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马西莫哈哈了声:“以前就这样啊。”
“这应该是人的天性。”陈舷说。
“那的确是,人是喜欢聚会还是独处,应该都是自然天成。哎,老板有说接下来什么安排吗?”
“没说,就说要再忙工作室的事,让我等等他。”
“啊,一直在忙时装秀,的确都没空管工作室。”
陈舷点点头,又歪过脑袋,看了马西莫一会儿。
马西莫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你会跟着回中国吗?”陈舷说,“他说这边的要解散,你知道吗?”
“我知道。”马西莫说,“我跟着他走,好老板这辈子很难碰见一个的,外头全是万恶的资本家。”
陈舷又可怜他又好笑。
“你女朋友呢?她不是意大利人吗。”
“我女朋友跟我去。”马西莫说,“她老早就想去中国了,这边黑手党太多。”
“……”
陈舷无言以对了片刻,“传说都是真的啊。”
“真的啊,西西里岛是重灾区,”马西莫说,“我们意大利就是这样淳朴的风土人情。”
俩人对视片刻,噗嗤一起笑开来。
“你跟着来就行,”陈舷看向窗外的天,“我还挺喜欢你的。”
“是吗。”
马西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门咔哒一声开了。
方谕回来了,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终于解放似的长舒一口气,一扯脖子上的领带,把它松开。
解开脖子上的扣子,他把金丝眼镜摘下来,叹了口气说:“快走,真受不了了。”
马西莫哼笑一声,告状似的跟陈舷说:“他每次宴会结束就这台词。”
陈舷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啊?”方谕横了前面后视镜里的马西莫一眼,“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说您威风凛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音容宛在,”马西莫看了眼表,“老板,今天加班了七个小时。”
已经凌晨一点。
“那都无所谓,你滚回家之后把最后一个词查查。”方谕啧了声,阴着脸说,“这大半夜的,我真想弄死你。”
马西莫不明所以,一脸老实的无辜。
但他应下来了:“好的。”
陈舷捂嘴,笑得打抖。
马西莫一脚油门,把车开走,将他们送回了家里。
临下车前,马西莫把陈舷叫住。
陈舷回头,看见马西莫把身子探到副驾驶座上,摇下了车窗,眼睛笑得眯缝着。
“等您的胃好得差不多了,我给您做奶油炖菜吃。”他说,“老板就挺爱吃的,不过他喜欢吃重辣口味。”
陈舷点下头,笑着说:“好啊。”
第113章 解散
时装秀结束了, 方谕算是彻底弄完了手头上最大的一件工作,余下的事也都不太着急。
这人立马放飞自我,庆功宴的第二天干脆就没起床, 在床上舒舒服服躺了一天,连窗帘都没拉开,吃完就睡睡完就吃, 好不容易动起来, 还蛄蛹蛄蛹的,坐都不想坐起来了, 简直就是个考拉。
他自己懒就算了,还抓着陈舷一起懒,把他抱倒在床上, 哼哼唧唧地软声哥来哥去,抱着他不撒手。
陈舷被他搂着脖子锁在原地, 问他:“你撒娇啊?”
“嗯,”方谕大方承认, 还顺便又在他身上蹭了两下, “哥, 你真香。”
陈舷哭笑不得:“哪儿有味道。”
“就是香。”
不知是戳到他什么地方了,方谕语气有点生气。他说完撇撇嘴,似乎真是越想越气,松开他, 在床上往后一仰身,咚的一下,一脑袋创到陈舷后背上。
力度不重,就是往他背上一顶。
可陈舷毫无防备地被他这么一顶,便猝不及防地“我操”一声, 一翻身,呱地趴到了床上。
方谕又爬起来,笑着把他翻了过来。
陈舷气得伸手给他一巴掌,不重,就是轻抚他的脸蛋,但是用力把他的脸摁到另一边去。
“滚!”
陈舷骂他,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方谕也笑,然后臭不要脸地顺势在他手心里蹭了两下,接着往下一趴,整个人都趴在了他心口上。
方谕仰头,抬起小半张脸,一双凤眼就那么迷离委屈地望着他。
“哥,”他声音都委屈巴巴的,“哥,哥。”
陈舷被他几声勾魂似的“哥”叫得嘴角直抽,心神一下荡漾起来,脸又红了。
他捏捏方谕的脸:“你是不是太会撒娇了,我怎么以前一直没发现?”
方谕被他捏得声音变形:“想你嘛,这么多年了。”
陈舷愣了下,随后笑起来:“是啊,我都三十了。”
他松开方谕。
方谕脸又有点红,他揉了揉脸,抬起脑袋,把陈舷打量几眼,唔了声:“是吗,看不出来。”
陈舷笑着:“看不看得出来的,我都是三十了啊。”
“可我意识不到,你不说,我就想不到这事儿。”
方谕往上边爬了几下,床单在手底下窸窸窣窣响了阵。他爬到陈舷身边,躺在他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声音都低下来,像小时候跟他一起躲在衣柜里说悄悄话。
“我总觉得你才十八九呢,”他用气音说,“你一点儿都没变,就跟十八九岁的时候一样。”
陈舷歪歪头,望着他。方谕脸红了,头发散乱着,衣领也睡得皱巴巴的。陈舷看过去时,他弯弯眼睛,又眯缝着眼笑起来。他笑时,也和十七八岁时一样,陈舷一下子精神又恍惚,也分辨不清他多大了,于是呆呆愣愣地也跟着笑。
俩人躺在一张床上,就这么又互相对着傻乐半天。
陈舷把腿晃了两下,抬起靠着方谕的那条左腿,毫不客气地压在他身上。
“哎,”陈舷说,“咱俩这么躺着,是不是浪费人生啊。”
“谁说的,”方谕还是用气音凑在他耳边说话,“跟你在一块,那叫享受人生。”
陈舷心说也是,又问他:“你干嘛说话声音这么低?”
“不知道,”方谕说,“就只想跟你说话吧,想只跟你说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舷在床上用力伸了个懒腰,忽然也不想起床了。也挺好,人还是得有两天懒死在床上的日子,浪费人生也有浪费人生的意义。
他一整天都没起,饭和药也都是方谕叫焦娅小姐送进来的。
等饭来了,方谕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短暂地离开床,从衣柜里掏出来一个床上小桌子,亲力亲为地把它展开,放到床上。
俩人就这么二十四小时没离开床上地过了一天。
围着小桌子吃午饭的时候,陈舷嚼了两下菜,跟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话说,在外面这么多年,你也是会做饭了。以前煮个鸡蛋,手上都得被烫俩泡,煮出来还半生不熟的,最后那鸡蛋还是我给你煮的。”
“饭馆里的饭菜很贵,又没管家里要钱,身上半个子儿都拿不出来,当然只能做饭,”方谕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给他,“吃点软的。”
“哦哦。”
陈舷拌着米饭,把他这一筷子番茄炒蛋吃了,两个腮帮子嚼得鼓鼓囊囊地说,“你现在做饭挺好吃的。”
方谕无奈地笑:“想吃了?”
陈舷哽了下:“倒也没有那个意思。”
“忙也忙完了,是可以给你做了。”方谕用筷子敲了两下碗边,“想吃的话,我明天就给你做。想不想吃?”
陈舷二话不说就转舵改口:“那还是挺想吃的。”
方谕吃吃笑了两声:“行,给你做。”
陈舷乐滋滋地咽下嘴里的饭,半盘着的腿在桌子底下又晃两下,觉得方谕真好。
“我爱你,”陈舷说,“小鱼,哥爱你。”
方谕愣了下,挺无奈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那哥多吃点饭。”
“哦,”陈舷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白菜豆腐,又给他碗里添了一块烧茄子,问他,“你说你留学时候,没拿家里的钱来着,对吧。”
“嗯,怎么了?”
“那你上学的钱哪里来的,奖学金和打工?”
“嗯,还申了留学贫困生,免了一半学费。”
陈舷筷子一顿:“诶,还能申那个?”
“当然可以,有正当理由就行。”方谕说,“我说我跟我妈关系不好,家里情况特殊,拿不到钱。我平时打那么多份工,学校都知道,再看我当时住的也不好,就好心免了我一半。”
“你当时住哪里啊?”
“为了省钱,住的一个小破公寓。”
“没住宿舍?”
“宿舍贵。”
“打工呢?打了几份工?”
“挺多的,看情况。有时候那边人手满了就不需要了,有时候这边淡季了,就开除几个。”方谕说,“零零碎碎做过挺多的,刷过盘子,做过披萨,煮过咖啡,还在酒吧里大晚上调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