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薪水蛮高，不过任何失误都扣绩效工资，扣下来应该也没多高。
可是，苏语喜欢它离自己家、婆婆家、妈妈家都远，最满意的就是禁止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入检验室，以后在工作时间里，她可以不跟任何人往来。当然，非工作时间，她也不打算跟任何人来往。
苏语跟林锋说自己要跳槽时，他沉默许久才回答：“首要的不是生孩子吗？”
“他们薪水高。”苏语答非所问。
苏语终于还是去了龙翔生物。
和苏语一起的还有其他九个人，人职第一天，qc经理，那个提醒苏语他们的规则很苛刻的男人说：“我叫秦牧，你们部门的经理，从现在开始，忘记你们所有的质检知识，我们从头开始。”
上午培训，下午每人跟着自己的师父进检验室。苏语的师父说把她们三个带上路他就要走了，他要去一个小制药厂做质量总监，在龙翔干满三年，人家直接聘他做质量总监。
龙翔生物的紫杉醇主要用于出口，质量要求非常严苛，遇到国家药监局、美国fda、欧盟药监、澳大利亚等等国家药监局的常规检查、飞行临检或者客户来检查，整个质量部，无论qc、qa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加班是常有的事。
苏语现在上班很远，就算不加班，到家也比以前晚多了，一星期还总有几天要加班的。
刚开始，林锋非常不满，回到家冷锅冷灶，热水都没一口喝。后来，他也懒得说了，自己去他妈妈家或者和朋友一起吃完晚饭才回家。
有时候，苏语回到家，他在打游戏，苏语做好饭叫他吃，他冷冷地说：“吃过了。”
他们经常在一起吃的，只有早点。每天，苏语都坚持起来做两个人的早点，只是，她要搭一个多小时的通勤地铁去上班，总是匆匆忙忙吃完就跑，一起吃早点也没多少交流。
一天，林锋忽然抓住要出门的苏语的手臂，“跟我多呆一会，你都不愿意，是吧？”
苏语看看时间，有些焦虑，“我要迟到了。”
站在地铁晃动的车厢里，林锋那句话一直在苏语脑子里盘旋：“跟我多呆一会，你都不愿意，是吧？”
苏语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忙，还是真的不想面对林锋，或者又是不是林锋不想面对自己？
龙翔生物的工作比原来在小药厂辛苦太多，苏语每晚都累得不想动，强打精神做完家事，早早就上床睡觉。半夜醒来，身边经常都是空空的，林锋有时候还在打游戏，有时候已经在书房兼客房的床上睡了，有时候是根本没回来。
苏语开始迷恋加班，她害怕回家，她一会儿想起他衣襟上的口红，一会儿想起他很久没睡在自己身边，一会儿又想如果他刚和别的女人睡过又来找自己，咦！好恶心，苏语不知见到林锋如何是好。
苏语以为自己会像以往一样，想起这些糟心的往事，又会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没想多一会，她就睡着了。
这四天，她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她不喜欢住酒店，总觉得不干净。这几晚，她和衣而卧，睡睡醒醒的，睡眠质量很差。而每一个白天，除了正常工作，还要自查和交叉检查旧的工作记录，每天都是超负荷运转，她真的累坏了。
本来苏语所在的仪器组有三个人，只是同组的女同事怀孕了，人事部已经批准她调到qa的申请，她就等着办交接手续呢。而且，苏语也觉得让一个孕妇加班加点非常不妥。另一个组员是刚来半年的男孩，因为受不了qc苛刻繁琐又无趣的工作，交了辞职报告，正等着三十天离职等待期满，办妥离职手续走人呢。以他目前的状态，自然是出工不出力。他消极怠工，苏语也拿他没办法。这四天里，基本所有的工作都是苏语一个人在做。
回到家洗了澡，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苏语不知道林锋几点回来的，只知道他把自己摇醒时，整个世界都压在她的眼皮上，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同他说话。
林锋坐在床边看着苏语，“这几天怎么不回家？”
“fda飞行检查，加班，一两点，没车，回不来，我给你发信息了。”苏语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就不会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
闻着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咖啡味、烟味、香水味，苏语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林锋开始脱衣服，“我妈要我去的，不去，会被她唠叨死，我不会再去了。”
他在她身边躺下，迟疑了一下，掀开苏语的被子躺进来，伸手来抱她。
苏语推开他的手臂，往床边挪了挪，“我非常累。”
林锋不再有任何动作，过了很久，他说：“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抱抱你，再说，累不累，你还不都是像死尸一样。”
他起身下床，一声巨响，他使劲把门砸了关上。
第5章 鱼美人餐厅
真是一年之计在于春，龙翔生物的三月过得繁忙又焦躁。在规定时间内回复了fda483表里的不足事项，马上又要迎接一个德国客户，生产部和质量部又按照欧盟药监的标准重新捋了一波。
四月的第二个周六上午，那个德国客户完成最后一项检查离开，正好，fda发来电邮，通知认可他们的483表回复，fda会自行选择合适时间来检查龙翔生物的整改。qc沸腾了，大家裹挟着断断续续一起加班了近大半个月的qc老大秦牧请吃饭。
大家来到龙腾山山脚的鱼美人餐厅吃午饭，整个qc从上到下基本都是些技术宅，没有几个能来事的人活跃气氛，大家闷闷地吃着饭，偶尔讲讲的也是这两次检查。
当那个穿一件旧旧的夹克衫，脸黑红黑红的粗犷中年男人大声叫着：“老秦，老秦，秦总，秦总。”朝他们这两桌奔过来时，大家着实被他风风火火的大动作惊到了。
秦牧站起来迎接他，也是大动作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两个人的双手使劲握在一起用力摇晃着，他脸上难得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秦总，好多年好多年没见到你了，还是这么年轻，这么儒雅，一点没老，一点没变。”
“老张，你也没变，还是这么爽朗！”
老张在秦牧肩上捶了一拳，“我来公司多少次都没见过你，你躲哪儿去了？”
“我在qc，一直都在。”
老张的脸色暗沉下来，拍拍秦牧的肩，摇摇头，“你啊，我怎么跟你说的？书生气太重，要吃亏的。”
秦牧淡淡地一笑，“我挺好的。”
“秦经理，怎么？你们qc部的庆功宴？”说话的是公司总裁周军，他冰冷的目光犀利地在每一个人脸上停留。
仿佛害怕被他的冰刃所伤，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跟在老张身后的还有董事长、技术总监、财务总监和董事长助理，大家忙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
“坐坐坐，不用起来！”董事长韩文龙朝大家摆摆手。“大家这两个月，应付完美国人，应付德国人，挺辛苦的，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鱼美人餐厅的经理一路小跑着过来，“韩董，周总，你们来啦，我给你们留了最好的海景包间，这面请。”
董事长助理看看老张和秦牧，“张总，秦总，你们好几年没见了，想叙叙旧，要不，请秦总一起进去坐？”
“不啦，韩董、老张，各位，你们有事谈，你们去包间，我带着兄弟们来的，我就坐这儿了。”秦牧重新握握老张的手，“今天不走吧？晚上我约你。”
“我看，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今天就跟qc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吃吧。”董事长回头对着餐厅经理，“不好意思了，包间我们就不去了，给我们在这儿加五个座吧！”
秦牧旁边的几个人忙不迭地拿了自己的餐具，挪到苏语所在的这一桌。
“怎么不喝酒？下午不上班了吧？来来来，上酒，上酒。”董事长直接在秦牧身边坐下。
董助和餐厅经理一起走出去，新的餐具、酒水饮料、加菜很快就上来了。
董事长握着酒杯站起来，“来，qc的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借着老秦的主场，敬大家一杯，感谢这两个月，不，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公司的付出。”
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啊，各位老总几轮酒喝下来，宴席的气氛马上就调动起来，大家杯盏交错的，好不热闹。
最高兴的还是那个老张，几杯酒下肚，他的脸更红了，“韩董，你不知道，以前，我每次来龙城，老秦都带我来这间餐厅吃饭，他们家的酸辣鱼真心好吃。十多年了，他们从当年那个猫三狗四的小馆子开到今天龙城最著名的鱼餐厅，这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秦牧坚持不合群地不喝酒，他说他今天要开车去学校接他女儿回家，他不喝酒。
老张拍拍他的肩；“老秦啊，你也一点没变。当年我们一起种红豆杉的时候，也是这样，说不喝就是不喝，一点都不会变通。不过话说回来，韩董，当年要不是老秦坚持要种速生红豆杉，公司哪会有今天的辉煌？靠收购零散红豆杉那点小量，能提多少紫杉醇？今天怕是工都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