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谢，谢谢！”顾七娘一个劲地点头，像是不太放心一样，又一把抓住了那年轻人的手问道：“孩子，这脑子受了伤，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
年轻人这干脆的俩字，算是给顾七娘吃了定心丸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顾七娘回头看向罗大夫，又问：“老罗，这是南星吧？”
“是，是南星。”罗大夫忙头。
“顾奶奶！”罗南星叫了一声。
罗南星，罗大夫的孙子。罗家世代行医，祖上几代就不必说了，到了罗大夫儿子这一代依旧还是医生，不只儿子，连孙子、孙女都是医生。罗南星比顾明伊小一岁，从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就回了他父母亲开的骨科医院工作。罗氏骨科，在市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二甲民营专科医院。
“哎哟，长大啦……”
顾七娘一声感慨，头还疼着的明伊便仰头看了一眼罗南星，这可是个精雕玉琢的美男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睫毛修长，微微带卷，在眨眼之间，似有万种风情在眼底流动。薄唇微启，白皙而修长的十指把一应药品和工具装入药箱里。侧目看她时，却觉得有些冷冽，这股子寒气让人说不出来。
如果说顾天宇是唇红齿白，英俊潇洒的读书郎，那这罗南星就是高冷到让人惊艳的‘白衣天使’。这个形容有点矛盾，但确实就是如此。
顾七娘与罗大夫在旁边闲话，顾明辉一家也没言语，只在旁边担心地看着。罗南星把东西收拾好后，又撩起明伊额前的头发看了一眼，道：“头还晕吗？”
“晕！你给我抹的药没问题吧？”
“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再弄个洞，填上棉花缝起来。”
罗南星这冷冰冰的话语从嘴里飘出来的时候，顾明伊瞬间有种被冰刺万剑穿心之感，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额头。
“姑姑，你怎么样？”天宇在旁边倒是没有听清楚罗南星都说了什么，但看明伊这表情，像是被吓倒了，便有几分担心。
“没事……罗医生妙手回春……”
罗南星又给了她一个冷酷的眼神，顾明伊装着没看见，低下了头。
顾七娘跟罗大夫聊了几句，看着这边也处理得差不多，时间也不早了，便对顾明辉道：“明辉、天宇，你们帮着我送一送罗大夫和南星回去。”
顾明辉等人离去，屋里留下祖孙二人及顾家大嫂。明伊很知趣，这众人都走了之后，她便跪在了顾七娘跟前。头是被老太太砸破了，可是这事肯定不算完。
“七奶奶，明伊有错，你罚她骂她都行。可这，头也破了，还流了那么多血，今晚就先让她去休息吧。”顾大嫂心疼明伊，但她也知道，能气得老太太用枕头砸了明伊的头，那肯定不是小事。她不敢问原由，毕竟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多嘴的，但这大半夜了，一老一小总不能就这么耗着都不睡觉。
“去睡觉，明天再跟你算账！”
顾七娘开了口，明伊却没有起来。顾大嫂上前拉了拉明伊，硬是没有把人给拉起来。
“怎么？还得让我请你？”
顾明伊这才起了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倒回来道：“明天一早我送妈去医院，你要罚，要出气，等我从医院回来再说。”
“你……”
顾七娘想骂人来着，被顾大嫂给劝住了。顾大嫂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跟她老公一样，没什么心眼。打发明伊赶快走人，这边又劝慰了一阵，才扶了老太太睡下。就这样，顾大嫂还不放心，也不敢回自己家，当晚便住在了顾家院子。
第19章 这些女人怕不是骨头有病，是脑子有病吧
第二天一早，顾明伊哄了母亲去医院。
参照以往的经验，要哄母亲去医院，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母亲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对于去医院还是很敏感的。有一回，都把人给哄上车了，结果母亲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明伊的头发，当时车子正在行驶中，差一点弄出事故来。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明伊额头弄破了，一大早母亲也发现了。她便说要让母亲陪她去医院看医生，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母亲也就跟着她上了车，这一路上还满是心疼。顾天宇原本挺担心路上出问题，可是母亲心疼女儿，似乎也就忘记了戒备，就这样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市里这家精神病院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顾明伊真希望永远不要来，可是这种事又不是她能左右的。跟医生聊了一下最近母亲的状况，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明伊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瞬间被她拭去。
一个人在外面花园站了一会儿，回想起第一次送母亲来时的情景。她也不过十一二岁，众人又拉又拽的把捆绑着的母亲送到这里。母亲又哭又喊，即便是捆住了手脚，还是想伸手挠人。她就在旁边看着，除了跟着哭，十一二岁的年纪也做不了什么。
和奶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一连回头看了好几眼，在那一层又一层铁栅栏后面，母亲就如同坐牢一般。那时候，她还想过有一天把母亲救出这牢狱。可是后来，她亲手送母亲进这牢狱就有两三回。
“姑姑，走吗？”
顾天宇来花园找到她，她立马收拾起有些颓废的心情。生活还得继续，无论她是不是愿意。
与顾天宇从医院出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的额头，还有一点疼，心想老太太这回是真的气炸了。
“医生怎么说？”天宇问道。
“还能怎么说。吃药呗，不吃药肯定是不行的。我也不想再送她来……她自己若是争气的话……”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小奶奶还问，天宇，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一听吧，就有点想哭……”
顾明伊没吱声，这也是她走之前没有去看母亲一眼的原因，看到了，就会觉得母亲可怜，怕自己狠不下心来。
眼看已经中午，两个人在市里找了个地方吃饭。路过‘罗氏骨科’的时候，顾明伊回头多看了一眼。
“姑姑，今天我请你吃顿好的！”
“又挣钱啦？”
顾天宇笑了笑。
“挣了钱就自己花吧。等什么时候你姑姑我挣不到钱了，你再请我吃饭。”
两个人的饭菜很简单，一家看着干净卫生的快餐店，一人要了一份套餐，吃完之后出来，又一人拿了一瓶水。
太阳高悬，前两天那场雨降下的气温又开始回升。
“姑姑，你跟七祖奶奶怎么啦？从没见过她生那么大的气。是不是因为姑父？”
上车之前，顾天宇总算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昨天霍琰走的时候，顾天宇心中就憋着一个问题，只是没敢问出来，也没有机会问明伊。
“你七祖奶奶最近肝火盛，回去得让罗大夫再给抓两副药，降降火。”顾明伊顾左右而言他。
“姑姑……”
“我都快三十了，还挨了打，你作为一个晚辈，还要追问我为什么挨打，是不是找抽啊？”
顾天宇被怼得不敢再问。
上车之后，顾明伊对着那镜子照了照受伤的额头，有点不放心地说道：“天宇，你说南星一个骨科医生，会治外伤吗？就算他会治，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我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省得让他给我治残了？”“
“姑姑，你有那么心虚吗？”
“他不是记仇嘛。谁让我当初对不起他呢？我现在看到他都害怕。”
“罗医生没那么小气吧？”天宇笑道。
“把你那‘没’字去掉。”
“我听说，罗医生在医院很受病人欢迎，要去他们医院挂罗医生的号，可是比挂罗院长的号还难。据说，好多女病人排队去他那里看病……”
“这些女人怕不是骨头有病，是脑子有病吧！”
“姑姑，现在很多人亚健康，像是颈椎病、肩周炎、腰椎病、肌腱炎什么的，罗氏骨科确实很专业，有人排队看病很正常。再说了，罗医生也是个美男子，招女孩子喜欢也很正常。”
“那小子是有一副好皮囊。不过，不如你姑父，有阳刚之美……”
“姑父是太……”顾天宇嘴里那个‘黑’字没敢说出来，他也怕明伊翻脸。
顾明伊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到霍琰，她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那个男人不喜欢她是真的，她又不傻，更不会自己骗自己。她也从没想放弃霍琰，这也是真的。当年，第一眼见到霍琰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那个大哥哥。
那一年，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奶奶带着她去霍琰就读的学校，省城一所非常有名的985大学。那时候的霍琰，阳光、帅气，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所以，她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也都闪着光。
那次见面之后，她还曾去过两次霍琰的学校。不过，都只是远远地看看他，并不曾走近。对于那个年纪的她来说，远远看看霍琰，心中便是欢喜。这是她的喜欢，或许还谈不上是爱情。后来，奶奶给她订了婚，对象就是霍琰，她自然不会拒绝，即便那时候她还不曾想过霍琰是不是会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