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雁惊寒正被这头发弄得不耐,闻言自是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应了:“嗯,”顿了顿又抬头问道,“阮殷殷住下了?”
“是,属下已将主上吩咐告知于她。”十一走到他背后,伸手替他将发丝一一拨到耳后,想了想,一手将头发尽数拢住,一手从怀里掏出帕子,两手手指各拉住一角,配合着穿过发下系了一个结,便将这帕子做了发带,松松将头发束在背后。
雁惊寒倒不介意他用什么捆,见状试探着动了动,自觉还挺牢固,便顺嘴夸了一句:“你倒是机灵。”说罢不待十一回话,又转而说起正事,“既然黄歧已到,胡广泉有了神医坐镇,明日少不得便要将你这来历不明的请过去问问了。”
“是。”十一想了想,敏锐地从这话中捕捉到什么,确认般问道,“主上以为他不会直接动手?”
雁惊寒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朝十一看去,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心境,不禁感叹道:“十一,你真是闻弦音而知雅意。”
这已是他今晚第二次口出夸奖之词,十一有些呐呐的,他看着对方带笑的眉眼,仍旧只会干巴巴道:“主上谬赞。”
话音落地,却听雁惊寒突然又道:“我料定胡广泉不会直接动手,因为黄歧此时定然对胡渊之毒无能为力,亦或是有法缓解却无法根除,因此他还需仰仗于你。”
此言一出,不吝于在十一耳中落下惊雷,只见他猛然抬眼,脸色都难看了几分,看着雁惊寒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主上为何要请神医诊治?”
作者有话说:
十一,一个普普通通的心机boy罢了
ps:起名废把上一章的标题改了下
第47章 前尘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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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雁惊寒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难道说他是基于前世所知推测而来?
前世时武林正道突然联合讨伐揽月楼,一路势如破竹,雁惊寒甚至还未及反应便已被人围了个彻底。他一向秉持与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想这些人竟是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雁惊寒怒不可遏,加上当时形势紧急,一触即发,根本不容人细想,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则更是未曾给他留有丝毫余地。
此时回头再看,依稀记起当时两方对战是曾有人放言希望他交出解药,雁惊寒当时急于对敌,只以为这是中原武林用来讨伐揽月楼的借口,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懒得搭理更没有余闲搭理。
然而一切重来,结合近段时日所遇之事,胡渊中毒,死士嫁祸......分明正合前世之事,或许中原武林前世当真是被人设计引上揽月楼?而根源便在这毒身上?
若是如此,那么前段时日阮殷殷声称许多门派弟子内力有差,则必然不是因着练功所致,兴许他们所中之毒不如胡渊深重,又兴许这些人都只是用来试毒的,幕后之人不想太早引人注目......因此这些人的症状才未及胡渊严重。
但无论如何,前世中原武林既然不惜攻入揽月楼,这毒必然所害甚广,如此一来,济世堂不可能不出手,黄岐更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然而这些人却仍旧未能解毒,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即此毒之厉,连神医亦是无能为力。
但此时又与前世不同,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凡制毒克毒皆需时间,就连雁惊寒自己都觉体内之毒不如前世严重,想必其他人更是如此,他之所以要见黄岐,便是想要堵一把——堵如今时间尚算充足,赌这毒还不及致命,赌神医之能!
毕竟普天之下,若是连黄岐都对这毒束手无策,雁惊寒也不认为还能指望别人。
只是这一切却是无法对十一说明的,重生之说本就匪夷所思,更别提这其中诸多纠葛,若是真细说起来,只怕得说上一整夜,再说前尘已了,又何须多提。
于是,他想了想,正打算开口囫囵带过,抬眼却见十一正拧眉紧盯着他,满脸急切之色,似乎这一个回答至关重要,顿了顿话到嘴边一转,便又成了:“此时无能为力不代表永远无能为力,况且我相信,以黄岐之能,多少能有法子缓解一二。”
十一听罢,好似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那拧着的眉头却始终不曾放松,好似得到的答案并不能让他彻底满意,雁惊寒见他还打算开口再问,索性转移话题道:“听好了,明日胡广泉若是问起你便......”
另一边,眼看着黄岐进了屋中将门关上,宋德走出几步,终于忍不住回身朝胡广泉道:“胡帮主,再下既已承诺,定然将神医请来替公子诊治,帮主为何还要派人跟踪再下?难道是信不过我宋某?”说到最后双手一摊,话语中已有明显的指责之意。
胡广泉此时自然是连连否认,抬手告罪道:“宋老这是说的哪里话,事关渊儿性命,在下见您久候未归,这才派人在城中寻找,一得着消息,这......眼看着神医终于现身,在下心中又喜又急,哪里还等得了,方才是在下莽撞了,还望宋老见谅。”
宋德本就有感他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此时见他这样,更是不忍再多加指责,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现下神医也来了,胡帮主该放心了,往后切不可再如此行事,神医最不喜这些人心曲折。”
“是,在下明白了。”胡广泉心中大石落地,知道宋德乃是好意提醒,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仍旧顺着他意思一脸诚恳地应了。
他从前也听说过黄岐事迹,知道这位神医一向性情冷淡、不喜交谈,他先前请人回来时,虽说对方一言不发,但也未见推辞,故而胡广泉并不太将宋德此言放在心上,但他也知现下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小心谨慎为好,故而等到了第二日约定的时辰,胡广泉亲自去请人时,态度倒是越发恭谨热切了。
黄岐倒还是如同昨晚一般,只在路上开口问了一番胡渊症状,这些原本是她昨日便要找宋德问清楚的,只是中途被胡广泉打断了。
几人到了伏龙堂,胡广泉瞥见站在门口的洪仁礼,立时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洪仁礼今日倒是穿了一声素净衣裳,面上前两日摔的青肿还没消,配上他那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倒让其余人看了个稀奇,他原本正来回踱步,猛一看见胡广泉身影便好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迎上去道:“伯父,我爹他......”话刚出口,对上胡广泉严厉的眼神又及时打住了。
胡广泉自然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洪昇前晚去了石林后便一直未归,到了第二日,洪夫人等了又等,仍然不见音讯,便带着儿子来请胡广泉这个大哥相助。胡广泉见状,自是趁机命人将洪昇尸首抬了出来,告知二人洪昇已被刺客所杀,又言自己已对这刺客身份有所猜测,只是现下还有待验证,唯恐打草惊蛇,所以才隐而不发,最后又切切叮嘱二人以为洪昇报仇为重,暂且莫要声张。
洪夫人是个吃斋礼佛的妇道人家,眼看着丈夫身死,早已悲痛欲绝,情绪激动之下更是当场就昏了过去,至于这洪仁礼更是酒囊饭袋,往日里仗着有他爹撑腰,作威作福惯了,脑子和武功却都不太行,洪昇这个当爹的也不太看得上这个儿子,因此有什么重要之事都瞒着他,此时一去,洪仁礼霎时六神无主,更遑论疑心他爹的死因了。
但洪昇到底是聚海帮二帮主,手下好歹也跟了几个得力心腹,洪仁礼不想,不代表这些人不想,故而洪公子一听人谏言,这便来找胡广泉了。
胡广泉先是命守卫将黄岐二人领进去,接着引着洪仁礼往前行了一段,待确定四周无人,这才问道:“何事?”
洪仁礼素来对他这伯父是又敬又怕,此时听他声音严厉,更是畏缩着好一会不敢开口,眼见胡广泉露出不耐之色,这才大着胆子开口道:“伯父先前说......说对杀害我爹的凶手已然有数,还请伯父将此人名姓告知。”
话音刚落,迎上胡广泉探究的视线,又连忙道,“伯父放心,侄儿不会轻举妄动,只是......只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请伯父告知好让侄儿心中有数。”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一面畏惧着胡广泉,一面在提到“杀父之仇”时眼中又现出狠戾杀意,却不知杀人凶手此时就站在他面前。
胡广泉见他这样,心中暗自嗤笑,他记挂着伏龙堂中情况,自是懒得与洪仁礼在这虚与委蛇,想到什么,只温声劝道:“贤侄放心,凶手此刻就在我聚海帮中,”看见洪仁礼猝然睁大的双眼,他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以示安抚,随即不容置疑道,“你且回去先召齐手下帮众,兴许今日便能为你爹报仇。”
洪仁礼听罢,自是激动非常,还打算开口细问,胡广泉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由分说便朝伏龙堂走去。
胡广泉甫一进入内间,就看见江素锦正一脸为难地站在床边,而宋老大夫正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一看见他进来,宋老也顾不上江素锦了,沉着一张脸朝他走来,正打算开口说话,却听先前一直未曾出声的唐岐突然道:“胡帮主,医者看诊自该依医者之法,如若胡帮主不肯,那再下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