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想做就不做。观主语气亲昵,她也曾是皇室中人,知晓宫内拜高踩低,更知晓许溪没有靠山,走得艰难。
  阿念得到心上人,为保护秘密,自然不会再召见许溪。
  没有皇帝宠爱的许溪,寸步难行。
  她俯身在桌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一时间,心中也是难受。
  老师,陛下病了,但她没有令我诊脉,副院正开始欺负我
  许溪低头,絮絮叨叨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观主却觉得两耳嗡鸣,抓住许溪没有注意到的重点:陛下病了?何症?
  啊
  许溪怔了下来,脱口而出:我听说是高烧不退。院正昨夜去了以后就没有回来,大概有些棘手。
  老师怎么会问陛下的事。
  她疑惑不解,仰首去看老师。观主面色阴沉,若有所思,看得许溪不解:老师,你怎么这么在意陛下的事?
  她是天子,身上肩负天下。
  观主声音徐徐,带着一股缥缈,更多的唏嘘。
  许溪被说服了,从地上爬起来,搬起一旁的凳子,挤到老师跟前坐下,絮絮地说:陛下身子不算强健,但也不弱,院正过去后让人回来拿药,我悄悄看了药方,是高热、风寒的病症。药效下得重,我猜陛下这两日不会轻易退烧。
  身子弱的人,下药便会轻。
  昨夜的药方,分明是药效重,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重度风寒。
  观主沉默不言,前几日她去过宫里,阿念的身子被旧疾拖累,若不然,也是活蹦乱跳的。
  你将药方写给我看看。观主起身去拿纸笔。
  许溪不知老师的意思,依言行事,一一写出药材名与用量。
  最后,递给老师。
  观主细细揣摩一遍,由此推算出病人的症状,你说得很对,高烧不退。
  说完这句话,观主不免忧愁,帝后还真是心有灵犀,两人今年都发高烧,真是多灾多难。
  罢了,不管她们,你去休息,自己想想日后的路怎么走。观主无可奈何地放下药方,她刚出宫几日,不好再入宫,若再不退烧,皇后也会来请她的。
  不到最后一步,皇后不会来找她的。
  许溪唉声叹气,告诉老师:我不想留在京城,老师,你随我一起出城去看看,如何?外面风光无限,您为何要独守在这里?
  她不明白她的老师为何固步自封,明明可以下山开药铺可以救治更多的人,偏隅一地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清风观太小了,这座山也太高了,老师的一生葬送于此,值得吗?
  老师,你可以下山去看看。这里有什么值得让您留恋的?
  观主浅笑,温柔地回应她:我喜欢清净,不喜热闹,这里很适合我。小溪,你还年轻,你可以出去看看。去休息。
  许溪还想再劝,她想带老师去云游,老师
  观主起身,拿着药单往内室走去。在许溪看不到的地方,她蹙紧眉头,烧了一天一夜,再不退烧,对身子损害极大。
  她忧心忡忡,同样的是皇后也跟着担忧,院正陪她一道守着,寒气似乎激发了李珵体内的虚弱,一瞬间,洪水扑近,将李珵彻底击垮。
  吃过药后,李珵陷入昏睡中。
  又烧了一夜后,沈明书求见皇帝。
  皇后亲自去见她。
  殿内威仪,寂静无声,皇后坐在主位上,气势大显,她的眼神多了一抹神采,与沈太后不同。
  沈明书记得自己与沈太后的最后一面。
  沈太后眼中死气沉沉,像是被人剥夺了希望,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她在黑暗中逐渐颓靡,至最后,只有绝望。
  眼前的季皇后则不同,顾盼生辉,螓首蛾眉,骨子里散着威仪与气势。
  眼睛是人的灵魂,季皇后的眼睛则赋予生的希望。
  殿下。沈明书上前揖首,不知陛下病情如何?
  还未醒,左相可是有要事?季明音神色不展,打起精神与左相交涉,如有要事,可与我说来。
  这句话恰好说进沈明书的心里,测试眼前人是不是沈怀殷,只要给她一份奏疏。
  若只是季皇后,对政事一窍不通。
  若是披着季家女儿皮囊的沈太后,自然会给予完美的答复。
  沈明书好整以暇地等着皇后答复。
  季明音接过奏疏,是江南水患,阴雨连绵,多会引起水患。
  此事本宫一人难以决断,你先开小朝会,本宫也过去,与你们一道商议,如何?
  沈明书含笑,殿下果断,臣立即去安排,不过您去后,需坐在屏风后,后宫虽说可以干政,但当年上官皇后立一道屏风彰显天子威仪。
  最后一句话是沈明书自己胡诌的。
  季明音深信不疑,好,沈相去安排。
  沈明书再度揖首,俯身退出去。
  转身的时刻,她的嘴角出现一抹笑容,小皇帝胆子不小啊!
  ****
  小朝会定在午后时分,皇后先到,坐在屏风后,朝臣陆陆续续过来。
  但沈明书没有通知李瑜,只请来各部之长,兵部尚书不在其中。
  人到齐时,沈明书说清江南水患,当务之急是拨兵前往,一则赈灾,二则是压制不法之徒,以免发生暴乱。
  只是谁去合适?
  众人商议人选,争论不休。
  就在争论之际,内侍匆匆而至:皇后殿下,晋阳长公主求见您。
  沈明书蹙眉:正在商议要事,你让殿下回去,明日再见,水患要紧。
  内侍匆匆回禀李瑜。
  李瑜知晓会是这句话,也不恼怒,只问:是皇后否决的?
  是左相大人。皇后未曾说话。
  李瑜倒是吃惊,没想到是沈明书。她以为皇后心虚,不敢见她,但出头的却是左相。
  那沈明书也是内情人?
  李瑜也说不清,都道沈明书为人清正,恪守规矩,按理来说,她不会让李珵做下这么荒唐的事情。
  既然不见,她只能回去,不能硬闯。
  李瑜走后,众人商议出合适的人选,很快便散了。季明音匆匆回到寝殿,皇帝醒了,热也退了些,正在喝汤药。
  前面有要事?李珵端着汤药,眸色晶莹,直勾勾地看着皇后。
  虽说是发烧,但她的精神还算不错,季明音微微放心,道:有要事,沈相处理好了。
  你见过沈相?李珵咬了舌尖,疼得一颤,紧紧地捏着汤碗。
  季明音上前,面色如旧,见她如此吃惊,温声解释:见过,你若觉得不妥,我下回不见了。
  不不不。李珵紧张地结巴,一味摇首:怎么会呢,该见还是要见的。
  李珵努力振作,沈明书那个老狐狸肯定已经发现皇后的身份,不过她既然未曾说,也是好事。
  知情也无妨,只要闭口不言,自己依旧可以信任她。
  李珵深吸一口气,握着皇后的手,慢慢地接过汤碗,自己一口将剩余的汤药闷下去。
  女官将空碗带了下去,季明音扶着她躺下:饿不饿,喝些清粥,如何?
  嗯,听你的。李珵揉了揉眼睛,眼睛酸涩不已,索性闭眼,转身去抱住皇后的腰肢,享受来之不易的温馨。
  她身上还是有些烫,但比昨日好多了,季明音渐渐放心,伸手摸摸她后脑的长发。
  李珵转首去蹭蹭她的小腹,有些痒,一股热意随之而来,季明音及时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别闹。
  姐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圆房?
  李珵旧话重提,不免沮丧,病中的容颜更显憔悴,季明音却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好起来再说,下回不许往水边跑。
  晓得了。李珵叹气,十分不满,但又不敢生气,只能语焉不详地埋怨一句:就晓得糊弄我。
  好起来后就会圆房吗
  这是不可能的。
  李珵气呼呼地坐起来,凶神恶煞地看着她,捧起她的脸颊便亲上去。
  季明音吓了一跳,热气氤氲,吓得她险些将人推开。
  李珵看似凶狠,可动作很轻,舌尖微微扫过唇瓣,像是秋风拂过,掠起一圈圈涟漪。
  惊吓后,季明音自己先缓和过来,伸手去抱着她。她的放纵,给予李珵勇气。李珵慢慢地撬开舌尖,纠缠她。
  唇齿相贴的滋味让季明音徐徐安静下来,呼吸渐重时,她推开李珵,羞得面红耳赤。
  李珵波澜不惊的面上添了几分得意,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尖,随后躺下来,害怕被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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