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合欢宗于武林正道而言,名声只怕比之他揽月楼还差,这凤卿却与游龙如此亲密,难道合欢宗这魅术竟如此管用?即便游龙是个见了美色便走不动路的傻子,但只要他飞龙帮还想在武林中立足,也不至于如此堂而皇之地罔顾正邪之差吧?
雁惊寒这一问起得突然,还不由分说给人安了个后缀,这合欢宗女子虽说因着功法之故驻颜有术,仅从外表上看不出年龄几何,但这“凤卿”怎么着也和“老妖婆”三个字搭不上边。
然而十一听罢,却未觉有异,且反应迅速地答道:“听闻这游龙自大好色,武功比之他爹更是差距甚远,武林中人皆暗自嘲他一柄飞龙刀使得像地龙刀,其正妻与他乃是师出同门,虽说青梅竹马,往日里却多有不睦。”显然是一直在留心对方开口说话。
十一短短几句虽未直言,但其中之意却是再清楚不过,左右不过是这姓游的当真是个沉迷美色的酒囊饭袋,跟凤卿混在一起也属正常。
但雁惊寒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飞龙帮虽说比不上五大门派底蕴深厚,但在江湖上的威望,却比之聚海帮胜过许多,其上任帮主更是凭着一手刚猛有力的“飞龙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就连他方才也一眼认出了游龙摆在桌边的那柄大刀,只可惜这姓游的比起他老子却是逊色许多,这些年来,只靠着刻意与常青门亲近才能在江湖中稳住地位。
然而这便是蹊跷之处,常青门素来以正道魁首自居,武林中人对其与飞龙帮之间的关系更是心知肚明,如今游龙这个飞龙帮帮主竟然堂而皇之跟一个魔教妖女卿卿我我,无异于致常青门脸面于不顾,难道沈正便这般听之任之?
呵,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提问:十一为什么总是不解风情?
答:因为他只把这项技能开给了某一个人~
ps:从今天起恢复隔日更哈,另外,感谢各位大佬的投喂,么么
第84章 光看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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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用过午饭,待小二将桌子收拾后,送上洗浴用的热水,雁惊寒便不由分说,遣了十一回房自行疗伤。
自昨日与四大杀手一战之后,对方又是毒发又是捱了自己一掌,加上未及调养,虽然十一尽力遮掩,但雁惊寒早已发觉对方内息滞涩,脚下亦略有沉重之感。
十一接过对方抛来的白玉瓷瓶,听得雁惊寒淡淡道:“往后三日,每日一服”,顿了顿,只得低头应下:“是,属下多谢主上。”
他也知自己如今状况不宜再拖,虽说心中仍是放心不下,但雁惊寒如今武功已复八成,寻常人等闲伤不到他,相反的,自己还得尽快将伤势养好,才不致拖对方后腿。
因此,他只稍作思量,便依言朝门边退去,只是临近开门之时,突然又停下步子,转身抱拳道:“主上,主上若有吩咐,还请随时差使属下,不必顾忌。”
雁惊寒本已起身朝屏风后走去,闻言脚下微顿,又转头看了看他,眼中无奈之色一闪而过,口中倒是不若往常一般敷衍,“嗯”了一声后又着意叮嘱道:“你且安心。”
“是。”十一听了这话,神色略微一松,这才跨出门去,他那房间就在隔壁,仅与雁惊寒一墙之隔,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操心。
方才在外边只来得及将衣裳换过,雁惊寒早已有些受不住,等人走后便去屏风后沐浴更衣一番,昨日蛊虫发作,他连服三颗丹药,到了如今还觉身上刺冷异常,四肢亦不如往日松便,便也坐在榻上闭目打坐起来。
一个时辰后,雁惊寒运功完毕,他睁开眼睛,仿若无意般朝门扉处扫了一眼,接着便径直朝床边走去,他将床幔放下,脱下外袍躺在床上,仿若任何一个奔波一路亟待休息的旅人。
雁惊寒昨日几乎一夜未眠,倒也确实有些乏了,他并不将门外异动放在眼中,只是躺在被中闭眼片刻,却总觉得有些不适,想了想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这被中不够暖和!
十一先前大约亦知他要午休,因此出门之前,还很是周到地替他将被褥铺好,又找小二拿了汤婆子来搁在其中暖着,只是他这又是沐浴又是调息,耽搁了这么些时候,这汤婆子便有些凉了,躺在被中便只能感到一点聊胜于无的温热。
若是换了常人,这屋中烧着炭火,只要这被褥不是冷似寒铁,左右总能睡热,但雁惊寒如今本就体质特殊,加之昨日一番折腾,更是雪上加霜,竟是躺在这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他方才脱了衣裳,此时又不愿再从床上爬起来唤人,便只得运转内力令自己手脚好受一些,过了许久,大约是实在太累,这才依稀有了些睡意,闭着眼睛渐渐放松下来。
即将睡着的前一刻,脑中还在迷迷糊糊想道,若是十一在此,定然早已估算着时辰,替他将那汤婆子换了。
客栈中人来人往,即使关着房门亦不能将动静彻底隔绝,雁惊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中突然捕捉到一点细微动静,这动静夹在外边不时传来的人声中,并不如何明显,只隐隐约约仿佛身在梦中。
然而雁惊寒几乎是立时便清醒了,他并未睁开眼睛,只一面做出一副熟睡之态,一面留神对方动作,放在被中的手掌早已暗中蓄力。
那人脚步声放的极轻,呼吸更是几不可闻,一直到走到屋中雁惊寒才有所察觉,他心下警惕,脑中还不及细想,便感觉到对方已撩开床幔,正弓腰伸手朝他探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雁惊寒猝然睁眼,眼中杀机乍现,而他蓄势待发的右手也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来人拍去。
只见这一掌来势汹汹,直将床幔震得鼓胀起来,不过片刻便已逼近来人胸口,然而它在将将触到对方的那一刻,却又急急泄力,手腕在空中顺势一转,电光火石之间改拍为抓,好险将这一掌之力尽数化去。
十一身为暗卫,历来在现身之时都会刻意加重步伐,好让主上察觉,以免不慎惊扰到对方,但他今日只刚到雁惊寒房外,放开耳目往里一探,便发现屋中格外安静。
他想了想,推测对方兴许还在休息,便收回了自己打算敲门的手,只又站在屋外等了片刻,见里边仍旧未有人声传来,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若是换了平常,他自是不敢未得吩咐便擅自踏进雁惊寒房中,但他回想起自己先前调息之时依稀察觉到的窥伺之感,又不免有些担心。
抬头看了看外边天色,已是入夜时分,客栈大堂中不时传来小二的唱菜声,十一斟酌片刻,想着主上被中的汤婆子也该换了,便小心地推开门往屋中走去,及时扫到床幔后边影影绰绰的人影,他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左右进也进了,十一便打算将方才想到之事做完,于是,他屏息凝神,放轻步伐往床边靠近,有意想去试试雁惊寒被中的温度。
然而他方才有所动作,立时心中一凛,浓浓杀机扑面而来,十一脊背之上汗毛倒竖,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令他下意识便要往后退避,然而下一秒,他对上床上之人双眼,念头转过,竟又硬生生顿在原地,本该挥出抵挡的手掌亦被他强行收回。
二人几乎同时撤换招式,雁惊寒这一掌起式太凶,抓在十一身上亦仍有不少余力,直扯得他整个人微微前倾,加之十一原本身子侧转右脚往后,已有后退之意,却又临时将脚收回原地,这一扯一收之下他竟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往床上倒去。
眼看着就要往雁惊寒身上撞去,十一双眼大睁,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下一秒已动作迅速地伸出右手在对方枕边用力一撑,好险将自己稳住了。
左手则下意识抬起扶在雁惊寒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腕处,稳了稳声线,视线在对方脸上一触即收,垂下眼睫低声道:“主上,属下惊扰主上,请主上恕罪。”
雁惊寒亦被这番意外惊得愣了愣,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还就着这个视角细细打量了一番十一脸色,随口应了一声便转而问道:“调息完了?”说着还顺势将手一挪,并起两指搭在他颈侧,探起脉来,十一身子一僵,好险才稳住自己突兀加快的脉搏。
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半弓着腰老老实实维持住这个别扭姿势,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被褥上的一团花纹,好似真要将其看出一朵花来,撑在雁惊寒枕边的那只手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原因无他,他方才情急之下,未曾顾及位置,此时对方探手过来,身子亦跟着细微地动了动,有几缕发丝便正正落在他手背之上,搅得他指节发痒。
雁惊寒探了片刻,却是越探越不满意,只见他皱着眉头转了转头,盯着十一又一次叮嘱道:“晚间睡觉之前再运功一次。”口吻竟罕见的有些严厉。
十一闻言,心下一暖,连忙肃容应道:“是,属下遵命,”顿了顿,又抬眼快速地扫过雁惊寒神色,不忘宽慰道;“主上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