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一句话掷地有声,旁边众人被“揽月楼”三字吸引注意,联想到方才阮殷殷与十一骇人的功夫,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望着雁惊寒的眼神更是惊惧不已。
胡广泉眼看着众人神色变换,心中不无得意,又见雁惊寒并不出言反驳,更是气势大涨,接着道:“不瞒各位,这令牌乃是从这女刺客身上搜出,当日胡某严刑拷打,听她亲口承认自己乃是受揽月楼指使,为求慎重,胡某更是特意将这满春院调查了一番,结果各位猜如何?”说到这里特意停了停,这才意味深长道,“据胡某所查,这满春院名义上只是普通妓院,实则乃是揽月楼名下产业!”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胡广泉不需要多说什么,其余人等早已自发将事态补全,有人更是忍不住刷地一声拔出剑来。
雁惊寒却是八风不动,对周围的敌意、防备视而不见,反而挑了挑眉,仿佛在示意胡广泉继续说下去。十一见状,视线冷冷扫过四周众人,直将有些人逼得下意识往后退去,这才又上前半步,离雁惊寒更近了一些。
这时院门出突然传来一阵声响,胡广泉心头一喜,闻声转头看去,果然就见乃是自己先前安排下去的心腹,已奉命带了人来,将这伏龙堂围了个严实。
他以眼神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既然已经破釜沉舟,将揽月楼捅出来,胡广泉便打定主意要将自己摘个干净,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他脸上得意之色更显,看着那令牌不急不缓道:“那刺客被抓,胡某刚刚才有所得,便正好遇上唐圣女与江湖朋友夜闯地牢,不只连那刺客,就连洪弟亦被人杀害。既然唐圣女口口声声称人不是你所杀,还请当着众人面说清楚,你那两名江湖朋友姓甚名谁,又与揽月楼是何关系?”
顿了顿,双眼如利箭般射向十一,厉声道:“胡某观姜公子两名手下均是武功高强之辈,十一一手软剑更是登峰造极,正与那一晚的一名刺客相符,如今铁证如山,莫非姜公子还想这一切归于巧合?”
他疾言令色,好像已经证实雁惊寒三人与揽月楼关系匪浅。中原武林虽说不至与揽月楼为敌,但揽月楼在他们口中往好了说是亦正亦邪,往坏了说便是邪魔外道。现下一听下毒之事与揽月楼有关,早已先入为主,无需胡广泉一一列证,众人便已下意识跟着他走。
这大概也是幕后之人仅凭着一块令牌,一个出自满春院的女子便想要嫁祸他的原因,因为中原武林根本就不会有耐心听他自证清白,更别说此事若是牵扯到众多门派子弟,届时人人自危、群情激愤,胡广泉所言便是一根导火索,“哗”地一声就能将雁惊寒这些年来费心维持的平衡打破。
这也是雁惊寒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胡广泉将一切留待武林大会上再说的原因,正所谓不破不立,事已至此,也只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胡广泉此举可谓正中他下怀,雁惊寒满意地看着对方颠倒黑白,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
胡广泉见他一言不发,一改方才作态,心中闪过一丝犹疑,想到如今形势,很快又被他忽略,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是沉重般道:“事关揽月楼,胡某自问力有不逮,本想暗自忍耐,等到武林大会再请诸位英雄相助,没想到你们竟如此欺人太甚,混入我帮中杀我兄弟不说,竟还在此大放厥词、兴风作浪,简直欺我太甚。”说罢一咬牙,挥手大喝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说:
雁雁就算武力值暂时有bug,但他这脑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大家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要慢慢磨了吧
以及,想象一下十一这三招,真的很酷的
好了,三章抵六天的哈,溜了溜了
第55章 偷龙转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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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广泉话音刚落,拔剑声、脚步声瞬时响做一团,原本在外面待命的帮众从院门口、院墙等地不停冲入,不过眨眼便将雁惊寒等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十一见状,下意识伸手搂在雁惊寒腰上想要带着他往后退避,然后他还未及动作,便感觉自己那只手被人抓住了,一转头对上雁惊寒眼神,只得收回手来甩开软剑挡在二人身前。
另一边,阮殷殷早在胡广泉拿出那令牌时便是心下一惊,眼角余光瞄见他家楼主眼神,更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只见那令牌做工精巧,左上角纹着一枚弯月,四周边缘处有祥云环绕,正中间则刻着一个“外”字,不仅确确实实是出自揽月楼之物,还刚好是出自她所辖范围!
见状,阮殷殷简直有苦说不出,直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幕后主使揪出来剥皮拆骨,这下她无论如何也得担一个失察之罪了,想到刑堂那个鬼地方,她只觉后背一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是换了平日,她少不得要在雁惊寒面前“哭诉”一番,好免了这番皮肉之苦,奈何现下情况紧急,她心有余而力不足,着实顾不上这许多了。
方才唐蝉受伤,她们二人为着找黄岐讨要些白布以做包扎,便退去了正厅门口处的位置,这个位置正好在靠近中间,打眼往前一望,她的左前方是洪仁礼等人,右前方离得最近的则是胡若眉与江素锦。
接收到雁惊寒示意,阮殷殷瞅准时机,几乎同时在胡广泉抬手之时,猝然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胡若眉而去,待胡若眉察觉到耳侧风声异动,想要回头之时,突觉腰间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被一股拉力扯得高高抛起,往后急速退去,等到落地后,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缠在自己腰间的乃是一条水袖。
于是,几乎就在前方剑拔弩张之时,就听身后阮殷殷不无刻意的惊呼声突然响起:“哎呀,胡小姐你怎地没有胸呀?”
她这一声可谓石破天惊,加之又刻意用上了内力,猝不及防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内力浅薄之人几乎立时便被这声音惊得一震,一时间众人目瞪口呆,也顾不上挥剑了,纷纷转头往后看去。
雁惊寒一回身,就见胡小姐,哦不,应该说是胡公子,正好像一只鹌鹑似的被阮殷殷制在身前,上衣更是被撕开了一大片,露出他平坦到一看便知是男人的胸部。
眼见着对方在阮殷殷手下惨白了一张脸,徒劳地抓着那点布料想要遮掩,雁惊寒竟罕见地生出些同情来,胡若眉与胡渊之事他在来时便已令十一传音告知阮殷殷,本意也是想让对方伺机而动。
故而他方才见势不对,才暗中示意阮殷殷动手,以此稳住场中局势,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简单粗暴,这真是当众撕胡广泉的脸了。
想到这里,雁惊寒又有些畅快,他转头看向胡广泉,就见对方竟是气得面皮抽动、无法言语,随着阮殷殷紧接着的一句“原来你是男人啊”,更是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爹!”
“帮主......”
见状,“胡若眉”猝然惊呼出声,一旁的“胡渊”亦是下意识上前两步,然而很快他又停下了,只见他看了看胡广泉,又抬眼环视院中众人,触及大家或震惊、或茫然或窃喜的眼神,突然颓然地垂下肩膀,嘴角仿若抽动般地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悲凉与释怀来。
“不对,”只见一直站在阮殷殷旁边的唐蝉突然后退两步,双眼满是不敢置信,她看了看“胡渊”,又看了看“胡若眉”,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那日与我一起逛花灯节的胡若眉明明是女的。”
顿了顿,想到什么,她倏然转头看向“胡渊”,瞪大眼睛道,“是你,一直是你!我认识的胡公子是你,那日陪我逛花灯节的也是你,难怪......难怪你会中毒......”她脸上满是惊异,眼中却已流下泪来,又断断续续道,“难怪你说要与我闯荡江湖,而后又突然毁约,你......你这些年便是如此......”
“胡渊”自阮殷殷道破“胡若眉”身份起,便一直有意不去看唐蝉表情,到了此时,才终于抬头迎向她视线,半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是啊,她这些年便是这么过的,永远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扮作另一个人,唐蝉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她,当自己听她抱怨唐鸷严厉,说她武功低微不让她出远门时,甚至都有些嫉妒了,因为她永远都被关在这一亩三分地,连出一趟伏龙堂都好像做贼一般,唯恐言行举止有任何不当之处,唯恐自己身上的秘密被人发现。
唐蝉也不会知道自己答应她一起闯荡江湖时,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向往,在那一刻,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抛开一切,可惜......可惜事与愿违。
若是有得选,她何尝不希望自己是一名男子,这样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家业,而不是一生都被身份所囿,不得自由。
或许唐蝉吸引她的正是那份自由莽撞,所以她们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所以她不顾胡广泉勒令,执意与她交好,她觉得对方定然是懂她的,即便自己从来不曾坦言相待。
所以对方才会在自己毁约后,提出比武决胜负,要求自己以自身为赌注,输了便要履行诺言,那日比武之前,她看着唐蝉的眼睛,觉得对方定然早已看穿她的怯懦、自私,因为自己是多么想输啊,如果输了便能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可惜又是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