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戒尺抽得李珵发懵,你、你、你
怎么还打人呢。
皇后、你不可以
话没说完,掌心又挨了下,李珵不懵了,有些羞耻,抿着嘴不说话,思来想去间,又挨了两下。
沈怀殷!
沈怀殷闻声停了下来,戒尺一断戳了戳她的脸颊:恼羞成怒了?
什么是恼羞成怒?李珵纠正她的说法,脸上带着警觉,告诫她:你现在是我的皇后,不是先帝的皇后,休要以下犯上。
沈怀殷面无表情:我偏要呢?
李珵无话可说,总觉得沈怀殷用囚笼将她困住了,她不耐道:欺负一个瞎子有趣吗
欺负一个瞎子无趣,但欺负一朝天子,看着她无能狂怒,倒是十分有趣!
你
李珵无言以对,气得蹙眉,皇后,你过分了!
沈怀殷自然也有话对她:比不得陛下下旨废后过分。
你这是在报仇吗?
你见过谁报仇就打几下戒尺的沈怀殷戳破她。
李珵不理解她的想法:那你要做什么?
这回轮到沈怀殷无言了,时至今日,走一步是一步,唯有先稳住朝堂,再做定夺。
李珵目前只是看不见,尚不清楚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李瑾一日不开口,她便一日不放李琰出宫。
好好待着,哪里都不准去。沈怀殷语气凝重,看不见难道也听不见吗
李珵气竭,拿她没有一丝办法,掌心处微微有些刺痛,她伸手揉了揉。这一幕落在沈怀殷眼中,未做他想,将她手拉过来,没想到,李珵先吓到了。
做什么?李珵惊呼一句,你刚刚都打过了。
哦。沈怀殷淡淡道。
李珵不满:你的哦是何意。
沈怀殷冷笑:原来你还怕疼。
这是疼吗?李珵又生气,这是耻辱,哪朝皇帝被皇后打手板的,她提醒皇后:记住你的身份。
沈怀殷无言,目光从她苍白的小脸上扫过,轻声笑:我的身份不需要你提醒,李珵,记住你的身份。
李珵挑眉,觉得她今日怪怪的,似乎气自己的,她欲还击一句,对方揪住她的手,急得她就要收回来:我错了。
错了呀。沈怀殷很淡然,语气散漫:陛下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给予我自由,还我太后尊位,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我
她的眸子露出自嘲的失落色,可惜,李珵看不见。
李珵仿若将自己关起来,拒绝与人靠近,更拒绝去窥探旁人的清晰。沈怀殷长睫低垂,完全遮掩了眼中神色,这一幕,李珵无法体会。
李珵并非薄情之人,她想过做好皇帝,肩负起重担。可人心鬼蜮,她做*错了事情,让自己跌入泥潭中。
自己已经很危险,为何要拉别人一道入泥潭?
失明的这些时日以来,她冥思苦想,想要选择两全之法。
若是治好了,千好万好,若是治不好,她是皇帝,又该如何善后。
她喜欢沈怀殷,朝朝暮暮间都盼着对方好,但她不能毁了沈怀殷。因此,她想要给沈怀殷自由。
沈怀殷若走了,她便过继子嗣,选择托孤大臣,风雨飘渺中,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若是沈怀殷不愿离开,自然是好,江山重任交予她,自己也是放心的。
她将事情往坏处去想,认真筹谋,自以为完全,没想到沈怀殷如此抵触。
自由与后位,择其一,不好吗?
李珵眉目低沉,下意识伸手,不知怎地又收回来,那你说,该怎么做?
不用你管,你要做的,便是好好养身子。跟着我,哪里都不准去。
李珵耷拉着脑袋,怏怏不快,沈怀殷眼中闪过柔软,握着她的,轻轻地揉了揉掌心,自己好好听着。
皇帝因病免朝,各部有条不紊地转动,有事会与皇后商议。
李珵坐在殿内的屏风后,听着众人的声音,歪着脑袋,听了两句话后,忍不住趴在桌上上打瞌睡。
她刚趴下来,沈怀殷便将她拉起来,坐好,拍拍肩背,不许睡。
李珵呼吸凌乱,刚想说我是皇帝,沈怀殷丢给她一句:再睡就去面壁。
李珵: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殿下!沈明书的声音传过来,两人皆是屏息,静静听着沈明书的话。
她来禀报要事,急需皇后拿主意,但她不知皇帝也在,细细禀告过,皇帝开口:卿来之前应当有自己的想法,何不一起说。
小皇帝?沈明书诧异,朝屏风后看过去,心中奇怪,小皇帝和皇后和好了?
不对,皇后心性坚硬,岂会轻易动摇。
多半是见小皇帝染病才会心软。
她的心思,李珵不知道,她感觉自己好困,几度想要睡觉都被沈怀殷拉坐起来,拍拍肩背,坐姿端正。
熬了一上午,她撑不住了,挨着皇后的肩膀睡着了。
沈怀殷没再喊她,扶着她去一旁的小榻上睡下了。
睡了半个时辰后,她才将人唤醒:李珵、李珵。
李珵皱了皱眉,觉得她烦,刚想说什么,沈怀殷扶着她坐起来,该喝药了。
你真的好吵
说完后,沈怀殷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说话,下午不许睡了。下午给你找事情做。
做什么?李珵不理解,自己看不见又不会批阅奏疏,能干什么?
吃过午膳,皇后当真给她找事情做,让人拿了竹简过来,递给她:自己背一背。
背书?李珵不理解她的意思,好端端背什么书。
沈怀殷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背吧。
这是什么书?
孝经。
李珵的面色通红,舔了舔自己干巴巴的唇角,生气,但拿她没有办法,蹙眉冥思。
沈怀殷不理她,径自处理政事,再抬头时她还在握着竹简,像是憋什么坏主意。
李珵?
我会背的。
那你写一遍。
李珵:皇后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算了,还是背吧。她默默将竹简摊开,指腹轻轻地去摸索,嘴里嘀嘀咕咕:皇后,为何让我背这个?
沈怀殷讥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李珵无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小脸慢慢地浮现红晕,似是羞耻:你又不是我的母亲。
从小到大,她只唤她殿下,不似李瑜李珵她们见面就喊母后。
哦,回去后背给观主厅。
李珵唉声叹气,除了背书也其他的选择,反是朝臣结伴而来,说起地方的沟渠一事。她抬头静静听着,一事忘了神。
地方沟渠是难事,地方官想破了脑袋,就为了在旱季时有水灌溉,雨季时及时将雨水排走。
商议半晌,有人奉上图纸,皇后开口:容后再议。
朝臣陆陆续续退出了,李珵走到皇后面前,你能和我说说图纸上的图呢?
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模样,小脸莹白如玉,沈怀殷一动不动地揪住她的耳朵,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她的手指轻轻一捏,望着她的眼睛盈着笑容,眼窝里深水拨动。
你有好办法吗?
你会背了吗
李珵气竭,这人又气她。她的神色带着不满,道:你怎么总是故意气我。
沈怀殷也是冷淡:我还没打你。
李珵咬牙,她又提起来:我是你的妻子呢。
哦,你昨日想着废后的,我还是你的妻子吗?沈怀殷转首,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去拍拍她的小脸,背你的书,背不好,晚上跪算盘。
两人各忙各的,日落黄昏,沈怀殷放下手中的事情,领着李珵回去。
来时坐车辇,回去时,日头西去,温度尚可,她牵着李珵的手,两人慢慢地走着。
宫人远远地跟着在身后,李珵搭在她的手,许久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走走停停,累出一身汗水。
回到中宫后,沈怀殷松开手:自己走回去?
回到殿内,李珵便恢复自由,巴巴地跑回床上,翻身躺下,累得直接睡着了。
观主上前诊脉,沈怀殷也不等,回紫宸殿继续处理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