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边走边在终端上发送语音消息。
[群聊（3）]
[波提欧：都看新闻了吗？宝贝的，怎么回事啊这。公司这帮欠爱的突然进化了？这呜呜伯的情况看起来不妙啊。]
[波提欧：本恩，那个研究结果真宝贝的这么关键吗？你手里的能更厉害不？]
街边的灯牌下，牛仔着急地刷新着消息。
[波提欧：都还在吗？赫蒂，你看一下新闻，分析下咱们还能怎么做。我怎么觉得现在找媒体没用了？]
[波提欧]拍了拍[赫迈雅]
[波提欧]拍了拍[本恩]
[波提欧：还活着吗？]
[本恩：还活着，我刚看了公司公布的研究结果。很奇怪，那就是我手里的东西，和我昨天发给你们的那份一样，你也可以核对一下。]
[波提欧：不用，你确定就行，那玩意儿我看不明白。但这怎么回事？你去找公司的媒体，结果被那帮小蛋糕摆了一道？人还安全不？]
[本恩：没有。]
[本恩：我很安全，实际上我还没来得及去找新的媒体，现在也没人注意到我。]
牛仔握着终端的手一紧。
一模一样的资料，来源肯定不是公司自己的研究。他和本恩这边没有异常，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最后一个人那里。
他拉出赫迈雅的头像，发送私聊。
[波提欧：你还好吗？公司是不是找到你了？情况怎么样，能脱身吗？]
[波提欧：赫迈雅？]
[波提欧：赫迈雅？？！]
第38章第 37 章
无人的走道里，赫迈雅与欧迪恩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静静等候着男人的投影开口。
奥斯瓦尔多的视线透过终端的传感器和走廊中的摄像头，审视着这颗星球现在理论上最位高权重的两人，在赫迈雅的身上停留了尤为漫长的时间。
空气凝滞了不知多久，扬声器中传出一声低笑。
“别紧张，孩子们。家人团聚——即使我与你们隔着以太网络——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吗？”
“当然，父亲。”赫迈雅立刻露出真挚的微笑，“许久未见了，您近来还顺利吗？”
刻意甜美的声音落在地上。
奥斯瓦尔多没有理会她的问候，转向了欧迪恩：“赫什列特的工作完成得很好，这一季度的绩效考核你肯定是优。今天的签约会转播我看了，一会儿你主持完会议，该着手下一个项目了。”
“是，父亲。”欧迪恩比平时收敛了不少，“必不会让您失望。”
“我知道，你向来不会让人失望。”奥斯瓦尔多颔首，“最近的事，你写一份总结报告给我。”
“是。”欧迪恩应道。
他等了片刻，见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忽然问：“考虑到我这次中途插手实属意外…父亲，赫什列特之后的经营，还由赫迈雅继续把控吗？”
“啊……赫迈雅。”奥斯瓦尔多像是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等着。
他转向站在一旁的女性，她抿着唇，依旧保持着笑容，但被刻意晾了一会儿，明显已经有些紧张。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赫迈雅掩饰着忐忑，看向投影。
男人面含微笑，并不言语。
是在等我开口……
用各种方式施加心理压力，一直是父亲大人习惯使用的手段。或许真如欧迪恩所说，自己最近的行为是有些逾矩了。
意识到这一点，赫迈雅回想自己最近做过的事，试探着道：“父亲，这次赫什列特的条款是我疏忽，没能为公司争取更好的条件——”
“赫迈雅。”奥斯瓦尔多突然开口。
父亲很少打断他人说话，这种时候一般都代表他已经开始不满。赫迈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在西斯兰iv的时候就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孩子，也是看在这份上，我允许欧迪恩把你带出来。”男人柔和地道。
“不过我希望的，是你用这份亲和为更多文明与公司的合作打下基础，尽可能创造更辉煌的版图。而不是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驻足，反过来葬送所有人的努力。”
这话说得很重，赫迈雅惶恐起来。
她并不知道奥斯瓦尔多针对的具体是什么事，只能泛泛地道歉：“对不起，父亲。我会好好反省，再也不会有任何——”
“你我都知道这种套话没有意义。”奥斯瓦尔多冷酷地打断了她，“你是成年人了，赫迈雅。关于反省，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诚意。”
赫迈雅想说什么，男人抬手制止了。
“不用着急，合约签订彻底落地前，你就待在房间里冷静一会儿吧。”奥斯瓦尔多意味深长地道，“好好想想你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久之后，西斯兰iv就会决出新一批孩子了，这次我会亲自去筛选。不要被你的后辈们后来居上啊。”
奥斯瓦尔多的身影闪了闪，消失了。
通话中止，而现在距离签约会重启还有大半个系统时。
“那么，我亲爱的妹妹？”
欧迪恩作邀请状：“需要我送你回悼星者号吗？”
拒绝没有意义。
拒绝的后果，父亲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深刻地告诉了他们——奥斯瓦尔多总有让他们顺从的方法。但每多拖延一次，他们最后要付出的代价就要更重一分。
这一课，赫迈雅是在离开西斯兰iv的前夜学到的。那时她想违背父亲制定的规则，从这颗星球上悄悄多带走一个朋友。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直到出发前夜，朋友将磨尖的玻璃碎片抵在了她的小腹上。
朋友告诉她，只要她死了，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占据离开的名额。
而她告诉朋友，想要杀人，把锐器抵在肚子上是决计不够的。
赫迈雅沉默地坐上车。
车中一片静默，她下意识地打开终端，想检查是否有来自波提欧或者本恩的消息。
波提欧积攒的一串消息顿时跳了出来。
赫迈雅打开输入框思量着该怎么回复，还没敲下任何一个字，就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欧迪恩的眼神。
“你的朋友们没联系你？”
他看起来只是闲聊，却说着与事实毫无关联的话：“及时切断关系，挺识相的。”
赫迈雅这会儿却很难再同之前一样，把他的话当做事不关己的嘲讽了。
她看向欧迪恩，后者没再开口。
直到他把赫迈雅送到悼星者号主套间的门口，才突然靠近她耳畔，轻声道：“为了他们好，我建议你别联系他们了。”
赫迈雅猛地看向他，欧迪恩一耸肩。
“你以为刚才会场上那份资料是怎么来的？我可不认识你那位朋友。”
欧迪恩点了点赫迈雅的终端：“是父亲突然发给我的啊。”
*
轴心区的小旅馆，波提欧猛地推开房门。
“赫迈雅？”
如同预想的那样，房中空无一人。
房中的物品整齐收拾好，还少了部分私人物品。显然，主人不是猝不及防下被迫离开的。
但，消息无人回应，房间也没有搏斗的痕迹。
她有什么必要搞突然失踪？
波提欧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之前认识的飞绪。
按照赫迈雅的说法，她曾援助过星渊的年轻人，飞绪又属于星渊。也许能通过这间接的关系打听出什么呢？
他当即拉出飞绪的对话框。
[波提欧：嘿，兄弟，问个事，你知道赫蒂去哪了吗？]
飞绪几乎是秒回。
[飞绪：她不是跟你一块儿走的吗？我们后来没联系了。]
可能性就这么断了？
波提欧不想放弃，在原地转了两圈，又想起另一个可能。
赫迈雅这次出来既然换了名字，说不定也顺带着改变了容貌。
他或许可以直接询问另一个身份。
[波提欧：那你知道曾经援助过你们组织的一位公司职员……嗯，应该是叫赫迈雅，你知道她可能的去向吗？]
[飞绪：赫迈雅小姐？你要早问半天我还真不知道，但她今天不就在轴心塔那个大会的现场吗？]
[波提欧：什么？]
[飞绪：正好现在会议继续了，你看一下直播，她上半场就坐在……咦，人呢？]
不用他说更多，波提欧已经找了前半场的录制，快进播放。
很快倒退到主持者介绍与会人员的段落。
“……星际和平公司市场开拓部和平开发小组负责人，赫迈雅女士！”
长桌旁，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优雅女性起身颔首，向镜头露出微笑。
这与他熟悉的那张少女面庞截然不同，以至于之前看新闻时，波提欧直接忽视了熟悉的发音，更没注意那一群人的模样。
但现在，抱着急切的探究心情去观察，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位女士在镜头正对着她时总戴着天衣无缝的面具。但当镜头偏转，只在边角偶尔扫到的时候，她所露出的百无聊赖的眼神，简直该死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