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位潜龙卫的首领大人，又一次刷新了对妖的认知。
“我是谁？我是一介江湖游医，专擅神鬼之术，人称‘十九秋’的秋江冷。”
“也是七年前，不，应该是八年前了，那个将所有栖凰卫断送在‘阎罗百劫千灯宴’的，栖凰卫首领，千睚，姜瑾。”
若影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秋江冷是风临渊凡心所动，心之所属，毕竟他提起秋江冷时，眼里像会放光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如果秋江冷就是八年前那个死无全尸的栖凰卫首领，那风临渊想找到她的原因就没那么单纯了。
沈徊却一脸凝重，看向秋江冷时却不再是那般温和的目光，而是锐利的试探：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的，你费尽心思隐藏行踪，如今暴露，实在是不明智。”
“我从未花心思隐藏行踪。”
“所以你已经想到了一旦你露面，就会有人想杀你？”
“我想到了，却不怕，因为没人能杀得了我。”
沈徊知道她所言非虚，早在碧坟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了她的本事，当真是，神鬼无忌。
“可是有人却想活捉我，这就不得不让我奇怪了。”
秋江冷边说着便看向好不容易坐起来，靠在墙边的若影。
“想捉你的又不是我，是风临渊。”
秋江冷虽然猜到，但是依旧不解，自己是怎么惹到了这位国师大人。反而是沈徊，他神色的变化已经告诉了秋江冷，那封假借皇帝名义向他下达的密令，多半也是出自这位国师之手，而且还有可能与自己有关。
三个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风临渊会对她发难，只是有些得不到印证的猜测。
“毕竟你是这世上唯一从‘阎罗百劫千灯宴’出来之后还活着的人，要知道，当年这个秘境的传说一出，江湖朝堂眼红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若不是连当年还是太后的陛下手底下最得力的栖凰卫都全军覆没，恐怕现在天下还乱作一团。”
沈徊深谙天下局势，便先说出了为什么风临渊会打她主意的原因。
秋江冷不置可否，只是觉得无聊至极，那鬼地方，谁愿意去谁去，只是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你刚才说你的私心，可是因为恒威镖局？”
秋江冷转而提起刚才沈徊要说的话，很明显又是说中了。
“是，我的确通过苏逢青在查为什么恒威镖局会突遭灭门之祸这件事，莫瑶心逃出于府，也有我的手笔，不过他确实没有挟持我，是我自己想去试探于秋炼才故意为之。”
沈徊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秋江冷，她都向自己坦白了，自己这点事在她面前也不算什么。
毕竟这世上多得是自以为的天崩地裂的大事，在别人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而执着于往事自困的人，不计其数。
“因为恒威镖局，原本是我私自培植的势力。”
若影早在秋江冷问到沈徊的第一句话时就被她封了五感，丢进了炼妖壶，此时已经安静下来。
“为什么？你手底下不是有潜龙卫了吗？”
“说是私自，那他们帮我办的事，就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每年入冬前，他们都会收到我的命令，前往北中运送一批物资。”
秋江冷那个看戏的眼神又出现了，“物资”这个词一出现，沈徊就已经想到秋江冷会猜他是不是要谋反。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为了，接济故人罢了。”
沈徊的故人？秋江冷想起民间皆知的关于这位“索命判官”的传闻，那可是把他家底都翻出来说遍了的，什么酷吏邹言的亲传徒弟，仁相郭仪以身家性命相保的弟子，但是却没有人说起过他的身世。
只听说过沈徊是个孤儿，是邹言未发迹时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七年前，不，应该是九年前了，陛下登基前夕，受到的阻碍之多，应该达到了顶峰。”
九年前，那时候自己应该还在栖凰卫中，秋江冷也想起来了那时候的朝局，可谓是血雨腥风。
“完了，他该不会是那时受到清算的一派吧？”
秋江冷冷不丁地想到，她当时率领栖凰卫今日抄这位大人的家，明日灭那位大人的族，可谓是树敌不少，别坦白着坦白出了一个仇人来。
没等沈徊继续说，门就突然被人打开，有人匆匆忙忙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师父！”
原来是杨君集，他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此刻正双手撑在桌上，道出原因：
“于家，于家有麻烦了。”
秋江冷不以为意，数落他道：
“于家能有什么麻烦？最大的那个祸害都被除掉了。”
秋江冷可是眼看着于秋炼死于于不讳刀下的，死无全尸。
“不是于秋炼，是姜家，姜家不知道为什么找上门来了，说他们在宁园大开杀戒，扰了祖宗清净，坏了风水，要给个交代呢！”
秋江冷和沈徊当然地被“姜家”这两个字吸引了注意，秋江冷奇怪道：
“这又关我什么事？”
“那姜家家主姜世忠指明了要请您去宁园开坛做法，驱除邪祟呢！于不讳觉得这是冲你来的，当场就想要回绝，谁知道姜世忠却不松口。”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姜家二小姐失踪了，肯定是因为宁园有邪祟妖孽的缘故，必须得请您去一趟。”
“哪个二小姐？”
秋江冷好像意识到了，这事还真是冲她来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好像是大房的那位，叫姜玥的。”
杨君集的话一说完，秋江冷已经没有表情了，脸色沉得吓人。
沈徊觉得熟悉，当时她被轩辕鸾射中毒箭时便是如此面孔，仿佛下一瞬就要显现出那副恶鬼面目一样。
而秋江冷却是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都多少年了，她这个好二叔，算计人的手段还是如此拙劣，但是依旧致命。
既然姜家人那么想念她，那她就，曲一趟，成全他的思念之情。
第三十五章 故人相见
秋江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到宁园。
宁园如今白雪覆盖，寒意正盛，碧穹无尽，似乎要是要长久升起暖阳的时候了。
宁园之内，于不讳冷眼看着姜世忠指挥人布置着开坛作法的东西，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个姜世忠，自从秋大夫到曲凉之后，他连拜访都没拜访过，这副架势，怎么就敢确定她会来？”
于不谟自从于不讳起死回生之后，丢开那副整日心事重重的样子，更是在莫瑶心决定不日后带着于英然回荆南去之后将整日里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此时心里还在怀疑自己大哥知不知道自己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也许知道，也许装作不知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两个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过既然姜世忠如此有把握，看来他俩如果不是认识就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了。”
于不讳回答着于不谟，眼睛却一直没放过姜世忠。他想起秋江冷在宁园时的本事，也怀疑起她与姜世忠的关系来。
“秋江冷好歹帮过我们，更是救了阿谚，我答应过她帮她办一件事，人情总是要早点还才好。”
于不谟闻言点点头，也像有了主意般，吩咐人盯紧了姜家人在这宁园内的动作。
秋江冷很快便到了宁园，沈徊没做多想，也跟着一起来了。
杨君集喜欢凑热闹，不管不顾地又跟了上来，兰露却没来，留守客栈。
众人到了宁园，却见秋江冷停住了脚步，转头往旁边的姜家祖祠而去。
姜家祖祠占地比宁园小，但比起寻常人家，已经是奢侈气派不知道多少倍了。
秋江冷先行进入祠堂，然后在那块碑面前停了下来。
沈徊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抬头去端详那块碑，目中染上了一丝讶然。
“你说，太后，不，皇帝陛下，她真来过这里，亲自立起这方碑吗？”
秋江冷的目光扫过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华丽碑文，最后目光落在立碑人那里。
“大圣神功元年，姜元昭立。”
沈徊也随着秋江冷的目光看到了最后，很是眨了几次眼睛才敢相信皇帝立这碑时，居然如同寻常人一般，直接署上了自己的名讳。
“呵，你说皇帝陛下百年之后，也会给自己立碑吗？不对，是有人会给她立碑吗？”
秋江冷言语之间丝毫不见对姜元昭的敬畏，但也罕见地多了一丝讽刺语气。
沈徊还没从得知秋江冷就是前栖凰卫的首领的事实里反应过来，就又从她这话里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难道传闻中有关当今陛下与栖凰卫全军覆没的真相？思及此处，沈徊没有接秋江冷的话，而是转而开口问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听说姜世忠在隔壁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