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于是,跨过界碑之后,他们就像以前那样,直接停下了。
甚至有人转过身,得意地对着武警们摇头晃脑,扭来扭去,伸手勾引:“来啊,来追我啊~”
郑益宁知道警察很麻烦,他不像这些没脑子的蠢货一样随便停下来挑衅,他还在继续向前跑。
武警同志们的手里已经扣着催泪瓦斯,但是眼看着这些人已经过了界碑。
此时对着已经过境的人,把催泪瓦斯扔到邻国国境是侵略行为。
没有人敢承担这个责任。
毕竟不是每个国家的人都能厚着脸皮说“误炸”。
一个站在前排的战士气得咬牙切齿,忽然,他手里一空,催泪瓦斯被人拿走了
——是那个骑着小矮马呼哧呼哧赶回来的民警,他夺过催泪瓦斯,想都没想,就对着那二十多个人扔了过去。
烟雾四起,刺鼻的味道呛得人直咳嗽,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金牌销售们不敢相信,警察居然敢知法犯法?!
武警们也傻了,不是……你们基层的同志这么狂野的吗?
虽然,这里没有缅甸边防,如果硬要假装无事发生的话……不是,等等,那也不行啊,这么多村民看着呢!
看着这群懵逼的外地人,民警语速飞快地对他们说:“界碑是被人移过来的!真边界离这还有三里地!”
一个巨大的问号,从这些外地武警同志们的脑袋上缓缓升起。
界碑能随便移的吗?
你好,可以的。不要考虑它的象征意义,只要当它是一个身高一米四,体重一百二十斤的水泥桩子,有什么不能移的。
真相很无聊:
水古村旁边就是缅甸人的罂粟田,毒枭为了多点地皮,以便多种罂粟,于是,把界碑悄咪咪地移过来一点。
他没什么国土诉求,就是一个障眼法,希望边防过来的时候,被界碑的位置所骗,别把他的罂粟给拔了。
他每年还会给水古村的人一点钱,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国家每过几年来勘测边境的时候,会有人把界碑再移回去,等勘测的人一走,毒枭又派人把它移过来。
双方拉锯好些年了,村里的人都知道,反正界碑只是一个标志而已,就算这界碑站在紫禁城里,也不能说明中缅边境在那里。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就当个乐子看。
前阵子在这块地种罂粟的帮派被猛虎帮干掉了,没人给他们钱了,他们也懒得管这块大石头的事情,反正勘测边界的人来,就会把它放回去。
如今,这个界碑就莫名的站在距离真边界1500米的地方。
它也没想到自己的作用除了标示国境线之外,还能骗人。
有几个金牌销售站得稍远一点,吸入的刺激气体不多,见情况不好,他们拔腿就跑。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武警同志们平时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一闭眼,不是跑步就是搏击,整天熬练身体,不是为了减肥,而是为了立功。
他们几乎像一阵狂风,先追上了金牌销售们,将他们按倒在地。
又在快要到真正的边境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的郑益宁。
郑益宁这几年养尊处优,跑一千五百米可把他累坏了,明明离真正的边界只剩下五十米,可是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郑益宁无法燃起努力再撑一撑的信念。
当郑益宁被五六个武警同志飞扑压在地上的时候,王雪娇、韩帆和钱刚,以及狗剩已经站在山头上,俯视着抓捕场景。
王雪娇摇头:“我是真不明白,他们自己都是违法犯罪的人,为什么这么相信法律……要是我,管你界不界碑,能跑多远跑多远,实在跑不动了再说。”
韩帆沉声道:“因为平远街嚣张这么久,都没有出过事,他们已经习惯了只要缩回家,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
“哦,明白,惯性思维……”王雪娇点点头。
就像有个演员去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时候,习惯性的拿自己的包占座,完全不知道那里是包背在身上都能被人偷走的城市。
然后,毫无悬念的,包没了。
这在对欧洲各国近况有一定了解的人看来,比刚跑过界碑就停下还要莫名其妙。
等抓人的武警们收工,钱刚和韩帆就从另一个地方悄悄再次入境,准备回去复命。
狗剩现在有编制了,它不能随便留在王雪娇身边了,韩帆举起它的右前爪,对着王雪娇挥一挥手:“对妈妈说再见。”
狗剩还以为是在跟王雪娇玩什么新游戏,它顺从地举起爪子,傻呵呵地挥挥,还咧着嘴,吐出舌头。
王雪娇的一百八十八个猛男还在等她,她不能久留,她微笑着向狗剩挥挥手:“狗剩剩,再见。”
狗剩开开心心地摇着尾巴。
韩帆抱着它,转身离开,狗剩还扒在韩帆的肩膀上,微张着嘴,吐出舌头:“嘶哈嘶哈”。
两只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雪娇,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过来。
等到它看见王雪娇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的时候,它才意识到,王雪娇不和它走,主人又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狗剩着急了,用力挣脱韩帆的怀抱,四条小短腿一颠一颠地向王雪娇扑去。
王雪娇听见声音转过身,狗剩一下子扑到她的腿上,死死扒住,不肯松开:“呜呜呜……”
“乖,你先回去上班,我们还会见面的。”王雪娇摸摸它的头,狗剩轻轻咬住她的手,不肯松口。
韩帆拿出狗哨,轻轻吹响,这是警犬基地训练时使用的高频声波哨,只有狗能听见。
吹哨代表集合,代表要执行任务。
狗剩两眼泪汪汪,看了一眼韩帆,又看了一眼王雪娇,王雪娇作势要打它屁股,这给狗剩一个信号:不遵守命令,主人生气了。
它急急跑向韩帆,被韩帆抱起,向山下走去。
王雪娇听他们的脚步远了,才停下,转过身,加快脚步,跑上山顶最高处,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走出山林,跨过边境,走入祖国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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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以后,王雪娇眼圈微微有些红,张英山拿了一块冰毛巾,轻轻盖在她的眼上:“还会再见的。”
“嗯。”王雪娇用毛巾捂着眼睛,“我明明连孩子都没有,却有一种送孩子去外地上大学的感觉……我是不是变软弱了。”
张英山笑着将她搂在怀里:“说明你是一个有正常情感的人,完全不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说是这么说,想起狗剩歪着头看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不过来的时候,王雪娇的良心像被疯狂地戳戳戳。
低落了没一会儿,有人来报,苏嫣然来找她。
王雪娇推说自己带着一百多个保镖,太显眼,不方便入境,所以在边界上就停下了,目送他们离开。
“那只小狗呢?”苏嫣然也很喜欢狗剩,如果不是狗剩,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郑益宁居然企图毁了她的身体,让她变成只能受人控制的傀儡。
王雪娇幽幽一叹:“和小帆到我在中国的房子了,我想让它生活在安全的地方,这里连人都活得不好,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啊……”
王雪娇确实思念狗剩,很舍不得它,语气里的幽怨绝对做不得假。
“以后我们这里也会好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再把它接回来。”苏嫣然握住王雪娇的手,语气坚定。
王雪娇抿着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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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街事件行动组的领导层都不敢相信,韩帆和钱刚真的做到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二十五个人在外面躲两三年不回来,然后等风头过去了,再偷偷回家探亲,在那个时候才有机会把他们抓住。
毕竟金三角那种地方,就连红色通缉令也没什么用。
只能等他们自己憋不住走出来。
普通的打算是韩帆和钱刚骗回来一两个。
进阶的打算是骗回来一半。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活捉了25+1个人,而且没有暴露身份、没有使用枪械、没有造成外交纠纷。
把尸体刨出来不是问题,军警不可以过境,当地老百姓可以呀,边民有特权。
领导只有一个小问题:那个死人是谁杀的。
韩帆和钱刚再一次被分开讯问,问他们人是怎么死的。
这次又是不到二十分钟,讯问就被叫停,不过这次不是把人放走,是换个地方讯问。
来的是特别行动组,叶诚、叶诚的上司都在。
问题很简单:
她怎么判断只能杀人了?
为什么要把人埋在缅甸境内,给挖尸体增加麻烦?
她怎么知道没有杀错人?判断依据是什么?
她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要留活口?一般人会选择打身体,她选择打眉心,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