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值班医生听到祁宴礼答应，稍松口气，又跟霍九念叨了几句注意事项才提着药箱离开。
病房的门被关上。
祁宴礼敛了敛思绪，抬眼看向霍九。
霍九对上祁宴礼的眸光，当即会意，道：“祁总，沈小姐人暂无大碍，已经从抢救室送回原来的病房了。”
“警方那边怎么说？”
“警方那边的意思是认为沈小姐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办法配合调查询问，加上现在警方掌握的案子情况不多，光凭童央的口供，不能完全断定沈小姐是不是真的对宋骁动了手，所以暂时只能按程序给沈小姐走保外就医的手续，等她苏醒后再继续后续调查。”
话落，霍九稍作思忖，带着几分犹豫开口问道：“祁总，法务部打电话过来说现在网上关于沈小姐是导致宋骁车祸的幕后黑手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集团的股价也受到了影响，是否需要他们联合公关部把那些热搜先压下去？”
“不用。”
之前沈楚语因为颁奖典礼引起的舆论风波还没完全平息，虽说花钱买通了受害家属和施工甲方为她发声辟谣，可还是有不少人对他们这种洗白的手段心存疑虑。
现在沈楚语在医院被警方带走，头撞护士台昏迷的视频被曝光上传，无异于在原本就尚未平静的舆论海洋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算公关部和法务部费尽心思粉饰太平，可经历过上一次风波的网民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不会轻易买账，反而会更加被激怒，引发更大的怒火
“那……沈小姐的这个案子，需要我们的人介入吗？”霍九顿了顿，试探性的询问。
霍九会这么问，倒不是觉得沈楚语无辜。
而是因为沈楚语是祁宴礼的救命恩人。
上一次，那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沈楚语割腕自杀，祁总就改了主意，动用关系保下了沈楚语。
那这一次呢？
以祁氏的滔天权势和法务部那帮可以把死物说成活物的律师团队，如果祁宴礼想保沈楚语，完全可以有办法趁现在证据不足，将她从宋骁的案子里摘出来。
祁宴礼看向霍九，忽然想起上一次他决定保沈楚语时，秦宿说的话。
‘我要是宋辞，知道你又帮了沈楚语一把，站在我的对立面，即便我对你还有半分动摇的感情，我们两也绝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眸色深暗，唇角绷直，沉默片刻后，说道：“……在案子调查结束前，一切与她有关的事，你自行处理，不需要再向我汇报。”
“是！”
霍九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打量了一眼祁宴礼的神色。
看样子，祁总这回是真下定决心不再管沈楚语了。
第331章 体征正常，唯独没有意识
宋长国刚出狱那两天，林叔回了趟老家，只有宋辞负责照顾，顾廷晔担心她一个人跑上跑下太累，就把手头的几台小手术都推后到了今天。
所以宋长国昏迷和宋骁死里逃生的事，顾廷晔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下了手术台，才从科室值班的同事那儿听说。
他心急如焚，连手术服都顾不上换，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宋长国的病房。
病房内，林叔正端着饭菜从里屋出来，看到他，打了声招呼：“顾少爷。”
“林叔。”顾廷晔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林叔手里那纹丝未动的饭菜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这是阿辞的晚饭？”
“是啊，顾少爷，你来得正好。你去劝劝大小姐吧，大小姐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先生出了事，少爷又……”
林叔话音一顿，叹口气，眉眼间有化不开的愁绪，说：“其实我也能明白大小姐心里不好受，这些事接二连三的，换谁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哪还吃得下饭。可我是真担心大小姐这么熬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顾廷晔抬眼望去，视线越过林叔，落在了坐在病床旁一动不动的宋辞身上
下午的时候，宋辞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许是睡了一觉，她心绪平稳了不少。起来后，她就在宋骁的病床边自顾自地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才回到宋长国这边。
医生说过宋长国晚上就会醒来，所以她就守在床边，想亲眼看着父亲清醒，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顾廷晔敛眸，伸手接过餐盘，声色温润，“林叔，你也累一天了，先去休息吧，阿辞这里交给我。”
“不累，这哪算的上累啊。”林叔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力和沧桑，“顾少爷，大小姐这就拜托你了。我得去隔壁看看，大小姐说少爷还活着后，我还没来得及去瞧瞧他呢。我想去跟少爷说说话……”
说着，林叔的喉咙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尽管林叙已经把什么叫植物人给他解释得很清楚了，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冀，问顾廷晔：
“顾少爷，大少爷现在这样，真的没可能再醒过来了吗？会不会是那个县医院诊断错了？”
其实，在一开始听到宋骁成为植物人的时候，顾廷晔也怀疑过，毕竟那县医院的设施和医疗水平都比较落后。
所以从手术楼赶往特护病房的路上，顾廷晔就用手机调取了宋骁的各项检查结果和之前在陇川县县医院的病历，想从中找到突破口。
然而，不论他来回看多少遍，看得有多仔细，所有的报告都指向一个结果——
宋骁的各项体征指标与常人无异，唯独没有意识。
而有无意识反应是植物人最重要的判断标准。
顾廷晔看着林叔，眸光暗了几许，张了张口想说县医院没有诊断失误，宋骁大概率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说出来。
林叔看出了顾廷晔的欲言又止，心下了然，心头苦涩，失落地说：“其实，这样也好，总比少爷就这么走了要强，大小姐和先生心里起码……起码还有点希望。”
顾廷晔没说话。
林叔说完，便努力调整好悲伤的情绪，离开了病房。
宋辞握着宋长国的手，睫羽微垂着，一心都在等父亲醒来，完全没注意到门口顾廷晔和林叔的对话。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她连头都没抬，嗓音沙哑道：“林叔，我真的不想……”
“阿辞。”顾廷晔轻唤。
第332章 苏醒
宋辞微微一愣，轻声唤道：“……廷晔哥。”
顾廷晔将餐盘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瞧见她眼尾带着一抹微红，便像哄小孩子那般，抬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言说道：“林叔说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好不好？”
宋辞抿了抿唇，想说没看到宋长国清醒，实在没胃口。
顾廷晔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紧接着又用那温和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起码也要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再吃不下也多少吃点，别饿着他，恩？”
闻言，宋辞下意识把手放在腹部，抬起眼眸，迎上了顾廷晔满是关切的目光。
先是宋长国出事，后是宋骁成植物人，紧接着宋骁又成了植物人，这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没给宋辞留下一丝喘息和消化的时间，以至于她都快忘记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她可以不吃，可肚子里的宝宝却是等不得的。
宋辞默了一瞬，点头答应道：“好。”
……
宋辞勉强吃了半碗饭，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宋长国却迟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心口焦灼，怎么也吃不下了。
见状，顾廷晔也没再逼她，知道她是在害怕宋长国会跟宋骁一样醒不过来，宽慰道：“我看过宋伯父的抢救记录，没什么大问题，阿辞，你别太担心，不然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宋辞眉头拧成结，“可是医生说过爸爸晚上就会醒的，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医生说的也只是预估，每个病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清醒的时间自然也会有差别。”
说完，顾廷晔的目光投向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宋长国，眉头微不可地一蹙。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宋长国抢救得很及时，各项指标也都正常，昏迷时间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按理来说早该醒了。
难道还有什么检查没发现的问题？
顾廷晔正沉浸在对宋长国检查报告内容的回忆之中，忽然听到宋辞颤抖着声音喊道：“爸爸！”
宋辞一直握着宋长国的手，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蓦地，宋长国的指尖动了一下，她猛地抬眸看向床头。
只见宋长国皱了皱眉，眼睛缓慢地睁开一条细缝，白炽灯的光亮晃眼，让他不适应的闭上眼。
顾廷晔当即将房间的灯光调暗。
宋辞眼尾的红色愈发深沉，眼眸里渐渐泛起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