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电话那头的覃巳明愣了两秒,随即解释道:“那个男演员吗?说到这个家伙就烦!我们家闵晚15岁的时候被一个品牌方邀请去参与一个香水广告的拍摄,和她搭档的演员就是这个江鹤谨。这家伙当时都快奔三了,还好意思跟我们家闵晚表白。还一直语言骚扰。恶心死了。自从广告拍摄结束后,我们闵晚就经常被记者跟踪偷拍,几乎到了毫无隐私的地步。我还为此报了警,结果查到那些记者偷拍的闵晚的照片卖了很多人。我这些年查了不少买家的ip,最后发现这些ip地址最初都来自于同一个账号,就是江鹤谨这个狗崽子的私人账号。我们起诉过,但都没用。依旧有人偷拍和跟踪。”
听完事情经过,墨景渊的心头生出些许怒意。
他朝着闵晚休息的房间里瞥了一眼,有些担心地对覃巳明道:“这些事我会替她解
决。”
“还有一件事,”覃巳明补充道,“我们家闵晚小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她叫倪言。以前她总是做噩梦,有时候还会出现幻听。所以家里给她请过一位精神科医生,名字叫做蓝桉。蓝天的蓝,桉树的桉。”
蓝桉。
从覃巳明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墨景渊突然想起一个人——蓝宜亭。精神科医生蓝桉正是蓝宜亭的亲姐姐,看来蓝宜亭对闵晚早有印象。或许可以问问蓝宜亭。
墨景渊挂断与覃巳明的通话,拨通了蓝宜亭的号码。
约莫过了五分钟,蓝宜亭终于接通了电话。
“墨景渊?”她的语气很是意外,似乎没想到墨景渊会在这时给自己打电话。
“你姐姐以前是不是医治过一个叫做倪言的反社会人格障碍的女孩子?”墨景渊单刀直入地点明话题。
在听到“倪言”这个名字和“反社会人格障碍”这个病症放在一起时,蓝宜亭瞬间意识到墨景渊想要和自己聊些什么。
她有些为难地回答道:“这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我不能……”
有这句话就足以让墨景渊确定,确有其事。
根据他对蓝宜亭的了解,为了不让她为难,墨景渊只好道:“我已经明白了。抱歉,让你为难了。”
似乎意识到墨景渊就要挂断电话,蓝宜亭连忙对他道:“墨景渊,你突然查这个是准备离婚吗?闵晚生病不是她的错,你不要因为这个生她的气……”
“我不生闵晚的气。”不等蓝宜亭说完,墨景渊便打断她,“我只是想知道她和江鹤谨之间的纠纷,查证并澄清莫须有的绯闻。”
对面的蓝宜亭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我也会帮忙的……其实姐姐以前确实担任过闵晚的精神科医生,并对她进行了长达半年的治疗。只是在半年后,闵晚突然病情加重,被她父亲送进了新城疗养院住院治疗。从那以后我再见到闵晚,就是她把亲生父亲送进精神病院的新闻上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亲生父亲关进精神病院,但当时几乎全城的人都在指责她。”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吗?
墨景渊垂着头,问蓝宜亭:“你明明知道,却也一直瞒着我?为什么?”
“因为涉及到闵晚的隐私,所以我不能说。”蓝宜亭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片刻后,她又补充道:“我也没想到你们会结婚。因为我还算了解闵晚,所以这些年来我从来都不觉得闵晚有什么讨人厌的缺点。她是有一点任性,但是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小时候姐姐带我去过她家几次。她从小就长得特别美,个子又高挑,学习也永远是第一。小时候我还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榜样呢。”
第41章
挂断电话,墨景渊带着满腹疑问来到闵晚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照射进来。
闵晚盖着毯子坐在床上,惊恐地喘着粗气。她的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泪痕。看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微弱的开门声吸引了闵晚的注意力,她惊惧地朝后缩了缩身子,警惕地朝门口投去目光,直到认出来人是墨景渊,神色才逐渐缓和。
墨景渊知道闵晚大概又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上前在闵晚的床沿坐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直到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闵晚这才缓过神来。
“梦见什么了?”墨景渊侧过身,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一手环抱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以作安抚。
闵晚靠在墨景渊的怀里,沉默着,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墨景渊也不逼她,只道:“等这期工作结束,我们回去带你看医生……”
闵晚在听到“看医生”三个字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墨景渊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垂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我不要,我不要看医生……”闵晚的语气十分抗拒。拒绝的同时,她试图推开墨景渊。
“为什么?”墨景渊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臂,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看出闵晚对“看医生”一事十分抗拒,墨景渊觉得她这样绝不是像往常一样孩子气的任性,而是恐惧。
既然闵晚之前被送到新城疗养院进行过治疗,那么闵晚害怕去医院一定和这段经历有关。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不想让她独自承受。
随着墨景渊温柔的安抚,闵晚的情绪逐渐稳定。
和刚才相比,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神色中带着一种细碎的,闪烁的孤寂。与初见那晚的模样一致。
闵晚此刻整个人都埋在墨景渊的怀里。她缓缓直起身,与墨景渊拉开几分米的距离,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思考着从何说起来回答墨景渊的问题。
“我、”她张嘴吐出这个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些哽咽。
墨景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没关系,想哭就哭吧。”
待到闵晚小声抽噎了一会儿后,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擦干眼泪,才回忆道:“小时候,爸爸对我很好。从小我就对气味特别敏感,他调香水的时候,我经常会坐在他身边看着。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调香。爸爸因此为我修了一座花园。花园里的花都是爸爸和我亲手种的。其中就有我最喜欢的白山茶……”
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母亲对父女俩都有着病态的控制欲。闵晚从小到大,每当有同龄的孩子和她亲近些,被母亲发现后,母亲都会威胁她说:“倪言,不要妄想和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你只要有妈妈就够了。你要做乖孩子才行。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会杀掉你的朋友们……”
从此以后,闵晚再也不敢和同龄的孩子们玩在一起。
从闵晚记事起,爸爸也同样备受母亲控制。父女俩都十分煎熬。
闵晚九岁的时候被判定为反社会人格障碍和轻度精神分裂症,这对父亲而言,无疑又是一个打击。虽然后来父亲为她请了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进行治疗与干预,但并没有什么效果。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父亲的精神状态也逐渐崩溃。
十岁那年的一个春夜。躺在床上睡觉的闵晚被楼下父母的争吵声吵醒。
争吵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被某样东西破碎的声音打断。
被吵醒的闵晚下楼想要查看情况,却发现地下室的灯开着,一股血腥味从里面穿出来。
伴随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她看见地面上被拖拽的血迹朝着通往后花园的那扇门外延伸。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猜到了。
对于母亲的死亡,闵晚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她坐在地下室的楼梯上,冷漠地注视着地面上的血迹。
父亲将母亲的遗体埋在花园里的那株白冰山玫瑰树下返回地下室时,看见她坐在楼梯上,脸色瞬间被吓得发白。
“你为什么在这里?”父亲腥红的双眼被泪水占据,冲到她跟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顷刻间,窒息感笼罩了她。
但是父亲最终还是松开了掐她脖子的手。
“你为什么……”
她不知道父亲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只能强撑着站起来,朝着大门逃跑。
好在当日的保镖是覃巳明,闵晚冲向楼下保镖室看到还未歇息的覃巳明,歇斯底里地向他求救。
覃巳明替她拦住了父亲,还报了警。闵晚这才得救。
后来,闵晚和父亲都被送往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闵晚坚信自己没有精神病,十分抗拒医护人员的靠近。由于反抗太过激烈,曾被强行用拘束带绑在禁闭室里两天两夜。直到太累,没有力气反抗医护人员,才被放出来。
在精神病院里的半年,医护人员总是对她使用强硬
手段。最痛苦的莫过于被按在电椅上进行电疗。
回忆说到这里,闵晚再次抬手擦去眼泪,呢喃道:“我最讨厌医生和医院了。被绑在电椅上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