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雁惊寒方才便猜测黄岐只怕早已看破一切,到了此时则更是确定,只是江湖传言黄神医为人刻板冷淡,只知治病,不通人情世故,如今看来,却是不尽如此了。
  “啊,这我......”胡若眉闻言,立时有些惊慌地朝胡渊看去,只呐呐道,“我不记得了。”
  胡渊显然也想不出什么异样,一时未曾说话,黄岐见状,只得又开口提示道:“或者异样之人?”
  胡若眉却仍旧只是摇头,胡渊亦是一脸迷惘的样子。
  就在此时,院中突然有一名守卫嘀咕道:“我记得花灯节后不久,小姐便被老爷禁足了,”顿了顿,不敢置信道,“难......难道是哪个伺候的丫鬟小厮被人收买了?”
  此言一出,院中顿时嘈杂之声四起,这倒也不难推测,想要接连十五天能靠近“胡若眉”,则必然是往日里时常来往之人,丫鬟小厮自在其列,但他们忘了还有一类其实更为方便——那就是亲近之人。
  想到这里,雁惊寒又有些自嘲,其实他自听到黄岐说起“稳住幼虫”之时,心中便已有定数,此时余光瞥见江素锦脸色煞白,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也并不急着点破,只冷眼看着院中情势变换。
  终于,“啪”的一声,随着巴掌落在人脸上的声音,胡广泉愤怒已极的声音猝然响起:“你个贱人,你......”只见他指着跌在地上的江素锦,一把抽出身旁帮众配剑,竟是不由分说就要朝她刺去。
  “爹!”胡若眉本就站在江素锦旁边,因此反应最快,只见他在众人看过来时便已一把扑在江素锦面前,张开双手将人护在身后,大喝道,“爹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说罢,又侧头朝江素锦看了看,着急道,“姨娘,姨娘你没事吧?”
  胡渊方才离了一段距离,此时也赶了过去,竟是提着剑与胡广泉隐成对峙之势,就连洪仁礼都忍不住上前两步,看来江素锦这么多年来作为姨娘,作为一名专为胡洪两家看诊的大夫,亲情恩义俱是切实存在的,只是抵不过人心变换。
  胡广泉看着眼前对他怒目而视的一双儿女,又看了看四周屏息凝神的众人,闭了闭眼似乎在强自忍耐什么,终究还是转身朝众人道:“胡某有些家事需要处理,还请各位先出去。”
  众人闻言,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洪仁礼更是满脸不忿:“伯父,这话才说到一半,你如此行事恐怕不妥吧?”
  胡广泉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再与他装模做样了,他脸似寒霜,厉声道:“滚!”
  洪仁礼被他这一声吼得抖了抖,其余众人更是心下忐忑,见状,已有些人忍不住朝院门退去。
  雁惊寒并不动作,眼看着胡广泉到了此时,竟还不忘顾及他的名声、脸面,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不急不慌道:“洪公子不是想要知道洪二帮主死因吗?兴许问一问江大夫便知道了。”
  话音落下,洪仁礼还未及反应,却见胡广泉已瞪着眼睛朝他看来,眼中恨怒交杂,仿若下一秒便要将雁惊寒碎尸万段。
  雁惊寒迎着他视线,却是分毫不让,甚至脸上还露出盈盈笑意,一派好整以暇。
  “你这奸人!”胡广泉仿佛被逼直绝境的困兽,终于维持不住那一番作派,掉转剑势猛然朝雁惊寒袭来。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错别字,麻烦大家提醒我一下哈
  以及起名废想不出名字,只好用了老掉牙的金蚕了
  第54章 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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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雁惊寒八风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阮殷殷下意识想要上前,视线一转,却见十一已先她一步飞身而起,抽出腰间软剑径直朝胡广泉迎去。
  “切”,她脚步一顿,只得退回原地,同时在心中咬牙道:总有一日,定要一雪前耻,将十一踩在脚下。
  眼看着两剑在空中相遇,胡广泉运气于掌,正打算以内劲直撞而去。却见十一在剑尖相触之时,倏然抬手轻轻一甩,他手中之剑瞬时便如同软蛇一般,紧紧绞缠于胡广泉剑身之上。接着便是一阵凶狠至极的内力裹挟而来,霎时便将胡广泉手臂至剑尖部位团团困住。
  胡广泉脸色急变,连忙挥出左手朝十一逼去,同时右手用力往后挣脱。眼看着对方左掌当胸袭来,十一却并不后退,只见他身子猛然一侧,几乎贴着胡广泉剑刃滑过,正好躲开逼至身前的一掌。接着脚下急进,追着胡广泉后撤之力右手使力狠狠往前一推,那软剑便随着他动作迅速前移缩紧,发出极为刺耳的摩擦声。
  剑身与剑身之间有火花闪过,直至“当”一声,十一手中软剑猝然堆叠在对方剑柄与剑身连接之处,胡广泉瞪大双眼,就见那剑仿若活物一般,随着十一手腕动作,刷地一下弹开,已径直朝他咽喉逼去。
  胡广泉心下骇然,他右臂已被十一另一只手擒住,只得仍旧以左掌应对,抬手朝十一剑身拍去,他这一掌裹挟内力,倒也并不怕制不住这一剑,然而十一却好似并不打算与他硬碰,眼看着对方手掌即将与剑身相碰,竟是猝然旋身,另一只手在胡广泉右臂轻轻一拍,同时右手侧转,手中剑刃便随着他后撤之势,以一个十分微妙的弧度趁机在对方右手手背划过,仿若蜻蜓点水。
  胡广泉早有防备,这一拍一划自然不至于对他造成多重的伤势,然而十一划的部位非常巧妙,正好是胡广泉右手虎口至大拇指一线,于是,等到十一落地站定之后,就听胡广泉闷哼一声,右手手指一抽,手中剑刃便已掉落于地。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二人就已交手完毕了。再一看,堂堂聚海帮帮主,竟是三招之内就被人缴了剑,院中一时鸦雀无声,就连胡广泉本人亦是怔在原地,脸上好一阵青白交错。
  若是换了平时,眼看着对方不再出手,十一早已默不作声退下了,但他此时却一改往日风格,只见他面色不变,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嘲讽:“久闻胡帮主大名,没成想竟是个握不住剑的。”
  “你......”
  “噗,哈哈哈......”
  胡广泉指着他目眦欲裂,阮殷殷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且有越笑越大声之势,她看了看十一,着实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面,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转眼觑见胡广泉面色,又摆了摆手故作揶揄道:“哎呀,输了便是输了,这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胡帮主莫不是输不起?哈哈哈......”
  胡广泉闻言,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眼看着这些人低头垂目,只做不见,他心中更是愤恨,自是不愿就此了事,但他方才已接连见识过阮殷殷与十一实力,知道自己必然不是其对手,即便再加上院中帮众,亦是无甚把握,更何况这其中还有洪仁礼带来的人。
  十一话音落下,也不在意其余人反应,只径自转身朝雁惊寒走去,然而等他走近两步,触及雁惊寒视线,心中却是猝然一紧,垂着头有些忐忑地道:“主......公子。”
  雁惊寒并不开口,他看着十一,回想起对方方才所为,本应该是满意的,然而他心中却总有一点微妙的不快,十一身为暗卫,对敌之时往往杀敌比自保更重,这一点他自来知道,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只为着奚落胡广泉,便可以铤而走险,胡广泉好歹是一帮之主,方才那招,对方剑刃几乎就贴在他脖颈一侧,如若稍有不慎,首先被刺伤的便是十一自己。
  胡广泉武功如何,雁惊寒心中有数,他自是有意让十一给对方一个教训,但以十一实力,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为稳妥的方式,而不是看起来如此冒进,冒进到甚至有些轻敌,但雁惊寒心中又十分清楚,十一其实并不冒进,他的每一招每一式皆游刃有余,他只是不太在意自己是否会受伤罢了。
  十一明显察觉到雁惊寒有些不快,他思绪急转,一时竟想不出自己方才做错了什么,难道是恼他自作主张?可他观主上之意,分明是有意让胡广泉难堪的。
  雁惊寒却不再管他,眼看着好戏将至,他也懒得再与多费时间,上前两步盯着江素锦故作不解道:“胡帮主这是何意?难不成江大夫与金蚕草之事有关?还是说,”顿了顿,他意有所指般看向胡广泉道,“胡帮主唯恐她说出杀害洪二帮主的真凶?”
  此言一出,胡广泉竟是无从反驳,他看着雁惊寒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一时竟生出错觉,好似那里面有万丈深渊只等着自己落下,摔个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他下意识朝院门口扫了一眼,雁惊寒觑见他动作,心中念头一转,又是一声冷笑。
  他好像懒得再在这里虚与委蛇,胡广泉眼看着他一改先前作派,眼中满是不屑,心中更是一阵狂跳,他直觉不能再让此人开口,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雁惊寒眼看着对方闭了闭眼,仿若下定什么决心般将手伸入袖中,他好整以暇,暗道这老东西终于忍不住了,果然,下一刻便见胡广泉掏出一块令牌,仿若展示般摊在手中朝大家示意,一双眼睛满含阴鸷地盯着雁惊寒道:“既然姜公子如此好心,执意要查出真凶,那胡某正想问问公子可识得这枚令牌,公子与揽月楼又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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