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竹马竟是龙傲天! 第125节
随后他见云栖鹤撑起一层结界,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具尸体。 ?!!
司辰欢手中的茶好险没摔碎,他放下茶杯,蹭地起身,走到放置尸体的美人榻前,定睛一看,果真没有看错。
这具尸体青面腐烂,上下牙床暴露在空气中,身形异常高大,仔细看去有几分莫名眼熟。
司辰欢惊疑不定,隐隐冒出个猜想,然而这人的衣服却又不是紫衣白带,而是……嗯?这衣服怎么也有点眼熟,好像是、灵田管事的?!
他正辨认之际,一道身影从旁边掠过,来到美人榻前,却在距离两三步时又猝然停止。
从司辰欢的角度看去,见到了齐阙明显紧绷的肩线,他侧脖延伸到下颌的线条咬出鼓动的青筋,像是在死死忍耐着什么。
司辰欢心中冒出点古怪的怀疑,他忽然想到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齐阙,也姓齐。
“……父亲”,齐阙扑通跪下的身影验证了猜想。
他跪得很低,是五体投地的虔诚拜法,死死低下的头却又在后脖扯出明晰青筋,像是藏了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如今到了喉间却被什么酸热的东西哽塞,于是只泄露出了几丝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听得人也眼底发酸。
司辰欢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在这具狰狞行尸面前显得太过苍白,他侧过了身,心中却明白了齐阙长久以来的执念。
窗外的流云聚拢又散,光束中纤尘飞舞,呜咽声在安静的房内响了许久。
司辰欢和云栖鹤都没有开口,将时间留给齐阙。
不知过了多久,齐阙直起身,他瘦削的肩骨顶着空荡荡的衣袍,擦了擦脸,然后站起身来。
“多谢”。
这是对云栖鹤说的。
司辰欢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齐家主的遗体怎么会在这?昨晚不是留在落镜陵前,缠住白芷了吗?”
这是最令他不解的,甚至让司辰欢一度怀疑自己记忆是否出错了。
他仰着脸,看向云栖鹤。
云栖鹤垂眼同他对上视线,忍不住身上去碰了碰他略显苍白的脸,然后在司辰欢诧异目光中,这才收回手道:“你知道,为何生前修为越高的修士,死后化作的行尸越凶悍吗?”
司辰欢脱口而出:“这还用问,生前修士肉身强悍,金丹强大,化作行尸后金丹在鬼气侵蚀下融于己身,当然实力……”
他话语戛然而止,猛地看向云栖鹤。
后者点头:“嗯,行尸体内的金丹并不会立马消失,若是施以秘法,甚至可以保住金丹不被鬼气侵蚀,拥有和生前一般的修为,却又容易对付,只要将行尸体内金丹挑出,他便会化作普通尸体。”
“可为何要这样……”话没说完,司辰欢忽然想起落镜陵中那三具诡异的棺椁,喃喃道,“是为了保护母藤的棺椁。”
当他们想消灭母藤时,是齐家主的尸体最先跳出来截杀,而这具堪比渡劫期的行尸,除了三宗的宗主老祖之外,几乎不可能有人全身而退!所以为了确保对行尸的掌控,又保留了他的金丹。
云栖鹤点头,赞赏地看向他:“不错,齐前辈的行尸之所以凶悍,更多在于那颗金丹,所以只要把那颗金丹拿出来,嫁接到其他行尸身上,再交换衣服,除非是熟悉两具尸体之人,否则谁会去怀疑呢?”
他说着看向齐阙:“抱歉,我需要一个强大战力让药宗乱起来,齐前辈的金丹,我没有带回来。”
齐阙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美人榻上的尸体,带着尘埃落定后的淡然,眉眼中的阴郁似乎都消散许多,“只要父亲遗体能入土为安,便了却我一桩心事。”
“你要走了吗?”云栖鹤问他。
齐阙点头,他上前珍而重之地将尸体放进自己专门准备的储物戒中,而后道,“我要带父亲回家,至于你和阴阳家的恩怨,到此为止,下次再见,便作陌路人吧。”
齐阙站在窗外透进的光束中,周身轮廓泛着细碎的白晕,他神情淡然,同上一世那张扭曲癫狂的脸,相差甚远。
云栖鹤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晃然。
“好”,他嗓音嘶哑了些,看着齐阙道,“珍重。”
齐阙心中涌出些奇怪的感觉,明明云栖鹤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却感觉对方的像是透过他,在跟什么人告别一般。
齐阙想不明白,便也抛在脑后了,他道:“仙门路远,江湖不见。”
然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云栖鹤侧过身,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直到齐阙消失在门外,云栖鹤这才转过身,看向欲言又止的司辰欢:“怎么了?
司辰欢舔了舔唇,摇头了。
云栖鹤笑了一声,“你是想说炼制金丹为己用,是鬼蜮邪修的做法?”
司辰欢撇了撇嘴:“倒也不是,管它仙术邪术,只要能派上用场就行,只是,我觉得你有许多事瞒着我。”
他说到后面,难**露出几分哀怨。
明明他们一直以来同进同出,云栖鹤却背着他做了许多事。
让司辰欢有种被蒙在鼓里的茫然,以及隐隐的不安。
云栖鹤沉默了一瞬,“其实也没有什么,你若想知道,我说与你听。”
然后朝司辰欢伸出了手。 ?司辰欢茫然,这是什么意思,说个话还要牵着手吗?
他迟疑地将手放了上去。
随后云栖鹤握紧,轻轻一拉,司辰欢整个人便扑在他怀中,感觉脚一轻,被云栖鹤打横抱了起来。
“等等,拉手就算了,怎么还要抱着听?”司辰欢在空中扑腾。
云栖鹤哑然失笑,往怀内按了按他不安分乱转的脑袋:“你身体不适,我们躺着说。”
然后抱着人转过屏风,放到了内间的床榻上。
这些床具云栖鹤早已换成了自己的,司辰欢被放到床上,登时如陷入绵软的云朵中,还想挣扎两下的身体瞬间就诚实躺平了。
床榻微微一陷,是云栖鹤坐在了床边,他将司辰欢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间,手上晕着灵力,轻重有度的给他缓缓按起太阳穴。
司辰欢被按得舒服,如午后晒阳光的猫懒懒地眯起了眼,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道:“别糊弄我,快说。”
云栖鹤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冷淡又悠长。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年前,云唳十八岁生辰的前三天。
他穿过曲折游廊,想再去问问父亲自己何时才能顺利解除婚约。
然而厅堂内却已有客人,并且谈话似乎不甚愉快。
“药宗一直挟持夫人制掣玄阴门,怎么会如此好心放夫人回宗?其中一定有诈,云门主要三思啊!”
“齐兄,我懂你的顾虑,但那毕竟是我的妻子,而且我在莲池为她输送灵力时,已经再三探查,她体内绝对没有千丝藤。”
“如此一来才更显诡谲,她身上绝对另藏玄机,云门主不如再请医修查探……”
“够了,云兄一直怀疑在下妻子,莫非就是见不得我们妻儿团聚!”突然爆发的声音不仅让齐家主愕然,更令想要离开的云唳停住了脚步。
他蹙了蹙眉,听到齐家主试探性问:“门主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儿,他爹略显疲惫的声音这才响起:“抱歉齐兄,近来许是操劳太过,又加上修为出了点岔子,有些忍不住心浮气躁……总之家宴一事,你不必再说,我也已经答应唳儿,他对母亲,亦是想念。”
云唳听到了深深的叹息,然后,看到了从厅堂内出来的高大身影。
云唳正处在游廊下,遥遥抬手,给一身紫袍白冠的齐家主行礼。
齐家主看到他,朝他走了过来。
比起长身玉立的云琅,齐家主更显威严,他容貌端正,给人凛然不可犯之感,若是以司酒的话来说,便是比最严苛的夫子还要凶上三分,然而当那双阅尽尘世的眼落到你身上时,却又能感受到无限的包容。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齐家主的语气笃定。
云唳点头,恭敬道:“晚辈乃无心之举,我父亲的结界,也从不避开我。”
齐家主点点头:“你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一走吧。”
这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意思。
云唳犹豫地看了看厅堂方向,然后道:“晚辈求之不得。”
他们沿着曲折游廊,挑了宗门偏僻的小路走。
齐家主像是闲聊一般,“你来找你父亲,是为了你婚事?”
云唳有些惊讶:“父亲连这些都告诉您了?”
“呵呵,我们偶尔也会交流下育儿经验嘛,老夫也有个儿子,比你小了两三岁,你若是见到他,许是能成为好友。”
云唳想到了雨中那位紫衣少年。
“你父亲近日,可是在喝什么药?”齐家主突然开口。
云唳的脚步一顿。
按理说,宗门之间打探宗主之事已是失礼,更别说是涉及到身体修为的事,和冒犯也不遑多让了。
云唳没有开口,却觉得齐家主的话似有深意。
齐家主没有意外,深深叹了口气:“许是我多虑了,偶尔会觉得云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云唳想到了方才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他道:“确实有服药,好像是从数月前,父亲修为不知如何出了岔子,更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药方,若不是缺药,需要去长明城采买,我也还被蒙在鼓里。”
齐家主诧异看他一眼,威严的脸上浮现了笑意:“好小子,倒是比你父亲更有魄力了。”
他转头看向渺远天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露出一种深沉凝肃的神色,“你听说过鬼仙吗?”
云唳虽然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却也道:“三十年前鬼蜮中唯一修到大乘后期、据说已是半步仙人的鬼修,被邪道尊称为鬼仙,若不是他,鬼蜮结界不会碎裂,邪魔不会画皮之法,更不会掀起当年的鬼蜮之乱。”
齐家主点了点头:“鬼修之所以艰难,便是血孽太多,天劫难渡,所以鬼仙之前,对于强大的鬼修,即便仙门无法处理,没多久也会丧命于天劫之下,但,偏偏鬼仙出现了。”
所以之后的数十年时光,修真界都蒙在一层血雾中,邪魔猖獗,鬼修当道,尤其自上古封印的鬼蜮结界碎裂,无数鬼修蚕食百姓、修士,血流漂杵。
“我知你玄阴门也有魂印一术,据传当年鬼仙的魂印,是窥天眼。”
听到这时,司辰欢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瞪大了,他瞳孔一颤,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来,声音放轻,“窥天眼?所以那形状是一只眼睛吗?”
云栖鹤给他按摩的手停下,幽深的目光同他对上,意味深长地点头,声音同两年前的齐家主重合:“……那是一只似闭非闭的狭长眼睛,据传说鬼仙当年为了破开鬼蜮结界而付出的代价。”
当时的云唳似懂非懂:“前辈的意思是?”
齐家主道:“鬼蜮之战时,云门主凭借玄阴令操控百万尸傀,击退了鬼蜮邪魔,封印结界,从始至终,鬼仙都未曾出现,当时仙门都以为它是死在天劫之下,并且大战刚结束,不想再生事端,于是无人深究。一直到前不久,我在追查药宗一事时,发现了窥天眼的魂印。”
司辰欢的呼吸几乎都要凝固了。
所以他一直苦寻的幕后黑手,落镜陵那个神秘的眼疾青年,竟然是曾经大名鼎鼎的鬼仙吗?
他一时竟然觉得有些绝望。
云栖鹤没有开口,而是看着他忽然颓丧的面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