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陆真唏嘘不已,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听闻当年陛下大病,太医院倾巢而出才捡回一条命。
话音落地,满室寂静,季明音抬起眼眸,冷冰冰地看着虚空,原来如此,难怪鞭痕那么深。
去了半条命。
陆真端详皇后的面容,双眼澄澈,气势威仪都有,只是她太过平静,像是山间隐士,误入凡尘,与尘世间格格不入。
我知道了。季明云语气沉静。
陆真退出去,再度与皇帝相遇,她行礼,皇帝颔首。
李珵回殿,用晚膳,随后歇息。
她坐在榻上,望着面前身姿娴雅的女子,宫娥熄灯,光线骤暗,她眨了眨眼睛,榻旁的灯火投在她的眉眼上,照出温柔缱绻。
皇后上榻,见她坐着,知晓她的想法,白日里张牙舞爪,晚上憋屈地像个小苦瓜。
李珵靠近,她的气息擦过皇后的鼻端。
季明音无奈,小皇帝看向她的眼神,既欣喜失落,还有些许不甘。
那种神色仿若在质问她:你为何不爱我呢。
李珵瘦弱的身子缓缓靠近,在榻前独灯的照耀下,勾勒出旖旎缱绻的光晕。她的鼻尖擦过皇后的侧脸,惹来一阵酥麻意,皇后后退半寸。
她不甘心,想要占有皇后,又恐惊扰佳人,最后,惹得生气。
季明音想起陆真说的话,知晓李珵此人秉性善良,是可靠的人。
眼看着今晚糊弄过去,面对李珵带钩子似的眼神,伸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二人气息若即若离,一旦碰上,掀起热浪。
李珵先惊愕,后醒悟过来,思绪被对方牵着走,当即反客为主,唇角沾上对方的气息,伸手抱住对方,试图加深这个吻。
克制多年的梦,在一刻成真。
她将要占有她、拥有她。
第21章 阿念没有了。
季明音不过是想糊弄过去,而李珵却心动了。
少帝的气息凛冽,带着一股香甜,没有意料中的抵触,也没有恶心,相反,她心随之跳动。
心如擂鼓,浑身发软。
无声的寂静如同一张网,迅速将两人笼罩在一起,让她们各自的气息交融。
季明音从沉重从容到脸色微红,由着李珵掌握自己,呼吸急促间,李珵的唇角挪开,落在了脖颈之上。
这一瞬,季明音感觉她如同夏日里的太阳,又如冬日里的炭火,让她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热意。
李珵看似急促,但她的动作轻而缓,细碎的吻落在了锁骨上落在了肩膀上。
这样的亲密,让季明音始料未及,她想推开,却被她吻得身子发软,难以拒绝。
李珵季明音无助地唤她,鼻尖萦绕着她的身上的香气,不难闻,甚至闻起来很熟悉,带着清新。
李珵顿住,眼中闪着莫名的情绪,随后咬着她耳朵轻言细语:我阿娘喊我阿念。
念念不忘之意。
季明音迟疑,眼若秋水,蕴藏着不一样的温度。
李珵伏在她的身上,指尖缠绕着一缕乌黑的发丝,阿念是我的的名字,后来上官皇后给我取名李珵,这个名字就不算了。好多年没有人喊我阿念。
也不会有人再喊她阿念。
观主很讲道理,但她又是一个骗子。李珵闭了闭眼睛,声音轻轻的,染了鼻音,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季明音脸色微红,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蹭蹭她的脸颊,阿念。
嗯?李珵欣喜地抬首看她,眼中盈着满天星辰,心中的情意再难压住,迫不及待地吻她。
季明音没动,只用双手抵着她的肩膀,偏首不肯去看她:阿念,没有了。
情动而中止,李珵慢慢地点头,从她身上下来,但还是缩进她的怀中,那你抱着我睡。
可以。季明音答应她,笑了笑,她真的很好,很听话。
她伸手拦着李珵,掌心拂过单薄的脊背,莫名一颤,想起陆真说的话,心中叹气,大概那数道疤痕去不掉,如同耻辱一般跟随她一辈子。
李珵尝到了甜头,多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靠着皇后睡得很快,紧紧贴着,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开心。
成亲第四日,恢复早朝,李珵醒得早,睁开眼睛,看到心上人的面容。
她的脑袋里浮现一句话:朝是你,暮是你,朝朝暮暮都是你。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那些所谓的情爱,水到渠成即可。
徐徐图之,不能吓到她。她处于失忆中,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若自己逼得太过,只会让她越发不安与彷徨。
得不偿失。
李珵瘦弱,轻易地从皇后怀中脱出,小心翼翼地下榻,自己抱着鞋出殿。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听着外面细碎的声音:别吵着她,不要打扰她。
宫人的动作皆慢了下来,季明音伸手,身侧之地还是热的。
李珵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帝,她将她捧得太高。自古以来无情的皇帝才会走得长远。
半晌后,外面的细碎声也没了。
季明音闭眼,继续压着自己再睡会儿。
晨光出现时,道观里的后院摆满了晾晒的药材,婢女们来回走动,将采摘回来的药材摆出来。
许溪踏着晨光上山,她今日来得很早,城门打开就出来。她穿着一身碧青色的裙裳,发上还有一根玉簪,整个人站在晨光中,清新脱俗。
婢女看到她来,嬉笑般开口:我们小溪今日真好看。
一句话夸得许溪心花怒放,许溪将带来的点心递给她们,悄然往里面走。
推开门,书柜前站着一人,正低头找东西。
老师,你在找什么?许溪大步走过去,走到老师身侧,凝着她手中的医书,先开口:您遇到疑难杂症了?
嗯。观主随口应付一句,她不愿告诉许溪自己女儿的事情,可她昨日找了一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许溪的目光黏在老师苍白的脸上,心中焦急,道:您又为了病人不好好休息吗?
观主合上医书,略有些晕眩,自己站着缓了缓,语气十分无力:我休息得很好,你怎么过来了?
我今日不轮值,宫里就两位主子,无甚要事,我就出来了。许溪拉着老师到一旁坐下,仔细打量她的面容,她的脸色不大好。
许溪欲关心两句,观主忽而说道:你帮我去一趟临阳郡的裴氏药铺。一来一回要三五日的时间,你可愿?
可以,老师吩咐,我尽力去办。许溪脱口答应下来,但又疑惑:裴氏药铺在临阳出名,只怕未必会肯见我。
她又没有病,怎么找理由去见人家。
观主站起身,背对着许溪,许溪发现几日不见,老师消瘦许多,她疑惑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病人让老师如此挂心。
观主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信,许溪走过来:您与裴家认识?
早年认识。观主语气淡淡,话不多。
落笔后,装入信封中,再度封口,随后递给许溪:我等你消息。
好,我这就去。许溪粲然一笑,凝着老师虚弱的面容,心中担忧,劝说她:您这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睡觉,您别太操劳,我很快就回来。
观主深吸一口气,扶着桌角坐下来,朝着许溪摆摆手,许溪大步离开。
屋内安静下来,观主坐着不动,眸色深沉。
那年阿念十四岁,沈太后派人来讨要伤药,提及大公主受了鞭伤,她将自己研究的伤药送过去。
从此再也不过问。
那不是她的女儿了,她无权去管去问。
直到前两日,季皇后派人来讨要去疤痕的膏药,她总觉得沈太后对她有所隐瞒。
她送去的药,完全可以去除伤痕,为何还会留疤?
裴家或许有办法做到。
思索下,她坐不住,让人去给宫里的季明后传话,想要自己入宫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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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婚后的首日朝会,风波无澜地过去了。
散朝后,皇帝留下沈相。
沈明书眼下一片乌青,昨日忙着收拾烂摊子,整个人忙得团团转,她站在殿内,接受皇帝的打量。
朕近日收到许多给李瑜求情的奏疏。
这是正经事。沈明书撩了撩眼皮,目光落在小皇帝身上:李瑜嚣张跋扈,关着对您的名声不好,不如放出来,随她行事。
李瑜跋扈,敢拿遗旨出来弄死自己的嫡母,可见非良善之辈。既然她想闹,那就给她机会闹一闹。
闹大了才好。闹大了,让朝臣乃至百姓看一看,不是皇帝刻薄姐妹,而是李瑜自己其身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