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瞧那边有卖糖人,你想吃吗?”
未等她应答,萧玉安早已先一步前行走到摊贩前挑选样式,无论如何,目的达到,许云冉松了口气。
她跟上前去站在他身边,店家惊诧看着两人,男人之间的情爱明目张胆晃荡在长街实在少见,一不留神,将要做好的糖人便毁了,店家只好将其搁置一旁,重新取了根木签重做。
“你在这看着,我见身后的糖葫芦不错,我稍后回来。”
他有些奇怪,冷静之中隐约透露出几分焦躁,许云冉蹙眉审视萧玉安离去的背影,却又说不出半点破绽。
“客官,您拿好。”
闻声回头,许云冉接过店家递来的糖人,是两只可爱俏皮的兔子形状,原来他心中竟是喜爱兔子这种萌物,看不出来……许云冉情不自禁笑出声。
她手举糖人追寻萧玉安离去的路线,却没在糖葫芦摊铺前看见他,许云冉四处张望,不远处的小巷霎时引起她的注意,她猛然回想起方才那可怜的乞丐儿。
糟了!萧玉安不会因他无辜撞到自己,起了杀意趁着买糖葫芦的机会顺便除掉他罢?!
许云冉惊慌朝着乌黑小巷里跑,尽头深处,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蹲在地上,递给一脏污孩童钱袋,那孩童手中,还握着两根糖葫芦。
许云冉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那蓝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玉安,而那孩童,是方才撞到萧玉安的乞丐儿。
银白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隐约可见,硬朗脸庞的阴影下,是一道稍微弯起的弧度,这道弧度里,没有攻于心计的算计,没有残余杀意的冰冷,唯有善意和柔情。
“多,多谢。”
乞丐儿发觉来人,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许云冉,怯怯藏进尽头的木桶堆中。
原来此处不是尽头,木桶堆后,还有几间相拥紧挨的草堆,像是堆起来的房子。
“走吧。”
萧玉安递给她一根糖葫芦,又接过她手中的一只糖人,头也不回朝外走。
“你,你怎么……”
他似乎变了,变得不太一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情冷血,许云冉情不自禁偷瞄他。
“啊!”
注意力全然在他身上,且巷子乌黑昏暗,许云冉一不留神,不慎被墙边矮石绊了一脚,她猝不及防往前倒。
脑里已预料到头破血流的颜面,忽觉倾斜的身体被人接住,稳稳当当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四目相对的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温热湿润的气息直扑扑裹在她燥热的脸颊,恍惚之中,她听见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星目灼热,剑眉微挑,平添几分魅惑柔情,她看得出神。
“呀!”
循声望去,是一个踉跄扶墙的酒鬼,酒鬼瞥见两人头上的银冠,赫然酒醒,他揉了揉双眼,瞪大眼睛确认两个男人相拥一起,蹦跳屏息,朝着巷口一股脑外冲。
酒鬼恐惧之举收回她冷静的内心,许云冉只手推他胸膛,挣脱而出:“多谢。”
沉闷须臾,抬头偷瞄,瞥见他炽热灼目的目光,她再度垂头乱扫鞋尖。
“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好,好。”
晚风轻柔,略微夹杂些许芳香,许云冉歪头轻嗅,这芳香的来源,似乎是留在她衣间属于萧玉安的檀木香。
她凛然摆正脑袋,佯装无事发生,紧随在萧玉安放缓的步伐。
一路无言,徒步行至周府门前,裴刹倏然从萧府门前飞奔直下,拱手焦灼道:“汴州大水,陛下宣召大人速速入宫议事。”
第26章
“娘娘,陛下,又去了承香殿……”
赵婉竹扶额叹息,自宋时薇入宫以来,李修然便再也没踏入她这椒房殿,再如此继续下去,恐怕这宫中的天都要变了,她抬手举起案上的凤印,仔细端详印章上飞舞的凤凰。
她抬手示意那侍女退下,抬眼正见松风快步而至,心底的苦水将要喷涌而出,松风倏地将一密信塞入她怀中,鬼鬼祟祟踮脚环顾四周。
赵婉竹困惑不解,摊开手心,上一张方方正正叠好的宣纸。
“是周大人送来的。”
此话一出,悲寂寒凉的心捂热半分,赵婉竹霎时欢心雀跃,焦急沿折线打开信纸,默读上边的字句。
“松风,快给本宫梳妆。”
松风见她满面红光,媚眼柔情,心中猜到一二:“可,如今已是日落,此时出宫,恐怕……”
“圣驾不是停在了承香殿?”赵婉竹转身坐在镜台前,拂面冷哼道,“何曾见他进去后还来本宫这椒房殿?”
松风不语,抿唇欲劝阻,奈何赵婉竹烦躁催促,她只好一一照赵婉竹之意所行。
远远望见促步赶来之人,延喜门前的阴影中躲藏的人影稍向左挪动,将半边身子显露在月光之下。
延喜门后坐落着东宫,新帝未立太子,东宫一片荒废,正是幽会的绝佳之地。
“文益。”
来人提裙小跑,飞扑怀抱男人,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松风见状赶忙背过身去。
“怎么约在此地,何不去你府上……我好想你。”
周文益冷脸掰开缠绕于腰间的双臂,哪料她却再度伸手紧抱。
“斯——”
他倒吸口凉气,推开伤臂上按压的手掌,白她一眼,见她咧嘴痴笑,他怒瞪后退两步,低声骂道:“疯子。”
“我错了。”
赵婉竹无辜蹙眉,轻声细语挽着他另一条手臂,顺势依偎在他怀中:“你不知道,我听闻你受伤有多心急,可却不能任意出宫看你,只得委屈你前来与我相见,文益,别生气了,好么?”
她踮起脚尖,凑近轻启薄唇,将要贴靠之际,周文益嫌恶抬手推开她的脸颊。
“我该走了。”
“不,不要走。”赵婉竹焦灼张开双臂,紧搂他哭诉道,“你都不知道,我在这宫里过得有多苦,唯有日日夜夜盼着与你相见,方是我的良药……”
娇嫩细长的手臂环在他腰间游离,周文益惊愕失色,按住那只拉扯腰带的手掌低声怒斥道:“你疯了,这还在宫里……”
“那又如何,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好想你,真的……”
伤病未愈,再加上焦急阻挠失心疯的赵婉竹,周文益累得喘气,他屏息忍痛,抬起伤臂趁机推开趴在身上的赵婉竹,后退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赵婉竹勾唇坏笑,直勾勾盯着这疲倦扶墙的白衣男子,再度抬腿将他逼到墙角,忽闻轻微一声“陛下”,炽热跳动的心脏重重一击砸在她的胸口,她僵直回眸,远远瞧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跨步朝她走来。
而那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个身形娇小小跑紧随的女子。
赵婉竹惊恐回神望向松风,心口一滞,惊觉离松风遥远,李修然已经看到了她,此刻已然来不及传递消息逃离。
“爱妃何故于此?”
李修然双手背后,扬起下巴扫视四周,静如潭水的冰眸喜怒不定。
赵婉竹吓出身冷汗,庆幸适才周文益推开之举,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聆听夜空中一草一木的动静。
她斜眼偷瞄周文益,只见他脸色煞白拱手作揖道。
“微臣参见陛下。”
若是知晓她苟且之事,断不会如此风平浪静,赵婉竹莞尔一笑,不动声色端庄行礼道:“臣妾彻夜难眠,晚膳之后便打算独自在宫里闲逛,巧见鸿胪寺卿下值,了知他受伤之事,便多嘴问了一二。”
周文益会意,颔首接话道:“陛下与娘娘心怀臣下,臣不胜感激。”
“是嘛?”李修然捏住赵婉竹下巴,轻挑起似笑非笑道,“爱妃何故彻夜难眠?”
她娇媚一笑,哀怨瞥了眼李修然身后的宋时薇,撅唇低声委屈道:“陛下有了新人,可把臣妾都忘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思念难耐,唯有闲逛陛下处理朝政时所居宫殿,探寻陛下气息……”
李修然痴愣回望,果真见身后屹立的太极殿,他噗嗤一笑,揽她入怀安抚道:“既是想朕,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独自一人干这档委屈事……”
“是,臣妾知错。”
“周卿有病在身,朕准许你多告假几日,不必如此辛苦。”
“是,谢陛下。”
赵婉竹瞥了眼闷闷垂头的周文益,挽住李修然手臂顺势倒在他怀中,扶额轻声哀叹道:“陛下,臣妾头昏,陪臣妾回椒房殿好不好?”
李修然痴笑轻抚怀中美人儿,忽想起什么瞥向身后抿唇的宋时薇道:“魏财,柔嫔身子弱,秋夜寒凉,送她回去罢。”
“陛下……”
宋时薇方要开口,魏财赶忙挡在她跟前朝她递了个眼色,她只好忍气吞声,任由李修然与赵婉竹一同离去。
拂手轻揉,缠绵难分,唇齿相依……赵婉竹笑望端水离去的侍女,躬身再度钻入李修然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