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雁惊寒迈步进去,阮殷殷正在庭院中跪着:“属下恭迎楼主。”
“嗯,起来吧,”雁惊寒抬眼往四周一扫,径直往正堂走去,淡淡道,“这庄子倒是不错,没想到右护法在扬州还有产业?”
“呵呵呵......这不是扬州繁华,属下又是个贪图享乐之人,为着方便这才备下,楼主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阮殷殷连忙一边替他斟茶一边陪笑。
雁惊寒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说正事。”
“是,”阮殷殷心下稍松,她可舍不得这精心布置的宅子,退开一步正色道,“禀楼主,属下自来到扬州以后,多方打探皆无法得知胡渊具体情况。胡广泉自那日后便下令聚海帮众人无事不得外出,更不让闲杂人等进去,但属下知道聚海帮近日一直在派人搜捕唐蝉,因此便想了个法子易容混进去,故而今日出来得有些晚了,还望楼主见谅。”说到这里他小心地抬眼覷了一下雁惊寒神色,见他未做表示,心知此事便是不打紧了,今晚心中提着的那口气这才真正松开。
心下放松了,她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端着样子,哼了一声道接着道:“胡广泉那个老东西,每日进出人口皆要严格盘查,一看就是心里有鬼。胡渊所住的宅子外更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除了应邀前来为他看诊的医者外,其余人等均不得靠近。但属下在那里待了五天,发现这些人不只是守着胡渊,还包括他姐姐胡若眉。”
“胡渊还有姐姐?”雁惊寒听到这里,出声问道。
“是,这胡若眉与胡渊乃是龙凤胎,听说当年胡广泉的夫人与他完婚后,多年未有所出,这一怀便怀了对龙凤胎,胡广泉老来得子,甚为高兴,还曾大摆宴席,请城中众人同乐,此事也算是扬州城中一段佳话了,至于这胡若眉,也称得上是一名奇女子了。”阮殷殷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竟露出几分赞赏。
“听说她先天不足,自出娘胎起便身体虚弱,常年与书为伴,后来大概是读上瘾了,竟放话要考取功名,奈何本朝律法规定女子不得参加科举,自此以后她便喜欢写些杂记小说,在这扬州城中还颇受欢迎。据闻她为了增长见闻,常年出入市井之中,为这事胡广泉多次大发雷霆,但此女行事大胆,胡广泉这个当爹也拿她没办法。”阮殷殷边说边摊了摊手,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雁惊寒对她这又满意又一脸看戏的样子视而不见,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继续问道:“这段时日胡若眉未曾出过聚海帮?”
“是,”阮殷殷收敛神色,从袖中掏出一副图纸摊开在雁惊寒面前,指着上面一处道,“属下这几日将聚海帮中大略探查了一遍,有个地方有些奇怪。楼主请看,此处乃是胡渊住所,而这里”她手指往旁边挪了挪,“住的便是胡若眉。按理来说,这胡若眉乃是未出阁的女子,这些正派人士与我们不同,讲究个仁义礼教,这聚海帮自然有专供女子居住的区域,可是这两姐弟住得?是不是太近了点?经过这几日观察,属下可以确定这些护卫守着的区域明显包含了胡若眉住所,且属下前日曾听到小厮议论,说胡若眉想要出门却被护卫拦下,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
“哦?”雁惊寒挑了挑眉,“这么说来这比起护卫倒更像是看守了?”
“这......”阮殷殷有些犹疑,“胡广泉素有爱子之名,单看现在这情形,属下也不能定论他究竟是因为胡渊出事,所以杯弓蛇影,将这两姐弟都护在家中,还是另有原因。”
“嗯。”雁惊寒点了点头,想了想转而问道,“胡广泉替胡渊请了这么多大夫,他们怎么说?”
“这些大夫应是与胡广泉达成了约定,每个人替胡渊看诊后皆是讳莫如深,”说到这里阮殷殷皱了皱眉,好似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但属下曾听有人抱怨,说这看诊好比没看,连脉都不让摸。”
“不让摸脉?”雁惊寒听到这里,也有些惊奇,抬头问道,“这胡广泉广邀天下名医替胡渊诊治,到头来连脉都不让摸?”
“是,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便想了个法子截住那人,细问之后才知,他们到了以后,胡广泉先是一一考究身份,接着才准进入胡渊房中,进去以后也不让把脉,只是让惯常替胡渊诊治的大夫详述一遍病情症状,再请问众人看法,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胡广泉便将他们客客气气原路请回。
此番行径一开始自然引发众人不满,但胡广泉声称每日应邀前来的人不知凡几,加上胡渊病症特殊,若是让众人一一把脉反而不好,如此行事才更方便。虽说胡广泉此番作为有些霸道,但是他诊金照付,况且那些大夫听了症状也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只能私下抱怨两句。”
阮殷殷的这个细问自然与寻常细问不同,雁惊寒心知这便是打探不出其他的了,他在心中暗自琢磨,一时没有说话。
阮殷殷见他沉思,也不敢打扰,垂首站在一边,替他将茶盏添满。
过了一会儿,雁惊寒突然问道:“那位替胡渊诊治的大夫是谁?”
“禀主上,此人名叫江素锦,乃是胡广泉的妻妹,胡渊的姨娘。”阮殷殷连忙答道。
“女的?”雁惊寒挑了挑眉。
“是,据查这江素锦的夫家姓刘,在扬州世代行医,其夫刘秉文年轻时也曾在扬州济世堂中学艺,学成后便接手了自家医馆。这江素锦颇有才学,听闻自嫁入刘家后他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江氏一直帮着丈夫打理医馆,渐渐的也学了身医理药理,自己也能坐案问诊了。
此事在扬州城中本也算一段佳话,只可惜八年前扬州大疫,刘秉文不幸离世,就只剩了这刘江氏一人。“顿了顿,阮殷殷语气突然一转,拖长了声音不置可否道,“自此江氏便成了寡妇,三年前扬州知府说她恪节守礼、承夫遗志,特意为她建了座贞节牌坊。”
“哦?”雁惊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闻言并未对江氏的际遇发表看法,只有些意味不明道,“这聚海帮在中原武林虽说只算中流,但在扬州却是一霸,若是寻常小病,请江氏诊治乃是人之常情,现下胡渊眼看着都要成一个废人了,还让这半路出家的江氏主诊,胡广泉武功不行脑子也不行?”
阮殷殷对他这嘲讽人家一派之主的行为见怪不怪,只下意识抬眼扫了一下雁惊寒神色,继续汇报道:“禀主上,属下也觉此事有异,这几天也曾多番打探,但这江氏的医术在扬州城中颇受肯定,加之其多年来一直为胡家看诊,因此其余人等虽也有疑惑但也只以为是变故骤生,胡广泉不放心外人之故。”
“一处有异还可圆说,若是两处,三处......这聚海帮中只怕大有说法。”雁惊寒沉吟,顿了顿不待阮殷殷答话,眼神一凝,肃声道,“是鱼是虾都给我捞出来看看。”
阮殷殷悚然一凛,连忙低头抬手应道:“是,属下遵命。”
雁惊寒这才气势一松,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顺手拿了块桂花糕边吃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阮殷殷见状,也随之放松下来,这才敢在侧首坐了,面上又恢复成往常盈盈带笑的模样,答话也随意了一些:“禀楼主,卯时一刻了。”说着似想到什么,理了理衣裳头饰,朝雁惊寒这边倾身,眨了眨眼柔声道:“晚间天寒,楼主可要在此处歇息,承蒙楼主不弃,殷殷也可侍奉一二聊表忠心。”
阮护法嘴里说着天寒,穿着倒是颇为凉快,可见即使时间匆忙也不耽误她换衣服,这侧身的角度也选得刚刚好,胸前白花花的两团正好压在扶手上,要露不露的。可惜她这番搔首弄姿好像还比不上桌上的糕点诱人,雁惊寒眉毛都不带动一下,咬了一口糕点淡淡道:“你该走了。”
阮殷殷动作微顿,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若是打得过,阮护法只怕已经指着雁惊寒鼻子大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但由于多年以来的重复打击,阮护法早已练就一番铜皮铁骨,闻言起身应道:“是,属下告退。”只是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雁惊寒抬头看了一眼她退至门边的身影,突然出声道:“等等,”阮殷殷连忙转身,自以为勾人的笑容刚到脸上,就听他吩咐道,“命人拿件披风来。”
“是。”阮殷殷显些咬了自己舌头,好歹维持住礼数,随即转身疾走,头上珠钗叮当作响。
于是,守在院子里的手下,就见他家主子怒冲冲走过来,一把扯过他衣领笑着道:“送件披风去大厅,要上好的。”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扭曲,比起送披风更像要发疯。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很想看十一造作,但是剧情还是要走的啦~下一章标题“大逆不道”,hhhhh
作者:请问软护法和雁惊寒还有十一相处的感受
软殷殷(沧桑点烟):比较费牙
第18章 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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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入冬了,这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入夜后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