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年这次没有闭上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双墨绿色的沉静眼眸里到底有没有对自己的爱意。然而他还是没有吻他,只是以这样一个极近的距离,连呼吸都交错的距离,安静地望着他。
  “……你。”
  “什么?”
  “礼物。”牛岛若利收回了笔和目光,转头继续写字,仿佛呼吸不曾慌乱、声音也不曾颤抖,“只要是你送的都可以。”
  第35章 夏至日的决定战
  夏至日当天,土曜日,仙台体育馆里举行ih县预选赛a组的出线决定战。
  白鸟泽如一位守擂之主,接受万方来战。一支又一支队伍在小组赛中拼死搏杀,才获得了站在他们网对面的机会,却又通通在两局之内就被斩于马下。在大屏幕上的赛程表上,白鸟泽那一条象征着胜利的红线一路畅通无阻,剑指总决赛。而最后那一栏里,与他们并列的一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仙台体育馆里,散场的观众们都在聊天:
  “a组的出线战真是毫无意外呢,果然白鸟泽就是白鸟泽啊。”
  “谁都敢说,不是因为他们是白鸟泽,而是因为他们有牛岛若利啊。”
  “不知道明天b组的比赛谁能出线呢?”
  “青叶城西吧?”
  “不管谁出线了,也只不过是赢得了可以输给白鸟泽的机会吧……”
  “说真的,白鸟泽强得简直有点枯燥乏味了。”
  “完全同意。”
  “还是大混战好看啊,以前还有乌野什么的……”
  观众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毫不顾忌,而他们口中“强得枯燥乏味”的、紫白相间的队伍,正好浩浩荡荡从旁边走过。
  聊天的人赶紧扯了扯同伴们,示意不要再说了,大家悻悻地闭了嘴。
  任何一支队伍,作为一个团体,被听到旁人将所有的胜利都归于一个人身上,而且被说打得很无聊,想必都会不高兴。
  然而白鸟泽似乎被排除在“任何一支队伍”之外。
  以主将、副主将、二传手、未来王牌为代表的几个老实孩子面不改色,目不斜视,脸上正气凛然地写着“管你们说什么”,一个接一个走掉了。
  而副攻手和替补二传手这几个把头发弄得五花八门的人,缀在队伍最末,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还故意怪腔怪调地重复路人的话。
  红发副攻手:“强得有点枯燥乏味了捏。”
  金毛副攻手:“别人为什么不枯燥乏味?是不想吗?”
  替补二传手:“承认吧,你们也很为牛岛若利啄米吧。”
  三人:“嘿嘿嘿嘿嘿嘿……”
  路人:“……”
  “你们几个,”主将站在校车门口,略带些无奈地看着他们,“走了。”
  天童觉、川西太一和立花雪兔这才不再欺负路人,鱼贯地上了车。牛岛若利照例是最后一个,清点完人数之后才坐下。大家已经很会看眼色了,每次坐校车都自动留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给他们两个。
  乌野高校全体第一时间看了比赛的直播,a组决定战刚一结束,日向翔阳就给立花雪兔发消息来了。少年问旁边的幼驯染:“明天我们还来体育馆吗?”
  “不来了。”牛岛若利回答完,才意识到少年的意思,“……你是想来看日向翔阳和及川他们的比赛吗?”
  “噢,我就是问问,看直播也行。”立花雪兔低头回橘子小狗的消息。
  “明天我会在学校的排球馆练习。*”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地说。仿佛出线战也好、县大赛决赛也好,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平淡的日常,穿插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的小小考核,没什么特别的。
  “明天我们去学校一起看直播吗?”前排的天童觉趴在椅背上,问后排的二人。
  “去呗去呗,正好我还想再练练斜线球。”旁边的五色工也凑过来说。
  “你真是斜线球脑袋啊。”
  “我一定要练成最强的绝招!所有人都为我的小斜线颤抖吧!!!”
  周内上课,周末打比赛,已经连着几个星期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立花雪兔其实明天只想在家里睡懒觉、吹空调、吃雪糕、看漫画、打……
  “来嘛来嘛,反正你也没有游戏可以打了。”天童觉紧接着说。
  立花雪兔:“……”
  ……打川西太一。
  最后一排正靠着副主将坚实的肩膀打瞌睡的川西太一猛地被排球砸醒:
  “我又做错什么了?!”
  “好了好了,在车上不要打架。那几个趴在椅背上的都坐好,系上安全带,这样很危险的。”斋藤教练无奈地说。
  他心想:以前白鸟泽排球部的大家都是乖乖的,最近怎么越来越往野人的方向发展了,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
  立花白鸟泽的破绽雪兔:不知道哇,完全没有头绪呢。
  *
  “雪兔!若利已经在等你了!”
  翌日,立花薰子敲了敲三楼的房间门,说。
  “我——马——上——就——来——了——”
  少年咕噜咕噜地漱口,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冲出门之前还不忘对着镜子抓了抓自己睡翘的头发。
  很好!今天也很漂亮!
  餐厅里,大家都已经吃完了。立花浩介喝着焙茶,正和牛岛若利聊天。
  美香给客人分了一块原本是给自己家小孩炸的可乐饼,立花雪兔一屁股坐下,赶紧对她说:“他不能吃,若利吃东西和锻炼都有自己的计划的。”
  美香笑着说:“这样啊,运动员真辛苦啊,若利君。”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把餐碟推到少年面前,看着他哐哐哐地吃饭,又叮嘱:“不用着急,是我来早了一些。”
  立花薰子:“?”
  看着这两人之间举手投足的互动,她隐隐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若利,你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做职业运动员,是吗?”立花浩介随口说。
  “是的。”
  “你是独生子吧,那你家的企业不就没有人继承了吗?”立花浩介皱着眉问。
  立花雪兔差点被呛到:“……”
  你真会聊天啊老头子。
  “……”牛岛若利似乎没有感到冒犯,认真地回答,“我妈妈没有和我讨论过继承家业的问题,所以我认为应该是不需要担心的。”
  “哦?这样吗。”立花浩介想了想,又笑了,“不过你毕竟是男孩子,确实不怎么需要担心,大不了以后娶个媳妇,让她帮忙打理家业就可以了。”
  立花雪兔:“咳咳咳咳——咳咳——”
  立花薰子:“浩介!”
  餐桌上一时间变得很混乱,立花雪兔被一块厚蛋烧呛着了,打翻了橙汁的玻璃杯,牛岛若利赶紧检查他的情况,美香拿着餐巾纸和抹布抢救现场,连立花薰子都生气了。昭和时代的老男人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引起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你没事吧?”牛岛若利轻轻拍着幼驯染的背,皱着眉问。
  立花雪兔缓了缓,满脸通红地摇摇头。他一抬眸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心里大叫不妙,你个老头子把若利都惹生气了!这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啊!
  “手也没事吗?”
  他生怕刚刚打翻的玻璃杯割伤了立花雪兔,压抑着怒意,抓过少年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才放下了心。
  在老一辈面前他们好像有些太亲密了,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也并不是真正地一起长大的。立花雪兔意识到这一点,用手推了推幼驯染,和他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是错觉吗?
  ……怎么感觉他好像更生气了。
  “真是的,浩介,你在对若利说什么呢。”立花薰子说。
  “怎么了?”立花浩介茫然地说,“这不是很正常的——”
  “浩介老先生,您是长辈。”牛岛若利面色平静,只有旁边的幼驯染知道,他已经很生气了,“按道理我应该尊重您,但是您刚刚说的话,对我、对我未来的结婚对象,都很不尊重。”
  立花雪兔的第一反应:我靠,你太帅了,若利哥哥!
  然后又难免想到:……啊,他以后是会结婚的。
  “好吧,好吧,我只是这样随口一说。”立花浩介有些下不了台了,板着脸说。
  “那么,请您以后就不要再随口一说了。”
  这顿饭吃到这里就没办法再吃了,立花雪兔匆匆把剩下的厚蛋烧吃完,和牛岛若利一前一后地出门了。
  “……牛岛家的小子脾气也不怎么样啊。”立花浩介说。
  “拜托,别再说了,浩介。”立花薰子已经不想理他了。
  *
  以前在网上刷到那些又穷又工于算计、把娶个媳妇当成找个保姆伺候全家人的男方家庭,被网友怒怼“你家难道有皇位要继承吗”,立花雪兔都哈哈大笑。
  现在他也笑不出来了。
  ……牛岛家,怎么说呢,那确实是是好大的一份家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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