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赖栗看着他头顶:“方便你逃跑吗?”
  戴林暄默然:“你是什么**吗,得用逃跑来对付?”
  赖栗缓缓蹲下,闯入了戴林暄腿|间的狭窄昏暗,他轻声蛊惑道:“哥,如果你是同性恋,就不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戴林暄沉默地看着他,浅色的瞳孔此刻一样昏沉。
  赖栗弓起身子,缓缓起身,像头进攻的野兽,迫使戴林暄一点点摊开手臂,往沙发靠背倒去,他顺势撑在戴林暄身体两侧,一条腿也跟着跪压到沙发上,另一条腿仍然插在戴林暄的腿|间,防止他并拢。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不会出卖你,最重要的是你喜欢我。”直到戴林暄完全被自己的阴影笼罩,赖栗才停下,直接抬手覆上隆起的某处:“我可以承载你的欲|望,也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
  戴林暄:“永远不为人知的男朋友?”
  赖栗眸色微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不够吗?没必要去惹多余的麻烦,省得被人指摘……”
  “你说得对,没有必要。”戴林暄拿开他的手,按在身侧,“变成男朋友也没必要——避免指摘的最好办法是别开始。”
  赖栗:“哥……”
  戴林暄打断:“听我说完。”
  他垂下眼角,像是在看赖栗的腿,又像没有虚焦,只是随意地选择了空气中的某个点。
  “小栗,你好像对我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控制欲,你小时候就体现出了这一点,譬如利用苦肉计控制我的情绪,我的注意力……”
  戴林暄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赖栗在戴家老宅过的第一个新年,那天晚上就和现在一样,狂风暴雨。
  戴松学不许他们一起睡,然而大半夜,赖栗却从客房的窗户爬出去,淋着暴雨来到了戴林暄的窗外,被抱进来后颤抖着说自己很害怕。
  戴林暄当时心疼得不行,可他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回过味来,真怕成那样怎么还会主动走进暴风雨?
  还有一次,赖栗和戴翊发生争执,推了戴翊一把,刚好被戴林暄看到,少有地严肃教育了几句。
  当晚赖栗就失踪了,戴林暄焦急地找了很久,最后在洗衣机滚筒里发现了他。
  赖栗蜷缩着身体,小声说:“如果你不想要我了,就把我送回去吧。”
  没人能不心软。
  类似的情况很多,戴林暄从来不以为意,只当赖栗从小没受到关爱,过于患得患失,久而久之,他便习惯性地多给赖栗一些关注,满足他的一切需求,以避免他通过伤害自己来获得什么。
  ……
  戴林暄问:“我之前说的划清界限,让你觉得失控,是吗?”
  赖栗微不可见地一顿。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方便控制我的身份,那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戴林暄抬手,将赖栗垂落的碎发梳到耳后,“就算抛开变质的感情,你对我来说也具有唯一的特殊性,永远不会变。”
  赖栗眯了下眼睛:“你想说什么?”
  戴林暄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小栗,我可以把以前的哥哥还给你。”
  赖栗问:“怎么还?”
  “在我这里,哥哥和男朋友不是1+1=2的重量,他们能给你的其实都差不多。”戴林暄垂下手腕,心平气和地说,“你不希望我喜欢男人,那就不喜欢,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密。”
  赖栗没出声。
  戴林暄坐直上身,轻出一口气:“我不需要一段徒有虚名的恋情,也不需要什么炮|友、床|伴,你或是其他人,都不需要,明白吗?”
  赖栗:“那你想要什么?”
  戴林暄倒是没有失望,他偏开脸,笑了笑。
  赖栗看起来二十二岁,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感情,只是拥有了成年人的身躯而已。
  两年前他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觉得赖栗真喜欢自己?
  “这不重要。”戴林暄替赖栗理好之前争执时弄乱的衣衫,“重要的是你想回到从前,我答应你。”
  “……”
  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窗外的暴雨声时隐时现。
  戴林暄心里轻松了很多,觉得赖栗应该能想明白是非轻重。
  赖栗歪了下头,凑近戴林暄的嘴唇嗅了嗅:“回到从前?两年前你生日那晚的也是从前——当然可以。”
  戴林暄心里一沉,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回国以来,赖栗从一开始的暴躁抗拒到现在千方百计地主动想近一步,除去觉得失控以外,恐怕还有两年前那个晚上的原因。
  赖栗固执地认为他们做过,关系已经变质,便可以顺势为之。
  赖栗一直都这样,只要能拿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受多重的伤。
  他今天晚上的吻和之前故意设计汤远扬割伤脖子的那一刀、以及很多年前被暴风雨淋到发烧都是一样的性质,没有任何区别。
  “你刚回国的时候,其实是想拉着我一起堕落吧?当然,是你认知错误,我本来就很堕落,只是因为你勉强做个人而已。”
  赖栗低下头,贴进戴林暄的颈窝,嘴唇来回蹭着他的脖子:“后来你突然像‘良心悔悟’似的,拾起了没用的道德与愧疚,认为自己作为兄长不该这样……”
  戴林暄眼睫颤了颤,微微让开脖子。
  赖栗缓缓道来:“其实这都是因为两年前的晚上,我们睡过了,那时就已经多了一层其它关系,可很快我就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所以你选择了出国。”
  “回国后对我做的那些其实都基于你以为我都记得的前提下,算是一种报复?可某一天……我猜应该是我把戒指拿去拍卖的那天,你突然意识到我不记得,那往后的每一天,你都泡在罪恶感里,对不对?”
  “……”
  “可是哥,我真没有断片的习惯,就算喝完一整瓶的威士忌,我都不会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赖栗抬头,对上戴林暄垂落的视线,“——那晚我喝了几杯?”
  戴林暄不受控制地陷入了回忆,那晚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像用刀刻在了骨头上,成了过去两年里唯一聊以慰藉的东西,也成了他意识到赖栗不记得后,将他打入地狱的罪证。
  那晚他们喝得其实都不多,六七杯调制酒,度数本来就不高,他都没喝醉,何况十六岁就开始跟着景得宇他们“花天酒地”的赖栗。
  戴林暄轻叹了口气:“所以为什么不记得?脑子被门夹了?”
  他哥难得刻薄,赖栗却没空新奇,正在心里用秤计*量着该怎么说,说多少。
  戴林暄垂眸笑了笑,拍拍赖栗的腰:“起来吧,不是多大的事……”
  赖栗冷不丁地说:“我提交了休学申请。”
  “休学?”戴林暄倏地抬眼,眉头锁紧,“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你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哥了是吗!?”
  赖栗:“说了你会同意吗?”
  戴林暄深吸口气:“为什么要休学?”
  赖栗回答:“为了治病。”
  “……什么?”戴林暄愕然。
  “你不是知道吗?我在看心理医生。”赖栗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有病,我也不知道该判为什么病,失忆症?精神分裂?不止那天晚上,其实很多事我都不记得。”
  戴林暄:“我……”
  “你当然不知道。”赖栗捂住他的嘴,眸色幽深,“我最想瞒的就是你,也花了最多的心思,你从哪知道呢。”
  戴林暄看向赖栗脸侧的伤,眉头锁得更紧了。
  赖栗注意到他的目光,满不在乎道:“哦,这不是我自己弄的,我没有自残的爱好,啊……如果留疤了,毁了这张脸,你还喜欢我吗?”
  戴林暄拿开他的手,强势地禁锢在一边:“你说清楚,什么病?”
  赖栗舔了下嘴唇,又问了一遍:“哥,我有精神病,你还喜欢我吗?”
  戴林暄没忍住,一巴掌甩在了他屁股上:“赖栗!”
  这是执着这种答案的时候吗?他真需要自己的喜欢吗?
  同时心头也翻涌着难以置信,赖栗怎么会生病?多久了?什么原因?……他竟然一无所知。
  “喜欢,怎样都喜欢。”戴林暄耐着性子,缓声哄道,“不知道是什么病,那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你总该知道。”
  赖栗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会儿说:“哥,我不是故意睡完当作无事发生,也不是故意砸掉仙人掌的……还有那枚戒指。”
  戴林暄此刻和他共鸣不了情绪,真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剩下心惊肉跳。
  如果赖栗真的生病,他作为大哥,这么久来却毫无察觉……那当真是失责到了极致。
  “以我对你的了解,那天晚上不可能是你主动的。”赖栗弯腰蹭了下他哥的脸,笑得有点得意,“所以你不用觉得罪恶,都是我的错。”
  戴林暄拨开赖栗,脑子里快速搜索着谁有权威心理医生的人脉,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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