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珵沉默了须臾,静静思考沈明书的话,眼神凛冽,纵心中不愿,为长久计还是答应下来。
沈相,你去传旨。
沈明书心中震撼,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推她入李瑜的阵营?沈明书果断地答应下来:臣立即去长公主府邸。
说完正经事,李珵望着沈明书矜持的表面,唇角噙了一抹笑容:沈相的夫人似乎无甚规矩,不如朕帮你?
小皇帝分明就是在看戏。
沈明书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上前郑重揖礼:回陛下,臣的家事岂可劳累陛下,臣妻年岁小,不懂事,臣可以慢慢教。昨日之事,臣与您保证,再也不会发生。
李珵颔首,放人出宫。
沈明书去传旨。
午后,李瑜来谢恩,皇帝没见她,她等了半日,内侍长将她打发走了。
李瑜回府后,气到浑身发抖,砸了茶盏,踩着满地碎片来回踱步。
欺人太甚,李珵算什么东西!论起血脉,她更尊贵。她的父亲是先帝的堂弟,母亲是长公主的的孩子,李珵算什么?
日落西沉,倦鸟归巢。
沈明书回来得早,脱下外袍,进入屋内,屋内人走出来,脚上叮当作响,见到她后,冷冷地哼一声。
消气了?沈明书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静静擦拭手,目光扫过她脚下的金链子,唇角勾了勾。
姚瑶转身进去了,沈明书紧随其后,屋门及时关上了。
沈明书走近少女,目光染笑。姚瑶不满,走近她,垫脚吻上她的的唇。
****
入夜前,皇后收到清风观的书信,一时怔住,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将书信藏入袖口中。
装作无事发生。
李珵脚步一顿,凝着她的那双白净的手,狐疑地看着她:你在藏什么
第22章 她是皇后还是太后?
窗下的人呼吸一窒,慢悠悠地整理自己的袖口,同小皇帝招手。李珵巴巴地凑过去,她伸手拉着人坐下,母亲写的家书,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无甚要事便回来了。李珵识趣地坐下来,外面响起一声闷雷,二人同时朝外看去,季明音说道:黄梅雨季要来了。
李珵嗯了一声,睫毛长长的,轻轻一颤,勾出一片不着痕迹的阴翳。
她不喜欢黄梅雨季,天气湿漉漉的,浑身都不舒服。
她转身去抱着皇后,蹭了蹭,姐姐。
声音软软的,听起来,似在撒娇。季明音见她被糊弄过去,心中多少有些心虚,她便抬手捏捏李珵的耳朵:怎么了?
过几日,我教你看奏疏,好不好?李珵想起重要的事情,鼓起腮,一本正经地说起这件事:我相信,你学的会很快。
她只是失去了记忆,依旧很聪明,肯定一学便会。
季明音答应她。
困于后宫,无事可做,就当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
晚间落了场雨,树叶落满尘埃,碾落成泥,散了一地的芳草香。
接连几日都是阴雨绵绵,天气不厚爱,人也会变得无力。李珵白日里处理奏疏,晚上将简单的奏疏带回去,慢慢地教导皇后。
两人相处也算融洽。
而许溪到了裴家药铺,将老师的信给了裴家老大夫。
裴家世代行医,本祖籍京城,十多年前从京城搬过来,这些年来名声大噪,在本地扎稳脚跟。
见到书信后,裴老夫人看着年轻的姑娘,春风徐徐,青色的衣袂翻飞,模样清秀极了。她询问道:你是她的学生?
是的。许溪点点头。
裴老夫人捏着书信,想起当年她劝说女儿,放弃肚子里的孩子,重新开始。
圣上有旨意,只要打了孩子,她就可以回娘家,安稳度日。
但自己的女儿倔强极了,怎么都不肯放弃,与娘家断绝关系,搬去了道观中度日。
见到年轻的姑娘,她还以为是那个孩子来了。
你可有师妹?裴老夫人示意对方坐下。
许溪摇首,没有,老师只身边只我一人,并未有其他弟子。
你多大了?
今年二十岁。
裴老夫人沉默,年龄对不上,那个孩子若生下来也只有十八岁,且许溪的五官与女儿一点都不像。
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是男是女?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困住女儿一辈子。
裴老夫人低叹一句,说道:你要的东西我,我给你准备,今日休息一日,明日离开。
许溪答应下来。
再回城,已是三日后,阴雨连绵,山间路滑,极不好走。
许溪上山后,脚上、衣摆上都是泥土,浑身脏兮兮的,但裴家给的东西,完整地摆在她的怀中。
观主打开药罐,轻轻地闻了闻,大概猜出是什么药材,她顿了顿,她知道药效甚微。
再好的药都无法根除阿念身上的伤痕。
我知道了,你去换身衣裳。
见老师收下药,许溪松了口气,想起心中的事,不免有些紧张,道:老师,老大夫询问我可有师妹,我不知是何意?
观主浑身一颤,指腹狠狠按着瓶罐子,故作轻松道:你哪里来的师妹?
许溪笑了,憨态可掬,顿时十分开心:我还以为老师在我走后收了旁人呢。
观主莞尔,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拍:我只你一个学生,速去清洗。
她的言语不似作假,哄得许溪浑身兴奋起来,走过去抱住老师,急忙表态:老师,我日后不走了,留在京城照看你。
好,随你。观主心不在焉地应着,转头看向外面的天气。
这样的天气,让身上有旧疾的人极不舒服。
许溪兴高采烈地去收拾自己,婢女烧了热水,让她清洗,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再度回来时,老师站在铜人前,上面布满各种穴道,给人练习针灸之用。
老师,您这是要给人针灸去?许溪捧了一杯热茶,目光紧紧地落在老师的身上,身形飘逸,许是常年在山中居住,沾染了淡泊之性。
观主入山时不过十五岁,如今已有十八年,她已经适应了山中孤寂的生活,性子冷淡,常有人来山中问诊,她已经看淡了生死。
故而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淡然,毫无波澜,可这一刻,许溪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悲悯。
观主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铜人脊背上的各种穴道,转头说道:你赶紧下山,晚了就不好走。
我再待会。明日才去太医院当值。许溪赖着不肯走,视线大胆地落在老师的面上,就一眼,很快挪开眼睛,心如擂鼓。
观主并未在意她的偷窥,她想入宫,给那个孩子诊脉。
许溪还是被赶下山,隔日去太医院,恰见院正领着药童出去,她上前行礼,院正见是她,停下脚步说话:陛下召我,你先回去。
许溪疑惑:陛下病了?
院正看了眼天气,这样的天气,就算人没有病也会折腾病了。无妨,我去去就来。
说完后,院正匆匆离开。
恰逢皇帝散朝,更衣后,院正来请脉。
殿内熏着淡淡的香,窗明几净,皇帝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裙裳,长发垂下来,衬得脸色发白。
陛下是旧疾犯了。院正慢慢地收回手,四年前是他将皇帝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比任何人都知道皇帝的病楚。
平日里并无不同,遇连绵阴雨天气就会浑身发疼,骨子里的疼透出来,折磨得人坐立难安。
李珵乌黑的眸子缓缓地转了转,捏着手指,指节青筋微凸,半晌后才露出浅笑:往年如何治,卿知晓。
臣明白。院正揖首,臣去开药方。
李珵精神不好,这几日背部疼,尤其是清晨醒来,背部疼得难以翻身。
她都已经习惯了。
院正走后,她收拾好自己,往紫宸殿而去。
但晚上,她让人去传话,不去中宫。
消息传来时,季明音正在翻看内廷司送来的册子,一瞬间,有些诧异,冷冷瞥向传话的宫人。
罢了,一晚罢了。
她以为李珵有事可做,一夜不归,并未放在心上。
接连三日,李珵都没有回中宫,甚至连面都没有露。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又一日散朝后,殿外细雨绵绵,沈明书留下,这样的天气不好,容易造成内涝。她留下来,与皇帝细商细节问题。
皇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心不在焉,她走近去看,猛地想起一事:陛下身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