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语回忆一下，还真是这样的，超过一半的阳台上都堆着满世界拾来的纸板和矿泉水瓶子。
“我想通了，这是我妈生活的方式，她就是这么东捡点西捡点把我养大的，也许还不止。昨天，她给我展示她的成绩的时候，眼睛闪亮亮的。我帮她把她的战利品拉去卖，换了三十多块钱，她非常高兴，我很久没见她那么高兴过。我明白了，能挣到钱，让她觉得她自己有用，不用靠别人养活，她喜欢这样。她为我活了几十年，现在她高兴怎么活，就让她怎么活。我还打算每个星期都和她一起，把捡来的废品拉到收购站卖。”
苏语想起秦牧妻子的话：“你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我很想看看你能在他妈手下活几天。”
苏语把脸深深地埋进他肩颈间，“你知道，我不会生孩子，我是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什么都生不出来。”
“不用怕，我不会让她知道你的，我知道她多强悍，知道你会被她碾得粉碎。将来，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如果你不要，我们就不要。”
苏语出门时，秦牧叫住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做好等你。”
苏语拿过门口鞋柜上的食谱：“喏，我师父程浩规定的食谱。”
秦牧接过去看看，撇撇嘴，扔到一边走上前：“你想吃什么？”
“吃你最拿手的。”苏语上前一步走进他的怀抱。
“苏语，谢谢你，让我又看见希望。”秦牧低头在她耳边说。
第26章 我的合同下个月到期
总裁再没找过苏语，也许再过半个月，苏语就可以去办离职手续，永远地离开龙翔生物，苏语盼着那天早一点到来。
晚上苏语加班回来，或者夜跑时，经常看见秦牧陪着他妈妈在院子里散步，有时候手里还拎着老太太拾起来的快递盒子和矿泉水瓶子。
会心一笑，苏语擦肩而过。
晚上，秦牧坐在苏语的沙发上继续完善他的那几个紫杉醇试验方案。
夜里缠绵之后，他们拥抱着把那些快要烂在心里的，从未对人说过的话讲出来，讲到心痛处，用另一场缠绵来化解。
苏语讲她自己在雷电交加的夜晚，独自站在成都街头，被大雨浇透，孤零零一人踟蹰前行。讲述自己因为没有怀孕，而不得不独自承受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他吻去她温暖咸湿的泪水，“也许，并不是你的问题，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秦牧将他的笔记本电脑交给苏语保管，把笔记本的开机密码、那四份实验方案文档的打开和修改密码、他存云端文件的网盘账号和加密账号的密码告诉苏语。
他每天带着他另一个同款的笔记本去公司，里面下载了很多科幻小说、推理小说、古典的现代的小说，下载了传奇和斗地主的游戏。
秦牧搬到这个小区的头一天，就把公司的奔驰suv还回去，自己买了一辆jeep自由光，他笑着说：“以后我可能真要去捡点矿泉水瓶补贴家用了。”
他跟农大方面已经谈好，寒假过后，学校开学，他就过去上班，开始他的博士论文实验，也就是半合成法生产紫杉醇的试验。
苏语有些担心，“要是公司不放你走怎么办？
“我的合同下个月到期，我不续签，谁还能不让我走？”
“你的合同不应该是无固定期限合同吗？”苏语有些诧异，公司还没创立，他就已经在公司工作了。
“你觉得他们会给我这么好的待遇？苏语，老师的工资可不能跟龙翔生物的qc经理比。你面前这个老男人又老又穷，还呆，你有没有后悔？”他用额头抵住苏语的额头问。
“后悔还来得及吗？”苏语抱住他的脖子。
“来不及了，你躲到天边，我都要把你找回来。”
星期六晚上，程浩带着苏语和其他新人在山上练习扎帐篷露营。
秦牧去接他女儿回他原来的家。
苏语心里莫名地有些忧虑，不过她告诫自己：那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在这人世间最疼爱的小姑娘，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小姑娘，你不能生育的问题才不再是问题，你应该高兴他回去陪他女儿。
苏语开始担心她在超越户外草签的合同，根据合同，正式入职以后，她每个星期四到下个星期一都必须住在山顶，她现在不想住山顶了，她想每晚都回家。
苏语跟程浩谈：“师父，你收我做你的助理吧，我不想到山顶去工作了。”
程浩看着她：“不远的将来，你会跟我说：师父，求求你把我扔到山顶去吧！”
苏语摇着头，“不会的，我喜欢山上的风，喜欢泥土的味道，喜欢像向日葵一样追着太阳，我喜欢户外，喜欢站在山顶看世界，所以我想要跟着你满山跑，你也需要我的，对吧？有些女队员出什么问题的，你需要我去帮她们的。我比以前强很多了，我是不怕吃苦的人，我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会很强大的，以后。”
程浩不说话，不过苏语相信，自己的进步他是看得见的。
“你答应我的，春节带我去虎跳峡。”
程浩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星期天晚上十一点了，秦牧还没有回来。
苏语心里有些焦躁，她强迫自己复习这两天程浩教的野外生存的技能，可是书本却真没看进去多少。
听见开门声，苏语跑到门边站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秦牧一进门就把她抱起来，一边在她耳畔低语，“我好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他灼热的气息，迅速将她点燃。
“我跟她谈了一会儿。”秦牧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她哥哥追问她，我辞职以后想去哪里，我跟她说过我要去农大教书，不过，总裁大人认为我是骗她的。她也说了我们离婚了，没说你，我们约定好不跟任何人说彼此的事。”
“总裁就是怀疑你要带着我们跳槽？”
“也许吧，他心机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他好可怕，他不会想那么简单。你把电脑给我，是不是觉得他在算计你的研究？”
“以防万一吧，公司现在看起来很好，可是产量快到极限了，扩建工厂，没有地皮，原材料也跟不上，在吃老本，没发展了。听说他们也想过去买几个新产品的专利，可是一是非常贵，二是能不能成功出产品，也没多少把握。他们还想在创业板上市，但是没有新的活力注入，没有新的利润增长点，好像希望也不大。”
“你岳父不是也申报了半合成的课题了？没成功？”
秦牧有些轻蔑地笑着摇摇头。
苏语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如果他知道你在做的研究，那一定不会让你走了。”
“他不知道，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农大的大师兄知道我在做这个，具体到哪一步，我没告诉他，除了你没有人知道。”
“因为我们现在睡在一起？”苏语撑起上半身看着他。
秦牧笑着把苏语拉到自己胸口抱住，“就算你还是那个冷漠的下属，如果我想要挑一个人帮我，我还是选你，你是可以信赖的人，我这一生见过的最值得信赖的人。”
“我再不想去龙翔上班了。”想起总裁的眼睛，苏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我有点怕他。”
秦牧拍拍她的脸，“没事的，已经通知我，接替我的人下个星期来。很快，你就不用去了，下个月，我也不用去了。”
“你的宝贝小姑娘怎么样了？”
秦牧脸色暗沉下来，“还行吧，以前，她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天下人不要来跟我说话，小姐姐我像是想理你们的样子吗？这星期，她看起来有点沉默，有点孤单又无助的感觉。她问我是不是跟奶奶住一起，我说是。”
苏语躺平了，把手放在他掌心里，“她会好起来的，是吧？”
“希望，我有点担心她。不说她了，你这两天怎么样？”
“我跟程浩说好了，他收我做他的助理，我可以不上山去了，我跟他带队，最多住一夜，第二天就回来。他老婆五月中生二胎，春节我们去一次虎跳峡，然后就只带当天往返的团队。”
秦牧把她抱紧些，“你不是想到山顶去吗？”
“那是我一个人的时候，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去。”
“等差不多三四年吧，那时候，我的项目基本完成，我女儿也去上大学了，我妈，我看她状态还不错，自打她开始拾荒，身体好多了。那时候，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你知道吗？有一年的从业经验以后，我就可以去考户外初级指导员证了，我可以单独带当天往返的团队呢。”
秦牧把她的脸扬起来看着，“真的不来跟我做实验吗？你会是个非常棒的助手。”
“我不做谁的助手，我要做拽拽的户外领队：你，你，掉队了，以后就不要跟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