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人脸”大多线条简单，眼睛尤其呆滞，仿佛一个个空洞注视着进入此地的生人。
几人就在“人脸”的注视下，沿着墓道一直往前走。
吴斜渐渐发觉这墓道应该是往上的，但是坡度很小，除非特意留心观察，否则根本察觉不到。
不过这才证明他们没有走错路。
就这么一直往前走，走了好几百米也没到头，小哥说这路不是笔直的，中间绕了好几个弯儿，也不知道是在绕个什么东西。
廖星火中途醒过一回，当时情况也是紧急。
起因是王胖子走路无聊，随手用锁链戳了一下墙壁上的“人脸”，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锁链刚一碰上去，那些“人脸”就像是闻到肉味的饿狗一样，突然就从安静的壁画变身狂躁战士，王胖子的头发都被绞掉了一缕。
这地方狭窄，小哥也不能让麒麟一烧了之，只能将廖星火交给吴斜，自个儿拔了黑金古刀抵挡铺天盖地的“人脸”。
王胖子更是被吴斜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自己都说以后再也不敢手贱了。
正是这个时候廖星火醒了过来，他感受不到太强烈的疼，但那是因为向导封住了他的感知，实际上并没有恢复行动能力。
不过廖星火稍微能控制一下精神体了。
数不清的触手从阴暗处钻出，彼此缠绕着铺成一面巨网，将四人都罩在其中，隔绝了所有“人脸”的攻击。
廖星火还笑了一下，说：“幸好……这些东西没有刺……”
要是“人脸”再尖锐或者具有攻击性一些，廖星火的精神体是无法抵挡的。
吴斜嘴唇抿成一条线，总是斯文和气的面容看起来有种出乎意料的阴沉。
出发时他还想过这小哨兵的精神体肯定没有坚硬的外壳，得稍微注意点，结果现在正是一点外壳保护都没有的触手为他们抵挡了麻烦而密集的攻击。
吴斜一言不发，精神力却像是不要钱的一样涌入哨兵的精神域中，为对方的精神体加上效果有限的保护。
好在十几分钟后那些“人脸”就没那么狂躁了，廖星火也有些撑不住，就收回了触手，脑袋一歪，靠在吴斜肩膀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王胖子老老实实双手拽着锁链往前走，什么也不敢碰了。
小哥将黑金古刀收了回去，侧身看了会儿吴斜与廖星火，又默不作声地走到最前面去了。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墓道终于到了头，王胖子探出个脑袋，眼睛看不太清，但是鼻子闻到了水潭的湿气。
他松了口气：“天真，小哥，咱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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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抽水马桶2.0
王胖子之前被吴斜扔进水潭过，但那时他只是漂在离水岸很近的浅水区域，这水潭实际有多深却是根本就不得而知。
整个地宫已知的区域里，只有水潭之下是吴斜的精神力无法进入探查的地方，所以三人都觉得，除非黑眼镜他们跑到了地宫某个犄角旮旯里，否则……大概率就在这水潭下面。
至于现在是被淹着，还是潭水之下别有洞天都不好说。
但无论如何，都得下去看看才行。
眼下这个情况是绝对不能再分兵了，但是廖星火又昏迷着，一时让人有些两难。
“不然天真你和小哥下去看看，我在上面看着星火，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护住他的。”
王胖子一咬牙，暗自决定就算护不住也要牺牲在小年轻前头，不然地下见了兄弟们都抬不起头。
王胖子这话说得有点壮烈，小哥都顿了一下，吴斜更是双手叉着腰，语气有点无奈。
“胖子，还没到这个地步呢。我说你是不是最近肥皂剧看多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想象力还这么丰富，不至于啊。”
王胖子心说我比你大十二岁了，要不是个高级哨兵，这个年纪都可以去研究研究养老保险了……
——哨向比普通人更抗老一些，平均寿命也更长，所以才会被普遍认为是人类进化的正确方向。像王胖子这个年纪，在哨兵里正值壮年。
将养老保险抛到脑后，王胖子抓了抓脸颊：“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带个晕倒的人下水吧？”
吴斜说这还真可以。
原理就跟向导削弱哨兵的感官一样，他同样可以控制廖星火屏息。
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吴斜毕竟是远程控制，得注意一下小哨兵的肺活量极限，别真把人给憋出个好歹。
远程控制……王胖子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向导是真恐怖。”
嘴上这么说着，王胖子的眉头却欢欢喜喜地松散开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哥已经脱了上衣塞进了背包，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两站一躺的三人，喊了一声：“可以下去了。”
三人站到潭水边，明镜似的水面之下深黑一片，与“清澈”二字可谓是南辕北辙。
王胖子说这水潭得开展一下环境保护工程才行。
吴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贫了胖子。”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胖爷的幽默是与生俱来的，不懂了吧？”
完全不懂的王胖子幽默感的小哥从吴斜手中接过了还没苏醒的廖星火，再一次对年轻哨兵的体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寻常哨兵都重得像个秤砣，连解雨辰都不例外。
可是廖星火就是很轻，比普通人还要轻，小哥必须紧紧控住他的身体，才不会觉得一阵风或者一阵稍微急促点的水流都能把人带走。
而再次离近了之后，小哥又一次闻到了始终挥之不去的香味。
可是与之前纯粹的香味不同，此时的香味隐约带着点苦涩味道，连小哥也能从中嗅闻出香味的主人此刻并不好受。
小哥垂下眼睛，久久无言地看着昏睡中也未曾展眉的年轻哨兵。
这时，吴斜的声音打断了小哥的思绪。
“待会我会让星火屏息，然后小哥立刻带着他下水，胖子，我们跟在后面，如果水潭很深，我们就迅速上来，再想其他办法。”
闻言，小哥声音微沉：“我会注意他的情况的。”
吴斜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在王胖子也准备好了之后，一把拎起自己的背包，然后控制着廖星火屏住了呼吸，再然后——
“小哥！”
下一秒，几乎看不到的水花在水面上翻涌而出，小哥像尾鱼一样丝滑地入了水，一甩腿就是好几米远，吴斜和王胖子紧跟其后。
水体的颜色越深，说明它的实际深度越深。
吴斜往下游，手电筒无论怎么照下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小哥时不时打回来的手电筒为他们指引方向。
吴斜的水性比一般人好得多，他不知道廖星火水性如何，只能按照普通哨兵的标准掐算时间。
眼见着时间快到了，他们还没在水下发现什么，吴斜丝毫不犹豫，准备打出原路返回的信号。
原路返回的信号是手电筒快速闪灭四下。
然而，吴斜手里的手电筒刚闪两下，一直平静的潭水忽然像是抽水马桶一样卷起了旋涡，向导一时不察还呛了口水。
水潭里的旋涡越来越强劲，吴斜被甩得脑袋发晕，闭着眼睛集中注意力将精神力铺出去，确认小哥王胖子和廖星火都在这旋涡里，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过往的无数经验告诉吴斜，这旋涡不一定是坏事，若是运气好的话——也有可能是运气差的话——他们说不准就找到正确的路径了。
……嗯，别问他经验为什么这么丰富。这个问题对吴斜来说有点不太礼貌了。
第322章 再次见到
无论是什么朝代的墓，无论这墓是大是小，总有一个共通点，或者说对廖星火而言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墓里永远都弥漫着一种混杂着灰尘、潮湿、泥土，甚至是腥味的难闻味道，区别只在于这种味道是淡是重。
最开始如何踏上这条路的，廖星火已经说不清楚了，像他这种哨兵，战争年代里定然能够大放异彩，和平年代中则总是会走上灰色地带。
第一次夹喇嘛的时候，他刚下去就忍不住反胃，走了两步直接跑上去吐了。
那个时候队伍里也有向导，但是他们对廖星火的帮助实在是有限，不像是吴斜，他甚至能把廖星火的五感完全封闭，连呼吸都能控制着截停。
廖星火醒来时，还能感受到肺部隐约的火辣感——他水性很好，肺活量也大，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屏住呼吸一段时间不会难受。
他一醒来，就翻身弯腰，眉头拧起，胃部一阵痉挛，张口吐了许多冰冷的水。
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廖星火吐干净了潭水，胃里还是不太舒服。
手指无意地在地上抓了两下，廖星火忽然觉得很奇怪，因为手下的触感非常的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