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王雪娇把纸笔往桌上一丢,冷笑一声:“是自家的厂里舒舒服服的挣十一亿四千万。还是被公家人追得像丧家之犬一家满世界逃蹿,最后只能挣一亿八千万,你还看不起这两个点吗?”
  事实上,周大一开始反应那么强烈,是因为觉得两成这个数字太少了,毕竟以前他做的所有生意,盈利百分之百都是他的。
  王雪娇给他这么一算,他才发现,原来在家里建制毒工厂,哪怕只得两成,也赚得比在外面“撞命”多得多。
  “你要是不喜欢赚钱就算了,你们兄弟几个继续’上前线撞命‘去。天下制药厂那么多,我也不是一定要跟你合作。”王雪娇耸耸肩。
  张英山大声说:“窝也一样!余小姐保护了我的尊严,窝要跟余小姐一起走!”
  周大看了他一眼,心情复杂:你是为了尊严吗!额都不好意思说你!你就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但是这个伊朗人是帮夹菜、帮倒茶、帮擦手、殷勤挑水,跟前赶后的伺候追求,会讨姑娘喜欢。
  自己这个烂怂弟弟是半夜潜进屋子,这高下立判啊,就算是跟镇上的寡妇偷情,也得帮着做做家事,挑挑水,哪有上来就上炕的……
  周大恨铁不成钢,想想自己将要让出的利益,心痛莫名,对着周四又是一脚,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转了几圈,最后王雪娇抬腕看着手腕:“再给你五秒。五、一……好了,周先生是不想办厂了,我们走吧。”
  王雪娇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张英山紧随其后。
  周大赶紧拦住:“行行行,加一成,就加一成!”
  那可是比当二道贩子要多赚十亿呢!!谁能让财神爷跑了。
  “你可别反悔哦~”王雪娇微笑道。
  “不反悔,额给你立字据。”
  王雪娇摇摇头:“字据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拿着字据去找公家人告你吗?”
  “嘿嘿嘿。”周大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王雪娇扫了一眼周四:“我看,你还是把你另外几个弟弟也叫过来,让他们认认人,知道谁是能惹的,谁是不能惹的。”
  周二、周三都到了,缺一个周五,据说周五在缅甸卖玉石、红木。
  王雪娇笑笑:“这么赚钱的生意,怎么不带他,是不是因为他最小,父母一直娇惯他,你们讨厌他?”
  “噫,哪能呢!他在缅甸,也是替我们介绍介绍人么。”
  王雪娇忽然问道:“他是自己做生意,还是跟人合伙?”
  “合伙嘛。”
  王雪娇又问:“跟他合伙的人叫什么?”
  “好像……叫郑益静。”
  周大能进入大金三角地区拿货,就是靠周五引荐的郑益静,郑益静再找的郑益宁,郑益宁再转介绍。
  ho~ho~ho~这个世界真是意外的小啊。
  不过也很好理解,缅甸本来也不大,华人、玉石加红木生意,就能筛掉一批人,再加上家里都有贩毒背景,为了安全,本身能接触的人就有限,能认识也很正常。
  王雪娇戏谑道:“这个郑益静我认识,哎,他长得也挺不错的,你这个五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被叫来的周二和周三已经知道周四搞出了什么事,一听王雪娇这话,更是臊得不行,恨不得不认识周四。
  王雪娇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大哥出去撞命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什么?”
  周二的脸虽然与另外几个兄弟几乎一模一样,但气质不同,很有一些文质彬彬的意思,他就在同心县政府工作,负责通风报信,为周家人及镇上其他跟着周家的毒贩子们提供保护。
  周三抓了抓头:“我不知道,大哥叫我去哪,我就去哪儿。”
  “他呢?”王雪娇指着周四。
  “他也是。”
  王雪娇心下了然,所以,周二是保护伞,周五是跟毒贩子打交道的男公关。周三和周四是周大的替身,负责跑路的时候掩护他。
  她狠狠地盯着周三脸上看,试图看出他与周大的不同之处。
  笑死,根本看不出来。
  就算是同卵多胞胎,等到成年,有了自己的生活以后,会随着各自生活环境和习惯的不同,动作和气质也不一样,只要是相处亲密的人,过一段时间就能认得。
  王雪娇跟他们都不熟,现在只能看出脸上被她的九阴白骨爪挠出一道血痕的是周四,看起来颇有厅局气质的是周二,周三有一点点憨,不过要是三个人都板着脸,不说话不动,就看不出来了。
  以后会好的,想办法给周三也留个痕迹。
  至于冯老说过的话,这不重要,周四夜闯寡妇村调戏良家妇女,我见义勇为抓他一下怎么了。
  周三么,也总有办法的。
  ……真想知道冯老是怎么也能想到这些的,嗯……肯定是叶诚,要么是木思谨,不会是寸克俭吧,哎,难说哦~
  与周家人谈妥这些事情之后,周大说要找人收麻黄草,先试着把麻黄碱炼出来。
  暂时没有三个人的事了,王雪娇提议先把韦州镇的情况摸清楚,不仅是地形,还有各家各户对禁毒的态度。
  像陈俊他妈那种非常支持的,在考虑可帮扶的名单最后,这种就是混乱中立阵营的,有奶就是娘,有钱就跟着走。
  先救守序善良,再帮中立善良……
  三人分头行动,王雪娇去镇中学找吴老师。
  这所中学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以前都挺好,这里老师烦恼的问题跟普通学校老师烦恼的一样:不好好听讲、打架、早恋、成绩差。
  后来就变成了辍学,现在变成了留守儿童大本营。
  留守的原因往往是因为他们父母出去“上前线撞命”了。
  有四十多个学生的父母一起被枪毙,或是一个枪毙一个判二十年,也没有别的亲戚愿意抚养他们,本地贩毒的人富,但是贩毒不上税啊。
  财政艰难,福利也跟不上,哪有什么福利院,全靠街坊邻居谁心软,给他们一口吃的。
  老师除了教学之外,还得管他们的心理健康。
  王雪娇找到吴老师的时候,吴老师正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那个女生低着头,左手抓着右手,一声不吭,桌上放着一张试卷,数学卷子,二十分。
  吴老师对着她苦口婆心:“你这个分数,中考连最差最差的技校都考不上,无论如何,你也要考上一个学校,学校包分配,你也有口饭吃啊。”
  王雪娇在门外听见,想起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无声叹息。
  1987年,就已经出现了分配的毕业生被用人单位退回的事情。
  1993年,也就是今年,马上就要出现第一次的大下岗浪潮,同时也会引起教育体制改革。
  1996年,除了师范和卫校之外的中专,都不分配了。
  已经在岗的人都下岗了,还分配什么分配。
  女孩子默默抬起头,看着吴老师,轻轻地说:“没有饭吃,就饿死了。”
  吴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啊!”
  女孩子又低下头:“那就饿死吧。”
  吴老师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你怎么能就这么灰心丧气呢?”
  “活着有什么意思?”女孩子双眼无神地望着桌子上的一点。
  王雪娇从外面走进来:“活着当然是为了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啦。去看一看空气里的水就能让树枝长出根的地方,在家拧开水龙头就能出干净水的地方,还有自己就能把衣服洗干净的大铁盒,还有很多在电视里面才有的好吃东西,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还有你没见过的很多好东西在等着你呢。”
  女孩子还是很颓丧:“有好东西也没有用,想买得起,就要去撞命。”
  “谁说的!”王雪娇亮出自己的手表,她的手表是电子表,有四个按键,一个按键按下去变秒表,一个按键展示日历,一个按键是测海拔,一个按键增加闹钟功能。
  这是她在香港买的最新版本,韦州镇上的人虽然不缺钱,但是他们没有购买渠道,或者想不到要买它。
  他们还停留在暴发户1.0版本水平:赚到钱之后先盖房子、买衣服、吃喝嫖赌,买基础家电“三转一响”。
  甚至还没有进入到想要改善全体居住环境,比如全体吊庄移民到环境更好的地方,或者说大家集资,把自来水修到家里。
  女孩子看着变化万千的电子表,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泛起了一丝活人气。
  王雪娇笑嘻嘻地看着她:“好玩叭~外面好玩的东西多着呢。”
  “所以呀,先别不想活了,你要是欠了一个亿的高利贷,门外就有人来讨债,你说想死,我绝对不劝你,你这又不是还不上钱了。”王雪娇笑咪咪。
  女孩子的眼里又满是哀愁:“可是我家里没人了。”
  “咋?你家没人,你就不活了?你本来就比你爸妈小十几二十岁吧,你本来就会比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呀。等你考出去,就会发现外面都是人,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满街都是,看上谁,你就争取把他们变成你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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