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姑姑呢？”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早饭，霍琰没有见到顾明伊，这才低声问了一句顾天宇。
“姑姑天没亮就去鹤山了，今天复山。”
霍琰点点头。
关于复山一说，这是西南地区的一种丧葬习俗。在死者下葬第三天，后辈要带上供品去祭奠，并且添上新土。霍琰倒也听说过这种习俗，但他确实没有参与过。
“琰琰，明伊一会儿就回来，你也别着急走。等吃过午饭，我让她送你。”
霍琰点点头。
“姑父，一会儿我带你去古镇上转一转，今天正好也凉快。”
霍琰没有反对。每次来望川，他都庆幸有顾天宇在，一方面是他们俩能聊到一起，另一方面，有顾天宇带着，他也不会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怀周吃过早饭去了趟夏家院子，因为一早醒来看到明伊发来的信息，让他走之前去夏家院子找卢珊把合同给签了。
早晨的夏家院子还比较冷清，远来的游客大凡也没有那么早起来，都还在睡梦之中。夏怀周迈步进了院子，才看到卢珊从楼上的客房下来。
“夏总，你等我一下。”卢珊站在楼上说了一句。
“你快点啊，一会儿我可就改主意了。”
“夏总，你又开玩笑。”
卢珊说着已经来到了夏怀周跟前，然后去前台的抽屉里拿了合同递给夏怀周。明伊已经在合同上签好字了，夏怀周扫了一眼便大笔一挥，把自己的名字给签上。
“夏总，你连合同的内容都不看就签字啦？”卢珊诧异道。
“你们顾总难道还能坑我？”夏怀周笑道。
“夏总，你还是看看吧……”
夏怀周听卢珊如此说，心下一惊，难不成还真被顾明伊给坑了？连忙翻看了合同的相关细节，看到最后，他的脸上不只没有惊吓的表情，反倒满是笑意。
从夏家院子出来，夏怀周立马给顾明伊打了电话。此时，明伊开着车正在回望川的路上。看到来电显示上‘夏怀周’的名字，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
“夏总，这一大早的，难道是合同内容不满意？”
“明伊，给我这么好的条件，是想让我怎么样？不只没有涨那百分之五，还送了茶楼的评书专场。这样算来，你可是亏啦。”
“那夏总你就多带点团来，我当是薄利多销。”
“那还用说，就算对不起天下人，我也不能对不起你呀！”
“啧啧啧，以后可别再说我寡情了……”
顾明伊与夏怀周合作也有几年了，夏怀周的公司带团来望川旅游，住夏家院子这是雷打不动的。‘江南人家’的刘总不只一次跟夏怀周提过合作的事，也开了更有利的条件给夏怀周。夏怀周不只没有答应刘总，还应了顾明伊提高百分之五的要求。他们是亲戚没错，但在商言商，明伊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明伊把车子停在古镇另一头的停车场。从停车场出来，要穿过整个古镇，才能回到顾家院子。
上午的古镇已经有不少游客在游览，穿街走巷，曲尽通幽，要的是那种山穷水尽又柳岸花明的感觉。
踏进一家名为‘听涛’的茶楼，虽是上午，但茶楼里已经坐满了喝茶的客人。‘听涛’茶楼是望川古镇上常见的吊脚楼，茶楼四面开窗，观景也罢，远眺务川江也罢，视野极好。雕花的轩窗透着古色古香，淡淡茶香飘溢，即便是这样闲坐半天，日子也很美好。
“大嫂，”明伊朝着正在泡茶的顾家大嫂而去。这家‘听涛’茶楼是顾明伊前几年开设的。因为位置在古镇另一头靠边上，位置并不算好，在此开茶楼并不明智，毕竟古镇上能吃饭的餐馆都可以喝茶，几乎没有这种单纯喝茶的茶楼，就算有，那也是在更好的位置。
不过，顾明伊的想法有些不同。她觉得大部分游客都从顾家院子下面的大门而来，但凡来这里玩的，都会把古镇逛上一圈。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还是会花上一些时间。等这些人走累了，走渴了，有一个茶楼可以歇脚、喝茶，还能看风景，那不是正好。基于此，她才开了这间茶楼，生意确实不错。后来茶楼里又添了评书表演，喝茶的客人可以边喝茶，边看风景，边听评书，如今这里已经成了游客来望川必会打卡的景点。
“这么快就回来啦？”
顾大嫂在‘听涛’茶楼里工作，一大早就已经忙碌上了。
“快十点啦，也不早了。我就是过来看一眼，得回去做午饭了，霍琰下午要走。”
“霍琰跟天宇在里边呢，刚刚来的。”
顾大嫂说着抬头示意了一下两人坐的位置，明伊顺着看去，也确实看到了天宇和霍琰。
霍琰坐在靠窗的一处位置，桌上一杯盖碗茶还没有喝过，此时正冒着热气。顾明伊进来时，他就看到了，只是当时顾明伊并没有看到他而已。
“你们俩……你是跟我回去，还是跟天宇在镇上再逛逛？”明伊的目光落在霍琰身上。
“姑姑，你带姑父去逛，我回去做午饭。今天正好也凉快，姑父也没有好好逛过望川古镇。”顾天宇很懂事。除了懂事，他其实也是很担心自己的姑姑，两个人真的要这样结婚吗？自己姑姑恐怕还不如他了解这个男人吧。
“霍琰，你要逛吗？”
顾明伊的目光依旧落在霍琰的身上。
“我？我无所谓。”
霍琰这话有点敷衍。
“你无所谓，但我有所谓！不想就不想，我不会勉强你。”
霍琰听出来了，顾明伊这是有点不高兴了。顾天宇用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赶快说两句软话。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带我逛，那就逛吧！”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顾明伊话一出口，顾天宇就无奈地摇摇头，这种话怎么能让女人说呢，这得是男人说的话。毕竟，这样直白地对男人表达爱意，男人未必喜欢呀。他再回头看了一眼霍琰，霍琰显然有点尴尬。
“姑姑，我先回去了，你跟姑父慢慢逛。”
顾天宇走了，他可不想留下来看这种让人尴尬的画面。他想着，是不是得找个时间教一教他这个姑姑，这个样子很容易吓倒男人的。
顾明伊跟霍琰从‘听涛’出来，很快就混迹在了远来的游客当中。今天是阴天，江风徐徐，昨天的一场暴雨确实降温不少。
“从这里下去，是以前的码头。大概十四五年前吧，每天还有两班船从市里来，大部分的生活用品也是通过船只运到望川。以前，这台阶两边都是做生意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这些年，也没有船走了，码头也废了。前几天上游下了暴雨，又涨了水，不然可以看到老码头。”
明伊指着两三米宽的石台阶，顺着那台阶往下延伸，自然也就看到了务川江。此时，务川江中的水比较浑浊，流速也很快，一些岸边的树木被水淹去了一半，树叶随水流动。
“前边是土司府。大概是清乾隆年间建的，由当地乡绅许家世袭，民国的时候许家还掌管着望川一带。不过，解放前，许家人大都逃离了望川，这土司府也用作他途。望川开发旅游之后，土司府被政府修缮，现在是望川古镇上一家民俗博物馆。”
明伊边走边说，就像是这望川古镇上的导游一样。她从小生活在这里，对于望川的一切了如只掌。讲起望川的前世今生，也有很多她自己生活的影子。
迈步进土司府，明伊便指着那墙上的照片说：“你看，这是奶奶。”霍琰凑近了仔细一看，还果真是顾七娘，只是照片上的顾七娘要比现在年轻，看着也就六十来岁吧。顾七娘和一些人站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15章 你如果觉得‘监视’这个词更好理解，那随你
土司府里的游客也不少，这里配有专门的讲解员，一是讲解土司府许家的前世今生，二是讲解如今土司府里展示的这些老物件。
“这里边有几件东西是奶奶捐的。当时，建这民俗博物馆，政府跟各家各户征集一些老物件，奶奶便从顾家院子里淘了几件出来。还有这个，这套衣服据说是当年某个土司夫人大婚时穿的，这是奶奶当年收购刺绣的时候顺带收的。她觉得这东西太精美，也没舍得转卖出去，就一直留着。后来建这民俗博物馆，就捐了出来。很多人来这土司府，都会惊讶于这套衣服绣工的精美，就算是过了这么些年看，依旧华美无比……”
两个人走到这套服饰前时，正好土司府的讲解员也带着游客走到这里，讲解员的讲解会有更多故事，但却不如顾明伊说起来那般亲切。
“奶奶还做过收购刺绣的买卖？”显然，霍琰听话的重点并不在那件精美的衣服上。
“嗯，奶奶做过很多买卖，都是为了生活嘛。小时候，我们家在镇上有一间卖电器的铺子。什么彩电、冰箱、洗衣机、音响等等，那可是望川最大的家电铺子。这周围好多乡镇的人都来望川买家电。每个月，奶奶和爸爸就会从市里进上一船货，跟着货船走上十多个小时才能回到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