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抬手捂住了心口，冷汗从额角处滴落，一瞬间背后都湿透了，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吴斜的精神触须捕捉到那突如其来的强烈痛苦之时，小哥和王胖子也先后听到了异样的声响。
他们回过头，只见廖星火一脸痛苦地攥着胸前衣襟，身体因巨大的痛苦而蜷缩起来。
王胖子一句“我艹”还没出口，眼前倏然一花，再一眨眼，刚才还站在他前面的小哥已经闪现到后面抱起了几乎要失去意识的廖星火。
吴斜反应也很快，即刻上前，掌心贴在哨兵的额头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降低了对方的感知。
他只是用精神力游入哨兵精神域的外围，就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几近窒息的痛楚，连他都觉疼痛至极，遑论高感知的廖星火了。
吴斜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无意识地发颤，他脑海中不断闪回着从刚才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耳边不断回荡着同一个问题——
他们到底遗漏了什么才导致廖星火突然中招？
廖星火疲惫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连呼吸的空气都泛着一股针扎的刺痛，但那种疼痛比起之前已经减轻了不知多少倍了。
他努力张开嘴，却只能发出轻到几乎听不见的断断续续的气声。
小哥立刻低下头，凑到他耳边仔细倾听。
“……眼……是……黑……”
小哥微微侧过头，重复着自己辨认出来的字眼：“……是黑眼镜那边出了问题。”
廖星火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信息传出去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强行顶着的气力消耗殆尽，他的手指在小哥手臂上划了一下，最后无力地垂下。
上臂处轻若鸿毛的触感一闪而过，小哥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发觉廖星火只是晕过去的时候才放松了一些。
吴斜眉头紧皱，缓慢地将手掌从廖星火额头上拿了下来，声音低而轻。
“他疼晕过去了。我只能降低他的感知，但是疼痛是切实存在的，超过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时，身体就会自动开启防御机制。”
说完，足足有一分钟都没人再说话。
“连星火这边都疼成这样了，黑爷他不会已经……了吧？”王胖子将最糟糕的猜测含糊着咽了下去，心中却已做起了最坏情况的打算。
他真有些唏嘘。
刚才哥几个儿还在琢磨怎么去找那个很有可能存在的“交通中枢”呢，眼见着黑眼镜的眼睛马上就有希望了，噩耗却突如其来。
小哥一直看着昏迷过去的廖星火，目光定格在青年皱紧的眉心上。
他看着，手臂正欲要动作，一只手忽然从前方深刻过来，指尖抚平了昏睡哨兵眉心的褶皱。
小哥看过去，吴斜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眼看向了小哥，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很快又都移开了。
吴斜深呼吸了两次，脑袋稍微清楚了一点。
“我们得试着联系一下黑眼镜那边，他们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但是严重到什么程度还不得而知。”
这个时候最安全的方式是敲敲话，虽然明知道距离很有可能超出了敲敲话的适用范围，但吴斜和王胖子还是尝试了一下，一连敲了十几分钟，都毫无回应。
王胖子甩了下手：“果然不行。”
吴斜没有犹豫，盘腿坐了下来：“我会试着连接一下黑眼镜他们，小哥，胖子，你们注意着我的情况，一旦势头不对，立刻打断我。”
王胖子坐在吴斜对面，抬了下下巴：“放心吧天真，交给我和小哥。”
吴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向导的世界中，彩色的精神力游走在黑白的世界。
向导的身旁有三个彩色的人影，一个略显暗淡，彰示着他此刻并不算好的状态，另外两个色彩丰富，情绪也很丰富。
吴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他以此刻所在处为原点，无数精神力束向四面八方铺开。
许许多多黑白画面闪过，繁杂而庞大的信息令吴斜有一瞬间的眩晕，但他很快就按照正确的方式梳理了所有的信息。
没有，没有……精神力束所过之处，全都不见黑眼镜等人的踪迹，仿佛他们凭空消失在了地宫中。
不知不觉间，吴斜的精神力束已经延展到了极限，他稍微缓了缓，继而蓄力，强行竭力延伸了出去。
而其中的一束精神力延伸而出，伸出了昏暗无光的洞口，来到了巨大的地下岩洞中。
这个岩洞，吴斜之前也来过，不过他那时刚被诱发结合热，匆忙将王胖子扔进在潭水里之后就迅速离开了那里。
此时以精神力的视野再度审视岩洞，吴斜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最深处的水潭，周围向上近百米的峭壁，其间无数通往不知名处的山洞隧道……
在吴斜的眼中，在一个敏锐的向导的眼中，这里其实很像是一个哨兵或者向导的精神域构造。
哨向的精神域无论显现出来的场景如何，都有核心，内围和外围之分，而每个区域之间都有相应的通道。
一般等级越高的哨向，精神域就越复杂，通道就越多，危险性也就更高。
如果现在的岩洞真是仿照某个哨向的精神域人工改建过的……吴斜只能说，那个哨向已经接近非人的领域了。
而非人，即是神。
第320章 找到路了
曾几何时，吴斜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之后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关于青铜神树的那部分，令吴斜的世界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准确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喝茶看报的小老板生涯一去不复返，吴斜渐渐走上了一条他此前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孙承爷业了。
到如今，吴斜只能说他是个比较理性主义的人。
比如眼下这种情况，他先想到了“非人”，随后才想到了“神”。
——可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
突如其来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吴斜此刻能够思考且回答的范畴，好在这个问题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牵扯住吴斜的更多注意力。
当下，他收回了所有的精神力束，闭上了“眼睛”，然后在王胖子与小哥注视中睁开了眼睛。
王胖子一看吴斜的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有发现，顿时来了劲儿。
“天真，是不是找到黑爷了？他做什么了把星火疼成这样？”
吴斜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没看到瞎子，但是有了新的想法。”
吴斜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猜想说给小哥和王胖子听。
王胖子听完，表情非常纠结，恐怕是又觉得吴斜想的不是不无道理，又不想这地方真的危险到那种地步，一时心里还在犯嘀咕。
小哥却是很快赞同了吴斜的想法：“那个水潭，很可能是‘精神域’的核心。”
吴斜补充道：“有这个可能，那个水潭我的精神力进不去，瞎子他们很有可能在水潭下面，否则我不可能找不到他们一丝一毫的踪迹。”
王胖子说：“那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咱们几个怎么回去？现在星火晕着，黑爷他们不知所踪，连这鬼地方到底有几个地宫都搞不清楚，甚至还冒出来个‘神’……我滴个娘来，说着说着，胖爷我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了。”
这个时候，吴斜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神色：“这个你不用担心，路我已经找到了……”
从这里往水潭的路不好找，但是从水潭到这里的路对十分钟前的吴斜来说非常好找。
收敛精神力束的时候，吴斜有意识地探查了峭壁上的部分洞口，运气还不错，有一条路就在附近。
“行啊天真！”王胖子呲着牙乐，“走走走，赶紧启程，事不宜迟。”
他是真怕去晚了只能给黑眼镜他们收尸。
……
“怪不得以前都说灯下黑，谁能想到出口居然在粽子的棺材下面。”王胖子憋着一口气，将飞毛粽子的空棺材挪到了一旁，地下赫然是个大洞。
吴斜拿着手电筒往下照：
“越古老的年代，仆从乃至奴隶的地位就越低，刚才的粽子连肩胛骨都被穿了，棺材地下有墓道也不稀奇。
“对了，下去的时候小心点，精神力扫到的视野比较局限，我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东西。”
王胖子点头：“放心。”
他看了一眼旁边横抱着廖星火的小哥，拎着脏兮兮还糊着血沫的锁链走在前面。
“我来探路，你们跟在我后头。”
吴斜和小哥都没有异议。
王胖子率先下了墓道，刚走三四米就骂了一句：“是之前那些‘人脸’，不过不会动，就是有点渗人，下来吧。”
吴斜和小哥先后进入墓道，就看到两侧的墙壁上趴着数不清的“人脸”，比之前坑洞上的“人脸”还要密集，看一眼就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