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尤其银狛,臭着脸,拉拉着一双冷酷吊眼,气氛陡转,似乎又有打起来的趋势。
  两人身躯魁伟健硕,身体各处遍布刚才缠斗过程落下的外伤。
  伤口无损他们的气质,这些痕迹,反而给兽人添了几分刚劲雄厚的气势。
  谈不上害不害臊的,琨瑜满眼担心,视线偏向银狛,整个人缩进兽褥里,哑声道:“银狛,是我对不起你……”
  又哑着声劝告:“你们两个别打了。”
  银狛和银弈目光闪烁,银狛冷酷无情:“别替他说话,你不需要替他求情。”
  银弈点头:“琨瑜,并非你的错,错在我,银狛,是我不想忍。”
  兄弟没将错误揽在琨瑜身上,而是发自内心的,谁做的谁认,他们怎会怨怪琨瑜?
  雌兽本来就拥有选取几个雄兽的自由,在力量不足的境况下,越多雄兽养着雌兽,对繁衍和生存都没有害处,他们怎会因此对琨瑜有怨气?
  银狛环臂讥讽:“你来就是为了与我夺他。”
  银弈不语,几息过,直言不讳:“我想对他好。”
  银狛冷笑,银弈迎面对视,
  刹那间再次势如水火。
  琨瑜左右瞅瞅,捂上发疼的脑袋。
  他扯着嗓子,先痛苦吞咽,继而开口:“难受……”
  兄弟同时错开目光,齐齐看着他,左右来到他身侧。
  银狛牵起琨瑜的一只手,占有欲十足的把他圈起来。
  银弈没什么动作表示,只屈着半身蹲下,仔细打量:“是不是嗓子疼,我去给你弄点水。”
  银狛冷笑,直接托起琨瑜的膝盖弯,垫着他的臀,抱他到灶边接了点热水喝。
  他护崽一样圈着琨瑜,不给银弈触碰丝毫。
  说来也巧,蛮荒大陆上,鲜少有相似的亲兽。
  银弈与他同胞降生,外貌、体魄,力量都相近,行事也有默契。
  兄弟交流不多,但在过去,对于这份默契都一致放在心里珍惜。
  尤其到了战场上,弥足珍贵。能有实力相当的队友,与兽潮征斗,尽可以将背后的另一片战场交给彼此守护,酣畅淋漓地投入前方战线中。
  可这次,银狛不爽,银弈居然“默契”地要了他养起来的雌兽。
  视线又一次交锋,山洞周围瞬间冷冻,琨瑜打着抖,叹气。
  他心力交瘁,觉得自己像个垂暮小老人,加上身体劳累,此时此刻,实在没力气再开口。
  银弈看着他,目色关切:“可是难受,给我瞧瞧。”
  银狛扯开那些碍眼,脏了的兽皮,垫上另外几张干净的,挡住怀里的雌兽。
  银弈寸步不移:“给我看看他。”
  顿了顿,又道:“……刚才控制不住,我用的力气重了些,他可能有伤。”
  银狛霎时目露凶狠。
  “再说试试?”
  琨瑜无力:“……”
  只求他们别再打起来。
  第23章
  银弈坚持:“我看看。”
  当下,银狛又垮着张脸,琨瑜脑子突突的。
  左右没办法,心出一计,小脸歪了歪,额头“咚”地声,软绵绵地撞倒向对方宽阔的脊背。
  他有气无力地哼哼,只出气不进气,也没说究竟哪里不舒服,模样并非作假。
  毕竟受了惊,又流失体力,脸色惨白,鼻尖通红,看起来实在可怜。
  银狛再怎么不悦,这会儿也有所克制。
  把人带到怀里,紧盯银弈:“给他看。”‘
  似乎只要没医治好,就会立刻展开新一轮的缠斗。
  银弈目视琨瑜,歉意一笑,声音低缓几度,哄着幼兽那般,柔和开口:“把手给我。”
  琨瑜犹犹豫豫地递出腕子,眼睫扑扇垂落,又悄悄抬眸,趁着清醒,观察面前屈着半身的兽人。
  细看心惊。
  过去,他听银狛提起银弈几次,直至此刻,才看清楚对方何种模样。
  不愧是同胞兄弟,与银狛果真相差无几。
  面部轮廓如刀凿斧砍,躯体魁健,肤色棕深。
  只是银狛张狂,眼半吊,气势野蛮豪横,而银弈眉目温和居多,因气势与银狛不同,五官形似的两兄弟很好辨认,且头发颜色和长度均不相同。
  琨瑜微微咬唇,满心无措,脸色更白。
  他当时为何会将银弈错认成银狛呢……?
  二者细看根本不会想到是同一人。
  银弈观雌兽神色凄楚,闪过一丝失落。
  他柔声安抚:“别担心,我煮些药汤,喝完后,先好好睡一觉,明日身子就爽利了。”
  银狛冷哼。
  银弈错开目光,带了歉意,又道:“他体内……先弄干净。”
  没等银狛和银弈表示,琨瑜抬头,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自己来。”
  银狛想都不想:“不行。”
  银弈:“你没什么力气,还是多休息为好。”
  前不久因琨瑜产生争斗,差点把几座山掀掉的兄弟两,此刻无需交换眼神,一致保持默契。
  除却争风吃醋,最首要的,先把受了惊吓又着凉的雌兽安置妥当。
  灶底大火,很快烧好热水。
  银狛抱起琨瑜,脸色黑冷,忍着怒火,却克制着力道,避免下手太重。
  他瞥着那些东西,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粗糙指腹刮过,替怀里的雌兽清洗。
  银狛从未有过哪刻比此时细致,生怕没弄干净。
  洞内死寂,火苗和水流的声音流转不绝。
  琨瑜很累了,颈子软软地偏在一旁,把兽人饱/满结实的胸肌当成垫子,微微红着脸,手攥在对方胳膊上。
  臂弯的肌肉剧烈起伏,可想而知忍了多大火气。
  银狛一字不发,将琨瑜洗干净,自己也淌了半身的水。
  隔着兽皮帘子,银弈煮好药汤静候。
  等淅淅沥沥的响动停止,方才端药入内,这么做,也是避免琨瑜过度窘迫。
  琨瑜局促不安,自责内疚,银弈想让他先睡一觉,等起来了,自己跟阿兄应该把刚才的事情处理清楚了。
  此事不该成为琨瑜的烦恼。
  银弈浅笑:“来把药喝了。”
  银狛瞥着银弈,将怀里的雌兽放回床上。
  他擦干手指,倏地屈身,对准细腻的脖子啃了一口,标上印记。
  银狛目光不错地盯着:“先喝药。”
  银弈目光暗下。
  琨瑜:“……”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脸色郁闷,银狛举碗,他捧上对方的虎口,一口气喝到底。
  擦擦嘴唇,少年合衣躺平,扯过兽褥盖过半脸,又背过身,留了个脑勺对着两兄弟。
  兄弟一坐一立,守在旁边齐齐凝望。听雌兽呼吸放缓,这才收起目光。
  银弈:“阿兄,有话到外头说。”
  银狛同样抱有此意,率先走出。
  **
  蓝月幽清,冰峰矗立,山巅上雾气蒙蒙,
  银狛银弈彼此相对,肩头覆盖一层巴掌厚的积雪。
  身形未动,眼神有来有往,无声胜有声。
  又过许久,他们在这阵阒然无声中,达成了默契的缔约。
  银弈目光一闪,先开口:“他被雪蚊叮咬,将我错认成你。”
  银狛冷下双目:“你没有拒绝。”
  银弈默认。
  如果他不想要,按照实力,完全可以阻拦后面发生的。
  若他要,无论琨瑜如何抵抗,也无法阻止半分。
  尽管达成默契,银狛仍冷声嗤笑,讥道:“不愧是阿弟。”
  银弈:“阿兄,我认定了。”
  形似的双目再一次交锋,瞳孔化成兽态,同时跃起。
  雪色月光下乍现两头巨兽,兽吼荡动,雪花静止,旋即狂舞。
  直到半个山体都被薅平,变化回人形的兽人各退一步,胳膊,胸膛,腿脚遍布擦伤。
  银狛微托下颌,面目冷酷地淬出嘴角的一口血。
  银弈皱眉,同样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左肩的口子。
  又一次交锋,目光闪烁,较量一番,无非是因为形成了某种平衡的默契。
  大雪漫天蔽野,二人朝洞穴的方向返回。
  *
  翌日早,休息一宿,琨瑜好多了,只除肌肤还留着令他尴尬窘迫的痕迹。
  围在小间的兽皮门帘掀开,银狛端着黑豆肉汤出现,送到他嘴边。
  琨瑜伸手接欲,眼睛不敢朝对方看,支吾着:“我自己来就好。”
  他心不在焉地喝着,忽然盯着碗里的肉汤,觉得稀奇。
  银狛平时煮食,都以肉为主,若非顾着他吃素,偶尔切点葛瓜丢进去,平日里,整锅肉汤没丁点儿素味。
  据银狛说的,瘦弱的就该多吃肉,还认定他成天吃太多青叶子才会瘦不伶仃。
  琨瑜不想同他反复解释,要求每天必须要有青叶子或者瓜果吃,银狛做饭时,只会给他下一点。
  手里这碗肉汤飘着某种青黄的花叶,口感脆嫩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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