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文伊白拉着舂米就往稻田里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狼来了的那个故事,可能是赵澍和那撒谎的孩子有着相似的结局吧,都是因为得罪了最有可能帮助他们的那些人而遭殃。
  文伊白很快就带着张路远爸和叶海滢她爸过来,舂米则留在稻田里由叶海滢她妈带着。
  “这不村支书他表姨家丢的那只狗吗?黑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黑花。” 叶海滢她爸一眼就认出了那只脏兮兮的黑毛犬。
  “你还记着?她家不去年丢的狗吗?”
  “哪年丢的那狗也变不了样啊,你看有一条腿是瘸的,就是大春子家的黑花。”
  “那我打电话把大春子叫来。”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春哥就骑着小摩托过来了,连吼带吓地把黑花牵走了,另一只野狗叼着一块儿鸡骨头撒腿就跑没影了。
  “叶叔,张叔,多亏你们了,太感谢了。”文伊白把两位叔一直送到稻田边上。
  张路远他爸回过头来看着歪脖树上的赵澍,“你安那摄像头有什么用?没看到门口有俩狗吗还敢出来!别忘了把你那垃圾收拾了。”
  赵澍有嘴难辨,蹲在树杈上没动,再仔细一看,原来说话的这位就是那天看他在跑步机上跑步一头撞树上的大叔。
  叶海滢他爸把路上的那只皮拖鞋捡过来放在树下,同情地看着赵澍,“文工,你快帮他下来吧,腿都蹲麻了。”
  “哦,好,叶叔,你告诉舂米,我这就过去接他。”
  “知道了,你快去帮他一把,腿麻动不了了。”
  文伊白走到树下仰头看着处于蹲位的赵澍,伸出手,“你还能动吗?”
  赵澍看了看两位走远的叔,噌地一下从树上跳下来。
  文伊白心想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咋不直接跳进屋里去。
  “你没事那我去接舂米了,你记得收拾垃圾。”
  赵澍点头,“文工,今天多亏你,谢谢。”
  “谢我干什么,我连狗毛都没碰着,要谢也得谢叶叔和张叔。”
  文伊白从稻田里把舂米带回来,发现歪脖树下满地的垃圾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舂米说什么都要去粮仓里玩儿,文伊白把赵澍凶小孩子的样子给他描述了一番,舂米根本没在怕的。文伊白只好带他进了院子,告诉他只能在院子里玩儿一会儿,如果主人不邀请是不能随便进屋的。
  赵澍站在落地窗前听见他们的对话,看了他们一会儿就走开了。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赵澍站在门口。
  舂米开心地跑向他,“你是邀请我进去玩儿吗?”
  赵澍勉强一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舂米踢掉自己的鞋子就钻进了屋里。
  文伊白这才发现,院子里那三个禁止窥探的牌子都不见了,她刚要抬头去看房檐,就听赵澍说,“那个得留着,防狗。”
  第12章 冷漠的一家子
  舂米在赵澍家上蹿下跳,玩儿的乐不思蜀。这可难坏了文伊白,她担心赵澍不耐烦,把舂米凶一顿轰出去。没想到赵澍坐在窗前翻着舂米的涂鸦本正看的津津有味,好像完全没听见舂米似的。
  赵澍感到文伊白在看他,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不错,画的挺有意思……不过这孩子怎么这么淘呢……我的杯子要是被他打碎了你赔,赔一整套。”
  文伊白大喊一声, “舂米别跳了,快过来。
  ”
  舂米吓了一跳,不过倒是终于安静下来了。
  赵澍趁机走过去塞给他几块巧克力,舂米安静的时间又延长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让他进来,他本来都答应我了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就走。”
  “因为我要借你的车去上海。”
  文伊白早该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爱无私的人,做每件事都目的明确。刚才差一点就要感激他的不轰之恩了。
  “哦,借车啊。”
  “不方便?要是今天我去不成上海,估计你会后悔的,我去谈清溪居的招标方案……”
  “借!方便,反正也没人用,你开走随便用。”
  “好,作为感谢,这孩子搞脏搞乱的地方我就不让你打扫了。”
  区区一个甲方还真把她当保姆了,要是这么算计的话,刚才狗嘴里救人他还欠她一个人情呢,虽然连狗毛都没摸着吧,但人是她叫来的。文伊白腹诽了他八百遍。
  赵澍说要不是被狗追到树上,他中午之前就打算出发去上海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拿车。
  文伊白没怎么费劲就把舂米哄了出来,这要归功于赵澍裤兜里取之不竭的巧克力。不过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对于舂米来说路还是很远的,小男孩玩儿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已经是又累又饿,几块巧克力也撑不了多久。
  出了院子,文伊白就蹲下身子让舂米爬到她背上去,打算背着他走。结果还没等舂米爬上去,赵澍就把他举到了自己肩膀上,一路上连扛带背压根儿没让舂米走路,舂米也因此跟赵澍熟络了起来,成了赵澍在本村的第一个朋友。
  一进村委会的小院儿,文伊白就看见郑砌玉正站在院子里打电话,郑砌玉也看见她,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赵澍。
  郑砌玉一边听着电话应和着,一边眼神犀利地打量赵澍,一心二用也是不容易。
  文伊白靠近赵澍说,“他是村支书郑书记,以后清溪居的事你少不了要和他打交道。我去给你拿车钥匙,你进来吗?”
  两人靠的很近窃窃私语的样子被郑砌玉看在眼里。
  赵澍明显地感到来自郑书记的那道目光不那么友善。他在进屋之前对郑书记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 ,郑书记不但连个回应都没有还特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打电话。这下赵澍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他有那么招人讨厌吗?
  赵澍一进门就看见挂在玄关墙上的清溪居外建筑面手绘图,端端正正地裱在一个乌木画框中。他在文伊白提交的方案中看到过,怎么说呢,他当时就被这个设计一击即中,现在再次看到,心里的声音仍然很坚定:就是它。
  文伊白迅速地收拾了几本建筑设计杂志放进背着的帆布袋里,打算送给舂米看,又拿了几袋小零食给舂米,剩下的几袋连同车钥匙一起扔给了赵澍,“待会儿得麻烦你拐个弯儿送我们去舂米家,我走不动了。”
  赵澍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郑书记看他时恶狠狠的眼神,问文伊白,“他认识我吗?”
  “谁?”
  “那位郑书记。”
  “清溪居改造的事你们谁和他对接的?”
  “我姑姑和赵滔。”
  “那他可能不认识你,之前他也没跟我说过清溪居这个项目里还有一个你。”
  “那就更没有理由瞪我了,你们村领导都是这么不好相处吗?”
  “你看起来也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啊。”
  “我有吗?舂米你说,我不好处吗?”
  “叔叔我饿,我还想吃巧克力。”
  赵澍又从裤兜里掏出两块儿来,一块儿给舂米,“这是酒心的,不能多吃。”
  另一块儿扔给了文伊白。
  赵澍把文伊白和舂米送到之后才出了镇子,车一上高速,他的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叫个不停。文伊白给的零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他狼吞虎咽地吞下几包妙脆角,好歹止住了饥饿感,然后给赵滔打电话让他准备午饭,待会儿边吃边谈。
  赵澍到赵滔定的餐厅时已经下午三点,他没想到一进包厢看到的是最不想看到的人,赵方儒。
  赵方凝和赵滔也在。
  为了避免“凑巧”见到赵方儒,他在出发之前才跟赵方凝说要去见她,赵滔也是刚刚在路上两人通话时才知道的。就这路上两个小时的时间,赵方儒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意跑过来见他?他是不信的。
  “您也在。”赵澍先是客气又疏离地问候赵方儒,他从上高中开始就没再喊过“爸”这个字。
  “姑姑。”赵澍又恭敬地问候了赵方凝。
  赵方儒和赵方凝都保养的极好,十年的时间也没让他们老去太多。
  赵澍与这两位至亲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虽说通过赵滔偶尔会与赵方凝视频,但与他亲爹真是从来没有联系过,更别提视频了。赵澍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与决裂的赵方儒再见面的场景。只要回来就不可避免地会见到,所以他宁肯十年不回国。
  如今意料之外的父子相见,不过如此,无话可说,彼此当空气。
  出去十年的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兄妹俩就像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回来一样波澜不惊、无动于衷。赵澍从小性格冷漠看来是家族遗传。
  赵方儒没养赵澍,对赵澍只是轻微点个头也就算了,赵方凝好歹是把赵澍从五岁养到大的,竟也看不出任何思念之情,就像面试一个新员工一样漠然地看了一眼赵澍。 赵氏兄妹本就天生冷情。
  只有赵滔是这个家里的异数,唯一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正在专心致志地啃鸭脖。赵澍一度认为赵滔的性格随他爸,但他爸是谁,估计除了赵方凝,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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