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哥快死了》作者:莫寻秋野【完结】
  文案:
  三单元的老陈家是重组家庭。
  但俩儿子刚成年,他家就在小区里轰轰烈烈地闹了一场大家丑。
  因为这个,家里两个儿子都离开了。
  一个回去找他亲妈了,一个出国了,两个都再也没回来。
  但最近,老陈死了。
  两个儿子终于都回来了,来主持他的葬礼。
  但葬礼气氛尴尬,两个儿子之间更是微妙。席上有人看不明白,八卦心熊熊燃烧,便嗑着瓜子小心问旁人:“他们家咋回事?不管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儿,这哥俩也不用这么尴尬吧?”
  “你说什么?你不知道?”
  旁人大惊,压低声音说,“就是这哥俩自己出的丑事啊!”
  *
  陈舷望了眼他十年不见,曾经没血缘的弟弟,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拉了拉他。
  “你哥我快死了,”他很平静地说,“去那边说两句话吧,行不行?”
  方谕笑了声:“那今天死吧,顺便就给你一起办了。哦不对,我不用管你。”
  “不是你说的吗,你死外面都不用我再管了。”
  陈舷脸白了又白,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出来。
  他再说不出什么话,又把已经攥到手心里来的胃癌诊断书,塞进了最里面去。
  1v1,he,癌症能好
  有一定追妻hzc情节
  1.破镜重圆+重症+双方重逢初期都很拧巴的狗血酸涩梗
  2.1v1he,双洁。受已经患癌,攻不知道,酸涩,有糖有刀)
  3.回忆杀情节有,校园情节有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正剧
  主角:陈舷 方谕
  一句话简介:你弟不在乎(装的)
  立意:努力长大,把命运抓在自己手中
  第1章 方谕
  陈舷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堆满了人。
  邻居们把单元门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窸窸窣窣说着闲话。
  “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听说是猝死。”有人小声说,“这几天过年嘛,家里来亲戚了。老陈陪着他们在屋头里打麻将,打了个通宵以后摸了把顶好的好牌,刚喊了声‘胡了’就倒了,刚进急诊,就挂了。”
  陈舷一口水呛住了。
  他咳嗽两声,捂住嘴巴,转头走离出去几米。
  身后的邻居们丝毫没注意到,还在窃窃私语。他们连连摇头,叹着气说“人生真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陈舷没憋住,咳嗽着笑出声。
  陈胜强——他亲爸死了这事儿,是昨天他后妈告诉他的。
  陈胜强的二婚对象方真圆——他后妈时隔数年地给他打了电话,叫他回来给他爹办后事。
  陈舷便简单收拾了东西,订了最近的一班高铁回来了,一个多小时前刚到站。方真圆还是老样子,没在电话里多说,只催着他回来。
  这会儿在门口偷听了一耳朵,陈舷才知道老陈到底怎么死的。
  居然死于胡了一把好牌,说出去都笑死人。
  老陈家单元门口乌泱泱地挤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邻居。
  陈舷怎么看怎么想笑。
  喝掉瓶子里最后一口凉水,陈舷把瓶子随手扔进了身后的垃圾箱里,朝着空气悠悠地吐了口白气。
  还没出大年初七,正是深冬,小区里积雪没化,老树萧条,树干光秃秃地跟着冬风摇晃。
  喝了凉水,胃里又电钻似的一阵疼。陈舷暗自咬咬牙,裹紧衣领子,往人群那边走。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陈舷进了单元门。
  单元门里有个高高瘦瘦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声嘶力竭一脸不耐地驱赶人群:“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散了,你们也不嫌晦气!哎,你等会儿,你干什么的?看热闹看到家里来了!?出——”
  陈舷说:“我陈舷。”
  男人一顿,突然不吭声了,难以置信地把他打量了番。
  “陈舷?”
  陈舷朝他笑笑,一脸病恹恹的惨白,好像个马上要被风吹走的纸片。
  他面容憔悴,嘴唇毫无血色,眼镜上起了一层雾霜,挡得镜片后头的一双狐狸眼模模糊糊。身上裹着的大衣包着一身惨戚戚的瘦骨,一脑袋黑毛在单元门前萧瑟的风里被吹得乱飞。
  他就像冬天老树枝丫上最后一片惨黄叶子,在冬风里雨打风吹,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嘎巴了。
  也不怪人家认不出他。
  陈舷离家前十七八岁,是个体育生,那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儿,放学不是打篮球就是牵着老毛疯跑——老毛是以前他们家养的一只大金毛。
  他那时候有活力,虽然也瘦,但浑身上下肌肉匀称,翻墙出校上树摘果什么都干,皮得很。
  哪儿像现在这样,跟个纸片子似的。
  男人沉默了会儿,给他让了路:“你进去吧。”
  陈舷点点头,抬脚往里走。
  走了没两步,男人叫住了他。
  男人面色复杂。他想起前几年发生的一些事,和听过的一些传言,于是半同情半提醒地说:“还在十一楼,两梯一户来着,进去就是。”
  陈舷哭笑不得:“我知道啊。”
  “……我怕你不记事了。”男人讪讪地说,“我听说你……”
  男人欲言又止。怕话说出来太伤人,他没敢再往下说。
  陈舷吃吃笑出了声来。他笑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眼睛弯弯像只狐狸。
  可他太瘦了,笑容也苍白勉强。
  男人看得心里一晃,心里太不是滋味儿。
  “没那么严重,”陈舷居然反过来安慰他说,“没事。”
  男人朝他点点头:“好。”
  陈舷转头又往里走。走了几步,他缓缓停下。
  他回身:“那个。”
  男人回头望向他。
  “那个谁,”陈舷顿了顿,咽了口口水,脸上的笑忽然惨淡,“方谕……要回来吗?”
  一提方谕,男人脸上也有点僵。
  “嫂子……你方姨昨天给他打电话了,他应该也要回来。毕竟再怎么说,他也管你爹叫了几年爸。”男人说,“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陈舷摇摇头。
  离家后,方谕的事他半点儿都不知道。
  “方谕后来去意大利了,听说读了个很有名的艺术学院。”男人说,“毕业以后他好像就留在那边,现在是个挺有名的设计师,在给人设计衣服。这事儿这么突然,他就算要回来,估计也得要几天,意大利挺远的。”
  “你把你爹送去下葬,就走吧。葬礼的事他弄,你就把棺材的事儿弄一弄就好。”
  男人说着说着就面色紧绷,五官都透着紧张。
  陈舷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笑了声:“没事,见到面也不会又打起来的。那会儿我俩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这一晃都多少年了?我都奔三了,他也二十好几了,怎么可能还要打,又不是小孩了。”
  有他这话,男人松了口气。
  “那你快去吧。”男人说,“你爸也在上面。”
  陈舷笑着朝他点点头,回头走了,这次再没有停下。
  他走到电梯跟前,上了电梯。
  陈舷摁下按钮,电梯的门开了。他走进去,电梯里的灯惨白兮兮地落在他身上,照得那一张脸更没血色。
  陈舷摁下楼层,抬头,见男人还在看他,就朝他笑笑,挥了挥手。
  “我先上去了。”他说。
  “陈舷,”男人说,“我还是你叔叔。”
  陈舷一愣,那张笑脸终于出了丝裂缝。
  片刻,他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并不动容,反倒局促。
  电梯门关上了。
  男人身后的单元门外,邻里街坊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又响了些,似乎是在谈论陈舷。男人听见有人问“那是谁”,又听见有人嫌弃地说,“一个精神病”。
  一个精神病。
  冬风更冷了,吹得男人后脊骨发凉。
  男人叹了口气,气息化作一团白气,消散在风里。
  挺好的孩子。
  男人想,他哥真是造孽。
  上了十一楼,陈舷出了电梯。家里的门大开着,三五个人站在门口,屋子里也有人。一阵抽抽搭搭的抽泣声,从里头传出来,陈舷一听就浑身一震,站在电梯里僵了会儿才走出门。
  这抽泣声他太熟悉,十二年前东窗事发那几天,每天不管睁眼闭眼,家里都是这个声儿。
  在屋外人异样的目光中,陈舷走进屋子里,果不其然,看见方真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掩面哭泣。
  他敲了两下门,方真圆抬起头来。
  陈舷张了张嘴,突然哽了下。
  他不知道该叫方真圆什么好。
  哑巴几秒,陈舷不尴不尬地跳过称呼,直接问:“他人呢?”
  方真圆两眼通红,看见他时却目光愤恨起来。她吸了口气,往卧室里撇撇脸。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