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将衣带搁上他的眼,绕过耳尖,在后脑轻轻打了一个结。如若他不喜欢,随时能够摘掉。
云何欢终于没再屏息,呼出了一口急促的热气。我捧上他的脸,不等他再呼第二口,啄了上去。
他在我陡然的进攻下滚出了一声猝然呜响,不过很快便被我吞吃了。他唇齿柔软,残留着甜味,是溪流清泉和汤圆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推了我两把,我不动,欺得更深。我晓得他还没换过来气,我把我的气息尽数渡给了他,此刻我愿意被渴死,我从来都愿意,他是我的君与我的爱,我只想要他再也不是浮萍。
他已完全坐不稳,我缓慢倾身,将他下放。
天光渐沉入黛色,拂过草甸的晚风微微沾凉。
他被我解了外袍,身上单薄,大约因看不见东西,又颤得厉害。我便抬脸少许,抽出空隙说:“陛下,莫怕,我在这里,我会……”
我会一直在这里。
下意识接在后面的话,我咽了,没敢出口。
幸好前半句足够安抚他,他未再发抖了。
我便将他的人整个笼住,一手四处单纯地摸挠,继续往深里吻进。
云何欢搂着我肩颈,在唇舌间努力地回应我。混乱到最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自觉,他腿已抬放在我腰侧,隐隐使劲,是一副缠死了人不愿放走的姿态。
我稍稍分开,坏心提点:“陛下,臣已觉得得足够。再继续,可就很难只是单纯的亲吻了。小兔子还看着呢。”
我想,接下来交给他。他若实不想给兔子看,就听他的,他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当然我也有很引导他往某一方向去,正如两年前的那四个月里一样。我连哄带骗,把人拐上床还求着我要,是个情事上的坏蛋。
他嘴唇翕合,似乎想说什么,又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以为他没有太明白我的意思,正欲更仔细地讲一遍,触在他脸颊上的手却抚到一抹润泽。
怎么又在流泪呢。
我忙问:“陛下,是臣过于唐突,还是……什么?或者这里,你的确不喜……”
“没有,秦不枢,我没有不喜欢,”云何欢说出了话,嗓音那么沙哑,“我是……我是太高兴了。我记得两年多前,我又哭又闹,还威胁你,都未能得到你重新对我好,可这些天,今天、今天……”
掩目的衣带下,泪越流越多,我捧着他,却几乎没有办法擦拭干净。
“你终于……终于肯原谅我了,对不对?”
我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再贴上面颊,衔吻苦咸的泪水。
“何欢,我早就没有生气了。”
他是我认定的君,我真的很少叫他名字,上一次这么唤他,还是在那次怒不可遏的误会里。
“很久之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脏兮兮的,像只没家的小猫,我就想着要照顾你,把你教好;我读圣贤书,最高理想便是致君尧舜上,然后,我做尧舜的臣,做齐桓公的管仲,秦孝公的卫鞅,做青山的松柏。”
他遮目的衣带垮下一边,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汪然,却一瞬不瞬地定着我,好像,连呼吸也一同停滞。
我轻轻揩拭他的脸:“你看你现在,不仅能写得一手好字,跟着我学了许多诗文典籍、为君道理;还靠自己做下许多利国利民的善事,令朝中大臣和边疆将领,都真心对你拜服。可能这才刚开始,并不算很稳固和成熟,但陛下,何欢,臣已能从你这里看到臣想要的明君了。”
我这么说,他脸上反而又有一滴豆大的泪珠子凝出来,往下滑:“秦不枢,我……有这么好吗?我真的值得你喜欢吗?要是没有我,你现在可能、可能也不会……”
我回答:“臣一向都觉得,陛下当年只是被耽误了而已。臣一直相信陛下可以变好,就像现在。”
云何欢还是摇头,下唇紧咬,不住颤抖。
我知道,有些事不可挽回,他每日看着我,便永远没办法跟自己和解。而我是更无法将此事完全揭过和解的。
我们余生放下恩怨、彼此陪伴,究竟是圆满还是对彼此的残忍,很难说。
但,已经这样了。
我压下身,靠近他,让每一次带着热意的吐息都能落在他面颊上:“如果,陛下想尽力赔偿臣,在臣的余生里,陛下就笑着把自己赔给我吧。臣喜欢看你开心肆意的模样,臣希望你不要再哭了。”
云何欢愣住少顷,摸到自己的脸,才反应过来。然后他两手一齐用地擦自己眼睛,爪子一通乱糊之后,满脸更加稀里糊涂,但眼底的润色总算揩了个干净。
“我不哭,我只做你喜欢的样子。”他连涩哑的哭腔都在努力抑制,“只要你别丢掉我,已经三次了,不要第四次丢掉我。”
也不晓得他怎么算的次数。不过我自然是答应:“好,臣不丢掉殿下。绝不会有下一次。”
他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捏住我肩膀,盯进我的眼里:“只要你不丢掉我,你去哪,我一定都跟着。”
他这话头似乎不对,我想问,却已说不出。
云何欢仰起颈,先一步反过来将我吻住了。
他还是那样,不懂半分技巧,啃得一点都不轻柔,恨不得就这般融进我的血肉。我在这方寸中和他唇齿相碰,没有办法再分开、更没有办法再多问。
但我晓得,他这意思是,愿与我幕天席地。
我很快掌握主动权,调整姿态将他架住,狠狠锁在身下,反吻更深。不过没有剥开他的许多层衣服求个方便,毕竟秋寒。仅将该往上推的往上推,该往下解的往下解。如此一通,搞得混乱不堪,还没开始,先满地狼藉。
他露着的小腹不住收缩,怕还是有些冷着。幸好足够纤细,我双手把住,就能捂暖大部分地方。可把住这又不好替他先作舒展,令人犯难。他身量太小,不做舒展肯定弄出血案,并非没试过。
我一时想不出办法,幕天席地幕成风寒就不好了,便道:“陛下,要不……且耐一会?我们先回住处……起码先回銮驾。”
云何欢皱了皱眉头,张口,吐息灼烫:“在……哪里?”
我略感不好意思:“在臣的衣袖中。”
话音刚落,他两只手爪火急火燎伸进我衣袖翻找,翻出来了,扭开,抹在他自己指尖。
我更不好意思:“陛下……天色已晚,臣是觉得这里太冷,恐染风寒。且旁边还有小兔子蹦跶,陛下不想给小兔子看的。”
云何欢将小盒一丢,空出一只手来,扯正脸上的衣带,重新遮住了眼睛。
我简直无奈:“何欢啊。”
“不看……就当没有。”他唇角努力地往上牵起,如我所愿,流露笑容,“冷的话,秦不枢,你一定得……把我弄热,热得求饶,就不会得风寒。”
他一句话,我先已热得受不了了。
我靠近抵着他些,让他感受:“陛下怎么总在这种时候乱说话……陛下你看看,还请快些舒展,臣的理性是有限的。”
他嗯了一声,去做了。
我看着,与等待。
真是很好听,很好看,很漂亮。
到最后,他忍着咿呀的嘤声,呼唤:“秦不枢,太傅……求太傅……弄死我吧。”
我抓住他那只手,扣紧手指,在上面摩挲:“陛下学坏了,又说这句话。”
云何欢笑:“因为……很有用呀……”
我终于能够放纵,吻了下去:“遵命,我的好陛下。”
第86章 归京
暮间露重寒凉,我将云何欢理净后,替他把衣服一件件裹紧,再重新在他身边生起炭火。摸着他熟睡的脸,确认是热的,才起身出发,去找马。
跨过一处草坡,找到了,马就在临水不远的地方。我将其摇醒,牵着往回走。炭火撑不了太久,不能任由云何欢真在这里睡一晚上。
抱他睡着上马,这有点为难人,我只得挠他脸颊颈窝,唤醒:“陛下,好陛下,睁一睁眼,跟臣骑马回家了。”
云何欢迷迷糊糊咂嘴,渐醒过神,揉眼睛:“哦,是得回。可骑马很颠的,我们走回去……”
他尝试坐起身,到某个动作浑身一激,便扶着腰完全动不了了,拧眉呲牙。我托住人肩膀,搀了又搀,方勉强让他靠着我扶站起来。饶是如此,他走任何一步路都在倒吸冷气。
我搂着他道:“骑马吧,陛下。我牵着辔绳让马慢慢走即可。”
云何欢不愿意,又强行尝试走了两步,险些没抓稳我跌倒。这才终于老实:“……骑马吧。”
他腿都快动弹不得,将他推到马上,又花费不少工夫。最后是他侧着坐上去,我正坐在他后面、做个结实靠枕把他环住,再让一侧马镫给他踩,如是,才总算彼此都稳稳坐在马上了。
云何欢一头乱毛的脑袋贴在我肩边,眼皮耷拉,几乎睁不开,眉心却凝得狠。可能马匹蹄行,依然有些刺激到他。