”
  也不是巧,只是这个园区给青创的政策好,周牧也也在这个园区,他跟发小合伙开了家资本公司,做金融投资。
  方笑贻跟他也算半个邻居,加上中间这些年,方笑贻跟着谢元朗打了两年比赛,向黎跟谢元朗又贵圈真乱地复合过,反正乱七八糟的,大家都混了个朋友样。
  之前,周牧也看见热度,也想来云枢掺一脚,但来晚了,方笑贻也把他给拒了。不过他当时给的价格,也比舜为好多了。
  “我叫?”席子笑出了声,“就那大爷,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跟比他牛笔的说话,他不会搭理我这种小卡拉咪的。哥你自己叫吧,我装作不认识他就是了。”
  “行吧。”周牧也确实有点慕强,方笑贻挂断,换了个电话打。
  对面果然很闲,很快就接了电话,只是一听说他只是想利用自己,去劝退自家的赖皮客,,登时气笑了。
  “我天,方笑贻,方总!你砍了我的投资意向书,还想让我去帮你劝退你自己不想应付的阿猫阿狗?你当个人,行不行?或者你别这么抠,就花点钱,请个商务总监,帮你应付这些破事。”
  方笑贻说:“不行,总监太贵了,我请不起。”
  “闹呢大哥,”周牧也真是受够他了,“你a轮刚拿了两千万美元的投资,那可是本币的9位数,一个几十万的coo,你说请不起?”
  “你才闹,那是给我发工资的吗?那是打到公积里,拿去研发投产的。”
  “诶行了行了,你这一点都不会享受,当了老板,也是个牛马老板。”
  方笑贻白手起家,不当牛马节约成本,早凉穿地心了,闻言不咸不淡:“那肯定,是比不了你这种富二代老板的。”
  周牧也有点不爽:“嘲讽我呢,带爹创业。”
  方笑贻巴不得有爹带:“懒得跟你瞎掰,你去不去?不去就说一句不去。”
  “诶哟我去,”周牧也阴阳怪气的,“但是我也不能白干,是吧?你得请我吃饭。”
  方笑贻却不太爱跟他吃饭。
  周牧也是直男,但他爱好小众,喜欢当媒婆,一直想把表弟介绍给自己,还推销什么阳光男孩,大猛1,不过为爱当0也行。
  方笑贻真是满头黑线,不过他帮了忙,饭还是有,方笑贻说:“行,改天吧。”
  但周牧也听见他在高铁上了:“干嘛改天?你不是回来了吗?今天吃了拉倒,我明天就去金边了,几时回来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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