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满堂公子哥灼热的眼神全投在他身上,盯着他不放,怀里美人有所察觉,略微娇嗔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仍然难以脱离端着茶水缓步走进包厢的男人。
  只要有眼睛,见过几个美人,审美正常,一眼就能知道,这个突然走进包厢的龟奴是个极品。
  只怕是花阳楼顶顶好的阳倌儿,也没他一半。
  公子哥们的目光更加炽热。
  秦误唇角略微上挑,一座一座地绕过,弯腰躬身倒酒伺候他们,好几个公子哥愣着神,伸手想要抓他衣角,被秦误默不作声地躲过,衣袍擦过明亮地面,秦误准确地走到那个嗤笑他又冷言冷语浇醒了其他人的男人。
  身形宽阔,气质散漫的男人身边也坐着两个美佳人伺候,勾腰搭背,好不惬意,秦误一端酒水走过去,她们看到秦误,识趣地从男人身边站了起来,秦误走到男人身边,略微弯腰给他倒酒水。
  萧昶怀里无人,抬眼看到正在低头给他倒酒的秦误,秦误察觉他的目光,略微抬眼,两个人视线无声对上。
  “……”
  只有酒水倾落在杯中的声响在晃动,两个人相对无言。
  杯中满斟,酒就倒完了,耳边安静下来,萧昶眼光灼灼,萧昶趣味盎然,轻佻道:“好貌美的龟奴。”
  秦误微笑:“多谢爷夸奖。”
  “爷,我来伺候你。”秦误端着酒水跪坐下身,直接坐到了那位容貌俊美,身形颀长的男子腿上,伸手勾住他的劲脖,指骨略微弯曲,他的眼尾褶皱上挑,丹凤眼在如豆灯火中映着勾人的韵脚。
  他这种投怀送抱的行径看得其他人眼热,几乎恨不得以身替代萧昶,对秦误言听计从。
  萧昶直接顺水推舟地勾了秦误的腰身,颠了颠他,挑眉问:“哦?只是这样伺候吗?”
  “爷想怎么伺候?我都依你。”秦误伸出指腹,擦了擦他的脸。
  萧昶却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向下覆过去,动作极其笃定,秦误听到了男人在耳边呼吸深重,醇厚的酒香气在鼻尖萦绕,烧得皮肤滚烫。。
  “你应当这么伺候。”
  “......”秦误手心握了一手烫,雪白脖颈都烧红了。
  “爷,你乱了。”
  “美人在怀,我不是个废物。”
  “腰可真细。”
  第4章 堕佛
  秦误的腰的确被扣得紧,男人大掌扣着,虎口正好卡着他的腰,指腹隔着衣料擦过腹部,肚脐被按了几下,秦误皮肤越发灼红。
  秦误手心里抓着东西,男人手骨大他一圈,桎梏着他,手骨用力着握他握得紧。秦误抬眼对着男人,男人也看着他,两相对视,眼神在摇曳灯火中辩不分明。
  他们对峙又纠缠着。
  秦误不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这种场面他也见怪不怪,只有被握住时诧异了一瞬,短暂得无法察觉。
  他熟稔自然地靠在男人的颈窝里,男人身上馥郁的香料味混合着酒气在他身上蹭过,秦误哼笑,略微弯斜了脊背,鼻尖在萧昶高挺的鼻梁上擦过去,他吹了一口气,说:“爷……我可不卖身。”
  “您得多喝一碗凉茶下下火。”
  “你撩起来的火气。”男人几乎已经要吻上他,却在狭窄距离里停顿下来,说:“你不负责?”
  “我让他人给你多端几碗凉茶。”秦误伸手抚上他的肩膀,咬字意味不明地说:“一定下十足的料。”
  “那你怎么喂我?”萧昶说:“用手,还是,用嘴?”
  “哈哈哈哈哈。”秦误笑了,伸手推开了萧昶,连带着那双扣得紧的手也被拿了下来,秦误脱身的本事是一流的,不知不觉就让人卸了力,他从萧昶怀里站起身,说:“奴卑贱丑陋,还是让姑娘们伺候吧。”
  他的话全然虚假,是个人都知道这个龟奴是罕见的顶尖极品,其他人眼神就没在他身上扒下来过,尤其又看到他和萧昶耳鬓厮磨的大胆行径,更是眼红心热,恨不得以身取代萧昶。
  “这位小生哪里的话。”
  “小公子绝色……”
  秦误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略微弓着身,行礼说:“奴先告退了。”
  说完,就真的转身推门出去了。
  如此行径像是扫兴一般直接断了其他人大半的不清不楚的欲念。让人意犹未尽,又心生不满。
  “没眼色的龟奴。”
  “他要是跟了这里的随便哪一位,不是飞黄腾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愚笨不堪。”
  “都身在花阳楼了,还以为自己也能卖艺不卖身?”
  “假清高。”
  “哈。”姑娘们笑而不语,摇着扇子,目光相互对视,却没有人说一句话。
  萧昶捏着酒杯,虎口处似乎还有柔韧的触感,清淡暗香仍在衣料里,他沉默不语,只仰头把秦误斟的一杯酒喝了下去。
  秦误一出包间,就扔了方盘酒水。
  他的魅术没有出差错,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叫人意乱情迷,那为什么一个欲重的男人却能对他无动于衷?
  他连那只白猫牲畜都可以迷惑,却在一个有着粗大棍子的男人身上栽了跟头。
  他不高兴,甚至隐隐恼火,他觉得自己是被羞辱了。
  他当真不信一个欲壑难填的人能苦受金身,八风不动。
  他沉思羞恼间,华阳楼的小厮走过来,禀告他:“九千岁,皇上起了高热,先下正到处找你。”
  秦误回神,看了一眼小厮,表情晦暗不明,还是抬腿走了:“备车。”
  马车晃荡,木轮子转得飞快,秦误在马车上吹风吹得昏昏欲睡,酒气上头,他阖目正要休息,然而突然马夫高吁一声,马被勒的嘶鸣,马车被撞停了,秦误直接被闹醒了,他睁开眼,耳边就被一串哀求声刺穿了。
  “九千岁,请您放了我家官人吧。”
  “大慈大悲,心胸宽广的九千岁,我家官人当真不是故意的,他愚钝不堪,笨嘴拙舌。”
  秦误皱眉:“何人惊马?”
  马夫当即挑了火把倾身去看,火光映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夫人在马车前一直磕头,周围跪了好几个女眷,额头上磕得出了血包,顺着鼻尖落下来,又可怜又狰狞,只怕是因为不知道哪个是九千岁秦误,所以来一辆磕一辆,以至于最后面目全非,但马夫是个过目不忘的,一眼就认出了妇人:“是犀角巷陈家的夫人。”
  “她啊。”
  犀角巷陈家只有陈忠一人混了一个五品言官,其他人要么从商要么从农,他是一家人上下的顶梁柱。
  不久前陈忠才因为言语直白为赵将军说情,要保他死后尊容体面,却顶撞老皇帝而被秦误撺掇着下了大狱,现下已经过了小半月,据说陈忠大人在天牢里得了高热,已经三五天没退下来了,难怪她会病急乱投医,跑到他面前来求他。
  这妇人磕头磕得诚心诚意,倒是比其他虚与委蛇的人要虔诚许多,她和陈忠倒还真的夫妇一体,恩爱非常。
  其实陈忠一无反心,二无能力,不足为惧,说一句放出来也没什么。
  但她惊了他的马,扰了他的清净。
  他不怎么高兴。
  他抬眼,继续阖目,说:“拖走。”
  “让她准备自己全家上下两百口的棺椁后事。”
  “是。”
  马夫抽了马匹一鞭,马尖锐叫了一声,前蹄一甩,直接飞奔而去,妇人哀恸大哭的声响被风刮远了。
  秦误身上还沾着酒气,却丝毫没有顾忌自己行装不妥,直接入了寝宫,老皇帝躺在床上,呼吸浑浊,两颊消瘦下去,面容饥黄,在熏香里睡得昏沉,在床榻屏风外摆了一处案桌,僧袍微散,书页翻面声略微作响,低沉而沉稳的声线缓慢地讲经。
  “悲愿广普照世间,救度苦难众生。”
  秦误上前查看了老皇帝一眼,确认老皇帝已经安然入睡后,他抬腿去了案桌前:“佛王殿下安。
  “陛下现下已经安睡,佛王殿下可以休息了。”
  净法讲经中断,抬眼看向秦误,秦误身上的红还没褪掉,沾染在皮肤上,说不清道不明。,收了佛经,起身要走,门外的净相听见声响,快步走了进来,说:“师兄,我们是要回去是吗?”
  “嗯。”
  净法衣袍曳地,和净相迎上,两个人向门外走,秦误跟着他往外走。
  净法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他。
  “佛王殿下。”秦误送他到门口,询问:“奴想来天榻伺候,佛王殿下可同意?
  “当然不可以。”净相立刻警惕,直接挡在净法面前,横眉冷对秦误说:“进天榻的都是僧人,你不是!”
  “哦,僧人吗?”秦误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净法,眼皮褶皱翻起来,丹凤眼没有丝毫严正端庄。
  “我是个阉人,难道僧人和阉人会发生什么事吗?小师父,你教教我?”
  “你!”净相被气得脸色涨红,又羞耻又难堪地瞪着秦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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