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堂主客气。”他顿了顿,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座上之人神色,有心想要细问,却又迟疑着不敢开口,他此去西域为的是传信,然而传的是什么信,收信的人究竟是谁却始终未曾弄明白,但他到底在暗堂多年,对这类手法多少有些猜测,如此隐蔽遮掩,只能是在暗处的买卖,再一想西域又有何人专门干这类营生,且还得自己亲自上门送信......想到什么,他心下打鼓,又抬眼朝主位看去,对上那双沉寂无波的眼,他终是选择缄口不言。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烂命一条,有了今日未必有明日,暗九自来知道什么叫惜命。
念头转过,他便讨好地笑了笑,另起话头接道,“副楼主请您过去。”
闻言,昭影并未回话,只抬手将那纸笺原样塞回竹筒,点了点头,暗九见状,心知自己话已带到,便不再多言,闪身退下,心下却再次泛起疑惑,副楼主明明说只要是西域来的消息,一律直接呈上,为何每次堂主都要事先过目呢?又为何每次都在他面前毫不避忌?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是说二人并未完全在一条船上?想到这里,他不觉悚然而惊。
等人退下,昭影拿着那枚竹筒,左右看了看,似要确认它已恢复完全,接着又静待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暗”字的令牌,神色晦暗地看了看,这才起身往外行去。
他并未往雁惊鸿住所奔去,而是径直去了揽月殿中,果然便在其中找到了对方身影,雁惊鸿此刻正站在雁惊寒平日里常站的窗边,他近日时常如此,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昭影见了,也并不多问,依旧如往常般将这竹筒递上:“属下见过公子,此乃西域传回的消息。”接着便静待雁惊鸿吩咐。
雁惊鸿将这竹筒接过,正要打开来看,不知想到什么,他倏然又笑了笑,将这东西随手往桌上一丢,神色莫名道:“昭影,里面写的什么?”
昭影闻言,抬眼朝他看去,两人四目相对,他神色却并无波澜,只言简意赅道:“上面所述:四大杀手已快抵达扬州地界,不久之前主上曾在扬州聚海帮中现身,然而不日便不知所终,他们正在寻访主上踪迹。”
“是吗?”雁惊鸿听了这话,无可无不可的应了,突然又转身环住他脖颈处,柔声问道;“昭影,你为何从不唤我主上?”
昭影闻言,面色丝毫不变,只见他顺手搂在雁惊鸿后腰处,又抓过他稍显冰凉的手暖了暖,从善如流道:“主上。”
雁惊鸿闻言,却是立时睁大双眼,只见他看向面前之人,神色几番变换,似怒似恨,然而很快又变成一贯的盈盈笑意,意味不明道:“公子与主上,对你而言,其实并无差别吧?”
话音落地,昭影并未回答,他在雁惊鸿面前一贯都是沉默寡言的,而雁惊鸿好似也并不需要他答话,两人厮磨片刻,一应话语便都消弭于温香软玉之中。
另一边,雁惊寒与十一自出了扬州后,便一直往北,直奔常青门而去。
这日午间,二人途径宜阳镇,因着正好到了午饭时间,雁惊寒便有意找处酒楼歇息一二。
宜阳镇算不上大,但乃是由南往北,前往常青门中必经之地,此时离武林大会召开已不足两月,因此二人自入了城中,一路行来,倒是见到不少身负刀剑的武林人士。
雁惊寒不意引人注意,便只命十一就近找处酒楼停下,待小二将马车接过,便戴上兜帽径直掀帘而入,一楼大堂中已坐满了人,一派嘈杂议论之声,雁惊寒甫一入内,便觉声音扑面而来,他这几日连翻奔波,此时只想安静地用个午饭,遂停也未停,直奔二楼雅间而去。
作者有话说:
接着往下刷,为了冲榜单我把原先的一章拆成两章了
第67章 四大杀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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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见状,连忙朝掌柜的简单交待了一番,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眼看着掌柜乐呵呵应了,这才紧跟而上。
冬日寒冷,这雅间中早已将火炉烧上,雁惊寒进得门来,打眼扫见便直接将椅子挪了挪,贴着那火炉而坐,等到手上稍觉暖和,这才抽空一把将兜帽撸下。
十一方才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眼看着随着对方动作,头顶处几缕发丝被扯得有些散乱,他顿了顿,依着雁惊寒如今方位顺手将那桌子挪了挪,正好方便对方用餐,又走近几步轻声道:“属下帮主上理理头发?”
雅间所在位置一面临窗,一面正对着楼下大堂,雁惊寒原本正着意烤火,却不妨耳力过人,楼下那人说话的声音又着实有些大,正好听到那人提起聚海帮之事,便不觉留心了几分,听到十一问话,只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十一见状,也不再说话,伸手替他将发簪取下,也不用梳子,只凭手指便将这满头青丝原样理好了,见这屋中暖和,唯恐雁惊寒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反增负累,便又如往常一般想伺候他将这披风脱下。
他做这类动作,早已和雁惊寒之间养成某种默契,甚至不必开口请示,手指刚试探着往雁惊寒系带处伸,对方已配合着微微抬起下颌,只是因着他还在留意下方动静,这抬头的角度便不觉往一侧偏了偏,正好擦过十一右手虎口处,雁惊寒倒不觉得有什么,只下意识垂下眼睫看了看,便又继续如先前一般。
十一动作微动,视线微不可见地扫过他嘴唇下方,接着又猝然回神,用比往常更快的速度替他将这系带解开,取下披风挂在一边。
正当此时,小二将菜端了上来,听到声音他顺手将门打开,让人进来将东西放下,见这小二视线不停朝雁惊寒面上掠去,他眉头微皱,也不待人将碗碟摆放规整,便又着人出去了,自己则若无其事坐在雁惊寒对面,一边伸手替他斟了一杯茶,一边继续小二未完成的工作。
雁惊寒早已习惯他人注目,故而并未在意这等小事,他伸手接过十一递来的筷子,也不知听到什么,挑了挑眉感叹道:“看来阮殷殷这次倒是颇为得力。”
十一方才也着意听了听,知道他这是说阮殷殷散布聚海帮消息之事,既然此处已在议论此事,想必再过不久便可传遍中原武林,届时人人皆知有人妄图以下蛊之事嫁祸揽月楼,进而逃拨中原武林与揽月楼关系,好坐收渔翁之利,那么,到了武林大会之上,不论众人信与不信,总还要多加权衡。
若是旁人,遇到此类事情,或许在情况不明之时,大都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是为了避免徒增纠纷,二则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但雁惊寒以前世记忆推算,断定幕后之人定然不可能只对聚海帮下手,因此即便他解决了一个聚海帮,后面也定然还有无数个“聚海帮”在等着他,既然对方意在将事情闹大,从而引发公愤,那不若自己便提前推一把,正好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他接下来便听到大堂中陆续有人提起,听闻其他门派中亦有弟子有中蛊之症,只是先前未曾注意,只以为是练功出了差错,如今一细想,这才深觉有异,其中也不乏五大门派的弟子,据闻众掌门皆有意在武林大会上将此事弄个清楚。
雁惊寒这顿饭可谓吃得身心舒畅,待到再次出发之时,更是不在意马车颠簸,不觉在车上小憩了片刻。
他这一睡便睡了半个时辰,等到醒来之时便觉得有些腰酸背痛,雁惊寒揉了揉脖子,自觉车厢内有些憋闷,掀开窗帘见道路两旁风景正好,树上还留着前几日下过的细雪,念头转过,索性站起身来往外行去。
二人这次没有雇佣车夫,乃是十一亲自驾车,他听到里边动静,原本还有意停车进去看看,熟料他还未及动作,雁惊寒却自己先出来了,十一知他畏寒,见状,便有些着急道:“主上,外边风大,主上还是快些进去。”
车厢中烧着火炉,甫一出来确实冷得很,然而雁惊寒如今有内力护体,虽说因着寒冰草之故,仍旧通体寒凉,但却并不怕生病,只是有些难受罢了,但左右这冷本就是从内而外的,外物作用其实不大,他也懒得为此太过憋屈,便只淡淡道:“无妨。”接着拢了拢身上披风,就打算在十一旁边坐下。
十一见状,不觉有些无奈,只得让雁惊寒稍待,自己转头进去拿了一张软垫出来,垫在马车前方,好方便对方就坐,又顺手将手炉拿了出来。
雁惊寒抬手将这手炉接了,感受着身下较为绵软的触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看着十一有些玩味地道:“十一,我不是雪堆成的,一碰便散了。”
“我......属下......”十一闻言,神色微动,他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然而支支吾吾片刻,却仍旧说不出个所以然,雁惊寒难得见他这样,更觉有趣,他此刻心情正好,便有意想要接着逗他,然而他还未及开口,眼角余光不觉闪过什么,雁惊寒脸色一沉,倏然喝道:“当心!”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十一已霍然抬手紧紧勒住前方马匹,黑马由于突然受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震耳的嘶鸣声,而与此同时,十一亦旋身而起,一脚蹬在马背上,掏出袖中短匕飞速往前掷去,他这一掷看似轻巧,却挟着万钧之力,只见这匕首往前直掠而出,竟犹如活物一般,在空中旋转起落,仿若在什么东西身上刮过一般,“蹭”的一声发出细微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